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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夏芮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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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好了,本來剛剛才鬆弛下來的空氣瞬間又凝固了起來。

一個才認識幾分鐘的女人問了你一堆奇怪的問題,這人剛剛還很輕鬆的就把幾隻小綠皮和它們的寵物都做成了燒烤,而現在她又掏出了一瓶你從來沒有見過的可疑液體讓你喝下去,你會喝嗎?

派克的表情終於從之前的神魂顛倒變得“正常”了起來,他來回地看著夏芮爾、小圓瓶和帕斯,訝異和茫然又回到了他的臉上。

【小姐,這……這是?】

帕斯拉著派克的手臂試著安撫他,小聲地詢問著夏芮爾。他發現自己跟不上這個女孩的節奏,姑奶奶這又是要唱哪一出啊?

【哦,忘了你們沒見過,這個是治療藥水,這一瓶效果只相當於一個牧師的療傷術,不過治好你朋友的傷應該綽綽有餘了。】

說罷夏芮爾用指尖夾著瓶口晃了晃小圓瓶,紅色的液體在瓶內翻滾著,派克不自覺的吞了口口水。

治療藥水?療傷術?這又是些什麼玩意?帕斯此刻就像遇到了難纏的江湖騙子在給他推銷異教徒用的刑具一般的難受。他和派克交換了一個複雜的表情,依然愣在那裡一言不發,直覺告訴他這瓶液體依然危險,但如果不照做,惹惱了法師老爺被燒成人幹下場也好不到哪去。

果然,看到這兩個大男人婆婆媽媽的沒了動靜,夏芮爾的表情漸漸暗淡了下來,她此刻當然也明白了他們在顧慮什麼了。

於是她用兩根手指輕巧的開啟了小圓瓶的軟木瓶塞,用手指捏住瓶口喝了一小口,然後也不封上瓶塞便一邊擦著嘴角一邊把瓶子繼續遞給派克。

【喝了它。】

這次的聲音有些低沉,而且帶著命令的口吻,顯然她有些不高興了。

【好的,好的,我喝……】

說著派克不等帕斯阻止,一把拿過小圓瓶就往嘴巴裡灌,紅色的不明液體迅速從瓶內消失進入了派克的身體。

可能由於緊張動作幅度大了點,喝下去之後派克劇烈的咳了幾聲。

【派克……】

帕斯用手扶著自己的兄弟,緊張的看著他。夏芮爾雙手插著腰,不悅的看著他倆,緊身的黑袍將她的身材曲線勾勒的淋漓盡致。

【好像真的好了,我的骨頭突然就不疼了!】

喝下去還不到幾秒鐘,派克便開始嘗試的活動右大腿,看上去居然已經能自由活動了。

【看,帕斯,我能走了】

說罷派克在兩人面前走了起來。帕斯驚訝到嘴巴張開,這太不合常理了,如果她有能瞬間摧毀敵人的魔法尚能接受說是異域來的強大法師,但瞬間治癒傷痛的力量他是聞所未聞,實在是太難以置信了,帕斯一時間驚訝到連場面話也忘了說。

【就是一走起路來,感覺骨頭這還是有一點疼的。】

派克走了幾步後便摸了摸自己的大腿。

【如果你們剛不磨蹭,你的腿現在就算去跑步也不會感覺到疼,那一瓶藥水的劑量能治好你兩條腿了。】

夏芮爾冷冷的嘲諷道,可她叉腰下的妖嬈動作反而讓人覺得有些可愛。

【我聽過關於神殿的傳說,在遙遠的過去只有女神最虔誠的高階祭司會使用神恩拯救受傷的神之子民……而你不但能拯救我們,也能輕易的摧毀我們。】

帕斯此刻終於誠惶誠恐的看著眼前的夏芮爾。

【你是聖城裡活了幾百年的大祭司嗎?還是說……你就是女神?】

【哦?我是女神?】

夏芮爾眉間一挑。

【如果我是你們的女神,剛剛是不是就可以給你們定個瀆神罪,然後你們就會馬上乖乖的跟我道歉了。】

【對不起,夏芮爾小姐,剛剛是我不好,我給您道歉,非常感謝您第二次幫助我們。】

派克立刻鞠躬致歉,看上去很是感激和虔誠。

【對不起,可能是我們剛剛經歷了生死,有些太緊張了,請你原諒我們。】

帕斯一邊道歉一邊試圖讓對方理解自己,他不知道這麼做會不會起反效果,但他的直覺告訴他和這個女人相處就簡單的把心裡想的說出來反而會比較輕鬆。

夏芮爾看著兩個低下腦袋的男人,心情似乎恢復了不少,她理了理自己的黑色袍子,不再關注二人,轉身便欲往城堡的方向邁步。

【那就此告別吧,有機會再見面的話,希望你們依然有好運氣。】

【請等一下,夏芮爾小姐!】

只見派克邁著步子跑到黑袍女法師的跟前,看來他的腿傷已經不礙事了。

【哦?這次又怎麼了?】

【是這樣的,謝謝您救了我們,但剛剛我們的一位朋友為了救我們拖住了一隻食人魔,那個怪物特別強大,他一定不是對手,現在已經差不多半個小時了,他可能已經……但我想請求您再幫幫我們回去看看,也許…也許還能救下他,如果是您在的話,那個食人魔應該也能對付。】

派克激動的有點四肢顫抖,看來這瓶神奇的藥劑讓他徹底對黑袍法師的能力佩服的五體投地。

聽到他的懇求,夏芮爾眯起了雙眼。

【可你們剛剛不是還說只有你們兩個逃出來了嗎?】

【他說的是真的,地點就在這條路南邊的灌木林裡,剛才我之所以隱瞞是因為一來認為時間耽誤的比較長了萊恩可能已經沒救了,二來我也擔心剛認識你,彼此還不夠信任,如果我們直接就有求於你,會不會招致你的反感。我也真心請求你的幫助,也許我們的朋友現在還有救。】

帕斯和派克同樣說的情真意切,但他的考慮更現實,雖然這個女人很詭異有很多的疑點,但她很強,是現在這種極端情況下不折不扣的靠山,待在她身邊多一秒自己和派克就至少能多活一秒,而且帕斯也承認自己光這樣和她說說話,絕望的心情似乎就能得到平復和安撫……他想待在她身邊。

【也就是說,你現在覺得我們是能夠做到彼此信任的關係嗎,海德維格先生?】

夏芮爾的眼神依然專注而犀利,讓帕斯有點無所適從。

碰!派克直接雙腿著地,他跪在了地上低著腦袋,夏芮爾被他的動作驚擾了一下,左腳往後邁了一步,訝異的看著他。

【夏芮爾小姐,真的非常抱歉,您明明已經幫了我們這麼多,我們還不滿足這樣貪心的請求您,但是萊恩是我們的夥伴,他雖然脾氣不太好,但曾經兩次在危險中幫助過我,算上這次他救了我三次,如果您能再幫我們一次去救他,無論結果我都甘願為您做任何事,就算是要我做您的奴隸我也沒有絲毫怨言!】

天哪派克,你這是幹嘛?怎麼可能會有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要你這樣的糙漢奴隸?這麼欠考慮不害臊的話你怎麼說的出口?

帕斯不安的看向夏芮爾,卻驚訝的發現女法師的臉色似乎比剛才還要潮紅了一點。

【你不用說到這份上……】

說著她別過了腦袋,帕斯注意到她臉色確實更紅潤了一點,帕斯心裡也是一時五味陳雜,難道她真是個好這一口的老巫婆?

【你先起來…請你們告訴我敵人是只有一隻食人魔嗎?】

【有兩隻,帕斯殺了一隻吧……應該。】

站起來的派克一邊看向帕斯一邊回答道,可見他剛才並沒有注意到夏芮爾的表情變化。

【我確實捅進了它的眼睛裡,它應該活不了了,但是……】

但是那是以一般常識來認定的事情,今天已經發生了太多超過一般常識的怪事,所以帕斯也自然的開始懷疑起了自己的常規判斷能力。

【如果我們理解的食人魔是同一種東西的話,只有一兩只我是可以應付,但是你們也說過它們很有可能會有其他的盟友支援,比方說剛剛的地精和座狼。】

夏芮爾邊說邊把剛剛拿出小瓶子的皮包給拿了出來,再次給兩人表演了一波把右手變沒的詭異戲法。接著她用手指夾出了三張卷起來的小羊皮紙,每一卷都只有夏芮爾的手指那麼長,在每一卷的卷口中心處都有一小塊紅色的封蠟用作密封,帕斯只見過侯爵老爺給國王寄親筆信時會用到這種封蠟,足見這小東西可能也價值不菲。

【我剛剛為了救你們,已經使用了“灼熱射線”、“閃現術”和“烈焰之手”三個環位法術了,我所有的環位法術都是取的最高的效果所以我的法術位已經只有兩個了,如果陷入苦戰可能就只得依靠我的戲法了,如果那樣的話,會非常危險。】

好吧,這個女人又在說一些完全聽不懂東西,什麼射線什麼手?什麼環位法術位?還有戲法又是什麼。

夏芮爾一邊揭開其中一個小卷軸的封蠟,一邊看著面面相覷的兩人說道:

【意思就是我的高階法術在今天只能再用兩個了,而戲法裡就有剛才殺那兩頭座狼用的法術,能夠快速施法的“魔能爆”,那個我能用無數次但威力不高。】

威力不高?姑奶奶你是說把一頭狼的腦袋從兩百多尺的距離外給它擰下來這事一點都不值得拿出來吹牛是吧?帕斯苦悶的想著。

【所以我需要借用這個東西——法術卷軸,上面記錄著可以一次性施放的某個法術,也就是只要我有足夠的卷軸便可以無視我每天的施法次數無限制的施放我能夠施放的法術。】

【哦~~~】

帕斯不懂裝懂的點著頭,派克則完全是呆滯的狀態。

夏芮爾也不在意他倆的反應,她用一隻左手便把這張小卷軸給展開。

【靠近點,卷軸很貴的,我可能不想浪費掉】

說罷她眼神瞬間變得犀利了起來,嗡嗡的低語再次從她嘴裡冒出來,就好像鍋裡的水燒開了的聲音,右手又開始比劃起莫名的手勢。在她的腳下泛起了一圈淡薄而又詭異的白光。

帕斯和派克趕緊也站到了白光內。

就站進白光的一瞬間,帕斯感覺自己的雙腿像是被誰突然換掉了一樣,感覺身子非常輕,腿的動作變得很靈敏,帕斯有點興奮,這種奇妙的感覺這輩子恐怕都想象不到會在今天能夠體驗到。

【你們不是要救自己的同伴嗎?這個卷軸裡的法術是“加速術”,半個小時內我們的所有行動速度都會加快,待會無論遇見什麼都要小心,如果敵人過於強大的話請不要貿然行動。】

【你放心,我們會幫助你的,不會讓你一個人冒險。】

帕斯一邊說著一邊拿起了掉在地上的地精戰叉,並把另一把掉在他跟前的地精彎刀遞給了派克。

【我會保護您的,我發誓】

派克熱忱的說道。

【我倒是更希望你待會跑起來時腿不要再折了…】

這時的夏芮爾對派克露出了一開始他們看到的那種淺笑,這個笑容很溫和,絲毫沒有嘲諷的含義。

【聽著海德維格先生,請你在前面帶路,我和派克在後面跟著你,如果有發現什麼立即停下來,不要輕易冒險,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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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我知道了。】

帕斯嘴上答應著,心裡卻有些膈應:為什麼我是海德維格“先生”,而那家夥就是“派克”了。原來生的好看的大家閨秀們都喜歡的是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嗎,早知道我也……

想到這帕斯趕緊甩了甩腦袋把那些奇怪的思想給驅逐出去,都什麼時候了還在想這些鬼玩意。

他不敢怠慢,向兩人示意後便立刻向著萊恩的方向奔跑了起來。

而他驚奇的發現自己的奔跑速度居然達到了大概是平時的兩倍還多,比一般的馬匹可能還要更快一點,而且在他全力奔跑下發現自己的體力幾乎沒有消耗。

“這就是魔法的力量嗎?”

帕斯今天算是感受到了凡人的渺小和無力,怪不得聽聞一些國家為了得到一個優秀的施法者願意付出驚人的代價,肉體凡胎根本就不能和這種超自然的詭異力量抗衡。

奔跑中帕斯擔心兩人還回頭觀察了下,結果派克好好的跟著他,右腿真的已經痊癒了,而夏芮爾再次戴上了她的風帽,極速奔跑的黑袍法師失去了她之前的嫵媚優雅,那形象更像一個正在追逐受害者的遊弋死神。

只過了五分鐘左右帕斯他們就隨著大道扎進了灌木林中,離他們發現食人魔的地方已經很近了,只要過了前面那個路口的拐角,再往前面走點就到了……

而正當帕斯剛剛轉過拐角準備加速的時候突然聽到夏芮爾壓低了的警告聲:

【快停下!前面有人。】

可來不及了!一時的分心讓帕斯重心不穩,飛快的速度讓他直接摔了好幾個跟斗,才臉著地停了下來。如果算上食人魔和座狼的功勞這已經是帕斯第三次摔倒了,當然這次是最丟人的。

帕斯在地上動了動手腳,索性似乎是沒什麼大礙,就是腦袋摔的嗡嗡的叫,對了!夏芮爾剛說什麼來著?

帕斯隨即轉頭看了看後面的拐角,那裡只有灌木叢林和寬闊的石子路,兩個人沒有跟上嗎?可我明明還聽到了夏芮爾的聲音……

【唷~~~看看這是誰來了?】

帕斯的耳鳴結束了,一個嘶啞怪異的嗓音在帕斯的前方響起,明明是人類的語言,卻說出非人類的味道,隨即還有嘈雜的叫嚷聲和工具摩擦的聲音在帕斯的耳膜間響起。

帕斯立刻背脊發涼一個猛子就站了起來。

他看到了石子大道前站著一個綠皮膚的傢伙,身高體型和人類相似,但卻長著和地精一樣的大鼻頭,尖耳朵和醜陋的大嘴,這簡直就是人類和地精雜交過後的畸形產物!這個“大地精”穿著類似於人類的鎖子甲和罩衣,右手拿著一根細長的鞭子狀的物體,正滿臉興奮的用自己的小眼睛上下的打量著狼狽的帕斯。

而他的身後則是數十名跟隨它的地精,它們普遍穿著皮甲,厲害點的甚至穿著鏈甲帶著頭盔,都全副武裝在行軍。

這些小魔鬼有的正在三五成群的推著比它們自己都高的手推車,上面用布遮住不知道裝載的什麼物資;有的在牽著幾匹不聽話的座狼,一邊罵著那些畜牲一邊躲避著座狼的反擊;而更多的小綠皮則發現了帕斯,它們漸漸聚攏在大地精身旁,其中有兩隻已經嬉皮笑臉的把和它們自己一般大小的重弩上好了弦,瞄準了眼前的不速之客。

【一隻迷路的波壩(boba)~~~】

帕斯發誓,這是他聽過最難聽的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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