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言將地道的出口位置告訴安德烈時,看那位殿下的反應,彷彿公爵大位已然唾手可得了。但接下來一連幾天都是風平浪靜,並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情。
十二月到了,這一年進入尾聲。老公爵的病勢雖然沒有好轉,但好歹算是穩定了下來。看起來,這一年就要波瀾不驚地過去了。
直到一個寒冷的夜晚。
許言敲響了賽斯的臥室房門。等到穿著睡衣,睡眼朦朧的賽斯開了門之後,他便直言道:“出問題了。”
賽斯的睡意立刻就消散了:“啊?怎麼回事?”
“彼得的側殿周圍消失了一圈守衛,他們肯定是進了地道。另外,你現在仔細聞聞,是不是有煤油的氣味?”
賽斯抽了抽鼻子,瞪大了眼睛:“這……到底發生了什麼!”
“除了點火以外,煤油還能用來幹什麼呢?”許言勸道,“快點做好準備吧,把最需要的東西帶上,我們該撤了。”
“安德烈會連我一起殺死嗎?”
“應該不會。要是留裡克宮裡的所有人都死了,一家子人只剩下安德烈一個,那麼就算傻子都知道這有多麼可疑。但如果你還活著,而且願意為他說好話,那情況就不太一樣了。雖然大家都還是知道安德烈最可疑,但至少有了一個臺階可下,他遭遇的阻力肯定也會少一些。”
“那我應該不會有事吧……”
“我相信安德烈是打算留你一命為他效力的,但實際操作中誰知道會不會出誤差?煤油一旦開始燃起來了,你怎麼知道不會把你這裡也燒著?”
說話的同時許言注意到,賽斯的身子似乎在忍不住發顫。這倒也難怪,雖然早就知道可能會有這麼一天,但真的到了緊要關頭,沒幾個人能鎮定下來。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真的一心一意幫助安德烈,他應該會給我個不錯的待遇吧?”
許言淡然道:“或許吧。但你的命運終歸是掌握在別人手裡的。等到他坐穩了位置,你也不再有利用價值了之後,誰知道等待你的是什麼呢?”
賽斯又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不過忽然他想起來了另一件事,急忙問道:“那蘇菲婭呢?安德烈會不會也留蘇菲婭一命?”
許言想了想,答道:“他沒必要對蘇菲婭下死手,反正蘇菲婭構不成威脅。但還是那句話,殺人放火這種事真的幹起來了以後,誰知道會不會有誤傷?”
就在這時,一個站崗的侍衛跑著上到二樓,氣喘吁吁地彙報:“樓下有人要見您,殿下。他說他是安德烈殿下的魔法師,還說這裡會很危險,要帶您出宮!”
賽斯和許言對視了一眼。
許言聳了聳肩:“看,安德烈果然是這麼打算的。”
“可是,蘇菲婭怎麼辦?安德烈會不會專門叫人去帶蘇菲婭逃離?”
“這就不知道了。有可能安德烈覺得多一個人為他說話會更好,也有可能安德烈會擔心蘇菲婭不願合作,不想多添一個麻煩……”
“先生,我有一個請求……”賽斯忽然上前一步,用雙手握住了許言的手。與此同時,他的目光中也充滿了懇求的意味。
“行了,別用這種眼神盯著我看,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就跟著那個魔法師一起走吧,我現在去照看一下你妹妹。”
“真的是多謝您了,許言先生!非常非常感謝!”
————
蘇菲婭居住的側殿,是這些側殿中面積最小、位置也最為偏僻的。
而且與三位兄長不同的是,她的側殿周圍居然連一個侍衛也沒有,只有幾個侍女。
侍女們之中倒是有人負責守夜,但也僅僅是坐在側殿門口打瞌睡而已。許言幾乎沒費什麼力氣,便鑽窗戶進入了這棟側殿,並且也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當然,前提是在過來的路上,他已經避開了巡查的宮廷侍衛。
蘇菲婭的臥室同樣在二樓。
許言輕手輕腳地走到了這位殿下的臥室門口,透過鑰匙孔觀察了一下裡面的情形。然後他發現蘇菲婭並沒有睡,而是站在窗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鼻端可以嗅到的煤油味道越來越濃了。
許言輕輕敲了敲門。
“誰?”少女似乎被嚇了一跳。
“我,許言。”
“你……你來幹什麼!都這麼晚了!”
“您聞到那股煤油的氣味了嗎?彼得殿下和安德烈殿下已經廝殺起來了,再過不多久,安德烈殿下可能就要放火了。”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你說什麼!”蘇菲婭不禁叫了起來。
“不管怎麼說,請您先開門好麼?”
“你……您進來吧,門沒有鎖。”
許言推門而入,然後順手關上門,走到了蘇菲婭面前。
天上的月亮只露出了一輪月牙,所以蘇菲婭眼前雖然不是完全的黑暗,但也僅僅只能看清許言的輪廓而已。但以許言的夜視能力,卻能捕捉到蘇菲婭的每一個面部表情。
少女此時緊緊蹙著眉頭,雙手也絞在胸前,將忐忑不安的心情表現得淋漓盡致。
許言問道:“安德烈殿下有沒有找過您?”
蘇菲婭愣了一下,反問道:“他找我幹什麼?”
“他沒有向您透漏一絲口風?”
蘇菲婭盯著許言,緩緩地搖了搖頭。她搖頭的動作相當緩慢,而且從那閃爍不定的眼神來看,似乎已經想通了什麼事情。
不過現在可沒有時間磨蹭。許言乾脆說道:“請殿下和我一同逃出宮廷吧,這也是賽斯殿下拜託我的事情。”
“賽斯哥哥呢?”
“安德烈殿下叫人接他出宮了。”
“哦……”蘇菲婭不由得低下頭,眼神也黯淡下去了。
許言繼續道:“蘇菲婭殿下,現在可不是猶豫傷感的時候。您先跟我出宮再說,好不好?”
“那……我的四個侍女呢?她們怎麼辦?”
許言嘆了口氣:“如果您不忍心的話,我也可以把她們帶上。”
“我可以帶什麼東西嗎?”
“如果不是必需品的話,最好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