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在P大的分子生物學實驗室裡，許言做實驗做得相當苦逼，動不動連續幾個小時甚至十幾個小時都是常事。雖然很多時候都是實驗儀器在自動執行，可他還是經常忘了飯點。於是在每天的中午或晚上，“許言哥哥，該吃午飯了”或者“許言哥哥，今晚我要吃一整只烤鴨”之類的少女音對他而言就是下課鈴一般的存在。
當然這個少女有時候也會中二病發作，嚷嚷著“愚蠢的人類，快點給本神供上東來順的涮羊肉作為祭品”之類的宣言……
那都是三百年前的事情了。然而此時此刻，他聽到的聲音卻還是像當年一樣俏皮可愛，只是帶著壓抑不住的哭腔。
許言的眼前瞬間便有些模糊了。他閉上眼，抬起頭，笑著問道：“小綾，在天上飄的感覺怎麼樣？”
“喂喂，你倒是說點好聽的呀，什麼叫‘在天上飄’啊！”
雖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光是聽聲音許言也能想象出妹妹張牙舞爪的樣子——等等，都過了這麼長時間了，路綾還是那副樣子麼？
於是許言問道：“我的女神大人，聽說你已經永葆青春了？”
“那肯定啊，你聽我現在的聲音應該也能猜到吧。”
“嘖嘖嘖……”許言故作惋惜地道，“那還真是遺憾呢。”
“遺憾？”
“既然是永葆青春，那就是說你的容貌和身材都不會變了，就定格為合法蘿莉了對不對？”
路綾的語氣略顯狐疑：“你到底想表達什麼……”
“我想說，你這輩子都是A罩，再也長不大了呢。”
“愚蠢的凡人，誰給你的膽子，竟敢如此放肆！”手機裡驟然爆發出了一陣憤怒的叫聲。然而或許是因為音色的原因吧，聽起來一點都不讓人害怕，反而頗有種傲嬌的感覺。
“哈哈哈哈……”許言忍不住大笑起來。他一手拿著手機，另一手捧著自己的肚子，笑得前仰後合。
在新時代甦醒了這麼長時間，他還從未笑得如此肆無忌憚。而在電話那頭，路綾也在和他一起大笑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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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兩人都好不容易止住笑以後，許言問道：“我現在就在地面上等你，你能不能降落？”
“很遺憾，不能。神國的衛星和地面雷達組成的監控系統，差不多已經把整個大氣層都覆蓋了。如果我現在讓飛船落下去的話，會被一大堆導彈和鐳射武器集火攻擊的。”
許言不由嘆了口氣：“你不是聰明至極的天才麼，怎麼會被自己的手下叛變，而且還被逼到這種程度……”
路綾也學著他嘆了口氣：“沒辦法啊，正因為是天才，所以才理解不了凡人的庸俗和愚昧，才會遭遇背叛。”
“你這份狂妄還真是一點都沒變。”
“我可是真正意義上改變了人類文明程序的人哦，這點狂妄的資本應該還是有的。”
“是啊，可惜配上合法蘿莉型的聲音，聽起來就沒什麼說服力了。”
“你這個萬年蘿莉控還好意思說？”
許言和路綾透過手機有說有笑的時候，瓦拉克就坐在一旁。此時，女孩看向許言的目光中滿是驚異——在她的印象中，許言似乎永遠都是那副冰冷淡漠的樣子，何曾有過此刻這般的表現？
不過鬧了幾分鐘之後，許言終於還是冷靜下來，說起了正事：“告訴你一個不太好的訊息吧。照現在的情況，我可能活不了多久。”
電話那頭陷入了沉寂，彷彿連呼吸都停了。過了幾秒鐘，路綾問道：“怎麼回事？”
“我給自己編輯基因的時候出了點差錯。我用了HSV-JCV雙病毒載體，但當時我沒想到，在此之前我其實已經感染過HSV病毒，體內是有抗體的，所以——”
路綾突然打斷道：“HSV？皰疹病毒？你是在哪兒感染上這玩意的！”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透過性接觸傳播的是二型，我感染的是一型。”
“哦對，HSV一型很普遍……可是既然如此，你在給自己動手術之前為什麼不檢測一下體內的抗體？”
“我壓根沒想到這一茬啊。”
“沒有我給你檢查實驗方案，你就一個實驗都做不成了是麼？”
“除了這一個問題以外，實驗很成功的。”
“但你都快死了不是嗎？核心載體都沒辦法順暢運轉，你居然還好意思說實驗成功？”路綾的聲音驟然大了起來，“我現在又被困在大氣層外面沒法下去，這怎麼辦！”
“所羅門組織裡應該有合適的工具，可以用來編輯基因吧？”
“不行，所羅門這邊的科技水平不夠，不保險……”路綾沉思片刻，問道，“你還能撐幾年？”
“十年之內，應該沒有問題。”
“十年？你確定？”
“不是很確定，不過七八年肯定沒有問題。”
“那就好……”路綾的語氣稍緩，“蔡康和林雨夕都在神國內部潛伏，我可以通知一下他們，讓你也加入神國，然後去使用神國的基因編輯工具。不過現在量子頻道壞了，我暫時也沒辦法聯絡上他們。”
許言：“一步步來吧，先把你從天上接回來，然後再想辦法聯絡蔡康和林雨夕。沒關係的，我們的時間還很充足。”
電話那頭又沉默了兩秒。
然後，路綾小聲說道：“我……該掛電話了。”
“掛電話？”
“是啊，我現在用的無線電頻道本來就不是為了遠端通訊設計的，超出了一定距離就不行了。而且我這艘飛船和軌道和所羅門的衛星軌道也不重合，要過很長時間才能捱得足夠近，開啟幾十分鍾的通訊。”
“那下次通話要等到什麼時候？”
“按照軌道計算，大概是兩三天以後。”
許言微微點頭，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哥哥，你還聽得到嗎？”這句話已經不是很清晰了，夾雜了些許噪音。
“聽得到，小綾。”
“我想聽你唱一首歌，我們第一次去KTV的時候你唱給我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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