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過幽深的衚衕，喘著粗氣爬上車子，趕緊朝著家裡開去，出了城郊才放慢速度。
卜一卦是外地人，來到本市是求生存，應該不會得罪別人，偏偏有人向他下毒，當然我會感到好奇。
我全神貫注思考一會兒，沒過多久找到一條線索，鎖定一個值得懷疑的人，正是深藏不露的爺爺。
實際上我不想懷疑爺爺，但從經歷的事情分析，只有他的嫌疑最大。
之前我被花嬈兒纏住，無意中想起佛搖鈴，於是抓住機會搖響它。
我第一次搖響鈴鐺，記得是在麵包車裡，總共折騰十來分鐘，也就來到山坡上面，正當快要晚節不保，爺爺忽然出現了。
我家距離那座山坡，至少都有四五公里，短短十來分鐘時間，爺爺就已趕到目的地，免不了讓我感到驚奇。
爺爺根本不會開車，卻有這麼快的速度，難道是會移形換位？
沒有見過爺爺的身手，我是不敢胡亂猜測，自從見他打敗花嬈兒，我認為他有神奇的本領。
只拿神奇的本領說事，並不足以懷疑爺爺，但我還有充分的證據。
自從我爸遇害過後，爺爺很多事情瞞著我，哪怕到了今天也不透露，與其於說為了我的安全，還不如說有其它目的。
建立在這個基礎上，無論是誰向我透秘，爺爺都會大力阻止，所以見我掉頭進城，偷偷摸摸跟在後面。
卜一卦的一舉一動，可能爺爺早就清楚，發現我去他的家裡，當然猜出我的用意，於是躡手躡腳溜進廚房，趁著我們在堂屋說話，拿出毒藥放進熱水壺。
這是一個大膽的假設，又是一個合理的假設，可是其中有個矛盾點。
爺爺怎麼溜進去的？
只要弄清這個問題，就能確認下毒的傢伙，緊接著我掏出手機，撥通卜一卦的電話：“我知道你不能說話，但是認真聽著就行了，等我說完你發條簡訊，告訴我具體情況。”
手機那邊嗯了一聲，正是卜一卦的聲音。
我清理一下嗓門兒，簡明扼要的說道：“除了能從大門進入你家，還能從哪裡進入你家？”
簡簡單單詢問一句，我毫不遲疑結束通話電話，等待卜一卦傳送簡訊。
麵包車進入方家村時，我終於收到一條簡訊。
除了能從大門進入我家，還能從後院進入我家，然後穿過廚房進入堂屋。
廚房通往院子的過道，原本是有一扇房門，但我回到家裡就開啟了，所以有人抓住機會，翻過圍牆溜進院子，偷偷走進廚房下毒。
看清這條短信內容，我的內心砰砰亂跳，不得不去懷疑爺爺，是他暗中傷害卜一卦。
就算爺爺為了保護我，也不應該傷害別人。
我氣呼呼的停下車子，看見房門已經開啟，氣勢洶洶回到家裡，扯開嗓門兒叫嚷著：“爺爺，你出來，我有話問你。”
爺爺正在廚房做飯，穿著圍裙走了出來：“看你滿頭大汗的，是不是該消消氣了？”
爺爺的意思不難理解，是指他沒透露真相，當前我還生他的氣。
我懶得和爺爺廢話，毫不客氣的問道：“你做那些事情，難道不怕遭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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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我的語氣很不友善，爺爺稍微愣了一下，接著試探性的問道：“你說這話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心裡有數。”
爺爺乾笑幾聲，沒好氣的說道：“你爺爺是個笨蛋，弄不明白你的意思，而且心裡沒有數的。”
我哼了一聲，決不放過爺爺：“死鴨子嘴硬！那好，我提醒你一下，我返回城裡過後，你又去了哪裡？”
“回家做飯。”爺爺想都沒想，回答得很乾脆。
“有誰可以證明？”我直勾勾盯著爺爺，並不相信他說的話。
爺爺不甘示弱，開口反問一句：“你想讓誰證明？”
“別扯那些沒用的，要我拆穿你的陰謀，你才敢承認錯誤嗎？”
爺爺眼裡掠過一抹怒色，偏頭看向大門外面。
發現爺爺故意逃避，我大聲說了出來：“當我返回城裡時，你偷偷跟在後面，找到卜一卦住的地方，悄悄溜進他家的廚房，並在熱水壺裡下毒了。”
爺爺的眉頭擰成一團，隨後又是苦苦一笑：“你的想象力太豐富了，有空可以寫本小說，說不準可以掙點零花錢。”
“田敬，別再嬉皮笑臉，你那些陰謀詭計，或許騙得了別人，但是絕對騙不了我。”由於太過生氣的原因，我一口氣說出這句話，頓時心裡就後悔了。
人們非常在意傳統美德，尤其尊老愛幼這種美德，從古至今都是放在首位。
當前我面對爺爺，不僅是在大呼小叫，而且直接叫他名字，按照老輩人的說法，正是沒有教養的表現，很有可能被雷霹死。
爺爺滿臉憤怒表情，見我同樣怒不可遏，只是無奈的嘆了口氣：“你跑下山坡以後，我不知道你去哪裡，但有一點可以保證，如果不是被人利用了，就是長著一顆豬腦子。”
“就算我長著豬腦子，也不會向別人下毒。”我氣呼呼丟下一句話，轉過身子跑出家門。
沿著鄉村公路往前跑去，不知不覺來到村委會，看見聞人曉天坐在路邊，我悶悶不樂走了過去。
“喲！你回來了！吃過午飯沒有？”聞人曉天笑眯眯的，示意我坐下說話。
我挨著聞人曉天坐下，望著前方大片蝦塘，想起爺爺的所作所為，覺得心裡隱隱發痛。
“想得這麼出神！是不是想美女？”憑聞人曉天那雙眼珠子，絕對可以看穿我的心思，之所以會這樣詢問，主要是在拋磚引玉。
好像每個人都有心機，難道不能單純一點？
我長長的嘆息一聲，有氣無力的問道：“你會沉下臉想美女嗎？”
聞人曉天嘿嘿一笑，饒有興趣的說道：“如果我被美女傷害了，很有可能會沉下臉龐。”
“我的確被人傷害了，可惜不是美女，而是……我爺爺。”我不想說出這件事情，猶豫一下覺得無所謂，還是忍不住實話實說。
“老爺子怎麼傷害你的？”
“他……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我想說出具體情況，考慮到人心不古的道理，不得不改變嘴裡的話。
聞人曉天打起精神，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據說你和老爺子關係很好，可能因為一些小事鬧矛盾？田果，我把你當兄弟，如果你遇到困難，不妨老實對我說，我會盡力幫助你。”
“暫時沒有遇到困難。”這件事情對我來說，不僅僅是所謂的困難，而是無法解決的困難。
“老爺子為什麼傷害你？”聞人曉天特別執著，準備打破沙鍋問到底。
我沒有回答聞人曉天，慢慢遞出一根香菸，自己點燃一根抽起來。
聞人曉天點燃香菸，很瀟灑的抽了兩口，冷不防的冒出一句：“老爺子不是普通人吧！”
“你……”
我想說你怎麼知道的，想起昨天晚上對付乾屍，爺爺已經顯露身手，明白紙是包不住火的。
“看你一個大男人，做事一點不乾脆，有話直接說啊！”
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我也不再顧慮太多，認真說出最近的經歷，包括爺爺對付林嬌，以及對付花嬈兒。
得知爺爺身手不凡，聞人曉天並不驚訝：“昨天晚上對付乾屍，我有一種強烈的預感，老爺子是個高手。至於卜一卦中毒這事，應該不是老爺子幹的。”
“不是他幹的！”我揉了揉耳朵，生怕自己聽錯了。
“當你被花嬈兒纏住時，李兵把老爺子送出去，十一點鍾把他接回家，從時間上進行分析，他不可能偷偷下毒。”
“你記得這麼清楚？”我望著聞人曉天，覺得事情不大對勁。
聞人曉天瞟了我一眼，一邊抽菸一邊解釋：“我親眼見他出去，又親眼見他回來，當然記得一清二楚。”
經過聞人曉天提醒，我又回想上午的事情。
今天上午九點鐘，我從家裡出發去市區，九點半買到漁網返回，路經護城河遇見卜一卦，前前後後用去半個鐘頭，沒有弄清揪心的真相，開著麵包車返回村子。
大概十點十多分，我被花嬈兒纏住，折騰十來分鐘走上山坡，正當快要晚節不保，爺爺突然出現了，輕輕鬆鬆將她趕走。
這時十點四十分，我和爺爺爭論起來，因為不滿他的做法，氣沖沖的跑下山坡。
快到十一點鍾的時候，我開車趕往縣城，去和卜一卦碰頭。
這時爺爺已經回家，那就不是他下毒。
既然不是爺爺下毒，那麼又是誰下毒呢？
我想了一會兒想不明白，逐漸感到十分慚愧。
“的確長著豬腦子，居然冤枉爺爺了。”我一巴掌拍在腿上，儘管感覺非常疼痛，還是努力咬緊牙關。
聞人曉天扔掉菸頭，很誠懇的提醒一句：“打自己是沒有用的，該怎麼做就怎麼做。”
“該回家了。”我即刻站起身來，望著家的方向。
“能去你家蹭頓飯嗎？”
你小子蹭飯是假，別有用心是真。
我勉強擠出一抹微笑，表現得非常大方：“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