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房外鬧哄哄的,我開啟大門才知道,原來村裡有人死了。
這個村民叫葉玉華,平日裡老實巴交的,偏偏掉入村尾的古井,屍體在今天被人發現。
聽說有人落井身亡,我第一時間關上大門,慌里慌張跑向村尾。
村尾那邊特別偏僻,一直以來沒有住宅,只是有間廢棄的祠堂。
祠堂外邊有口古井,早就已經荒廢不用,最近十多年裡,卻有兩人落井身亡。
十二年以前,父親墜落井裡,不知不覺就死了。
我記得一清二楚,當年趕到方家祠堂,大夥兒剛把父親撈出來,紋絲不動放在古井旁邊。
父親的臉色一片蒼白,雙手雙腳被鐵鏈綁著,渾身上下光溜溜的,只是穿著一條紅褲衩。
我家每次洗完衣服,從來沒有掛著紅褲衩,父親死時穿著紅褲衩,或多或少有點奇怪。
湊熱鬧的村民很多,大夥兒指手劃腳的,要麼說父親尋短見,要麼說他被人謀害。
警方來到事發現場,得到一個可笑的結論,我的父親是尋短見。
雙手雙腳被鐵鏈綁著,根本不能挪動一下,怎麼可能是尋短見?
我不相信父親尋短見,多次拉住爺爺的衣角,希望他能調查清楚,但他為人老實憨厚,由始至終說不出話。
自從那天開始,我就對上天發誓,等到將來長大了,一定查明父親的死因。
還沒查明父親的死因,又有村民落井身亡,當然我會引起重視,跑動速度越來越快,沒過多久來到方家祠堂。
“田果,過來看看你葉叔。”村長名叫方大海,原本盯著地上的屍體,有人在他耳邊說了兩句,於是抬頭招呼我過去。
我咬緊牙關走過去,看清躺在地上的屍體,不由自主瞪著雙眼。
葉叔靜靜躺在地上,一張臉龐毫無血色,雙手雙腳被鐵鏈綁著,身上只穿一條紅褲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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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葉叔的屍體,彷彿見到死去的父親,我的內心受到衝擊,雙腿一軟倒向旁邊,幸好被方大海扶住。
“事情早就過去了,不能有思想包袱。”方大海能夠成為村長,當然還是有點能耐,知道我現在的感想。
我深深吸入幾口氣,竭盡全力打起精神:“當年我爸就這模樣,為什麼葉叔也這模樣?”
四周站著許多村民,可惜沒人回答我的問題,我不得不轉移話題:“誰把葉叔弄上來的?”
“我,李兵,方大莽,方麻子。”方大海指了指旁邊幾人。
“你們見到葉叔的時候,他就保持這種造型?”
李兵沉不住氣了:“我們見到葉叔時,他只穿著一條褲衩,手腳都被鐵鏈綁著。我到井裡去的時候,葉叔的頭頂飄在水面,當時還被嚇了一跳。”
如果屍體掉進水裡,最初是會沉入水底,等到膨脹變大以後,才會慢慢浮出水面。
葉叔的屍體沒有膨脹,怎麼可能頭頂浮面?
當年父親遇害過後,屍體就在這口井裡,同樣還是這種情況。
認識到一個奇怪的問題,我決定深入瞭解一下:“葉叔什麼時候死的?”
方大海嘆了口氣,說話的聲音很沉重:“昨天快入夜的時候,很多人見過玉華,僅僅過去一個晚上,再次見到他的時候,居然變成一具屍體,由此可以證明一件事情,他是昨天晚上死的。”
“你們覺得葉叔怎麼死的?”
“這是一個沉重的話題,我們不能盲目做出判斷。”。
我慢騰騰的彎腰蹲下,認真觀察蒼白的屍體:“么嬸和幽靜呢?”
“母女兩人進城去了,剛才已經打過電話,可能正在回家的路上。”
方大海的話聲落下,有對母女跑向空地,還沒靠近地上的屍體,已經哭得稀里嘩啦的。
“你個沒心沒肺的東西,狠心拋下我和幽靜,我們往後怎麼過啊?玉華,睜開眼睛,快點睜開眼睛……”么嬸抱住屍體邊哭邊叫,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樣。
葉幽靜跪在屍體旁邊,忍不住在大聲痛哭,悲傷的樣子令人心碎。
生怕母女兩人發生意外,幾個村婦走了過來,出於好意安慰她們。
我不慌不忙退出人群,慢慢走到旁邊站定,默默面向屍體那邊。
“玉華,你為人正直,從來不做壞事,怎麼會被別人害死?”
受到么嬸的影響,我情不自禁回憶往事,逐漸感到迷惑不解。
無論父親還是葉叔,一直都是老實巴交的,為什麼會被別人害死?
那個喪心病狂的兇手,脫下兩個人的衣服,綁著兩個人的手腳,偷偷丟進同一口井裡,到底又有什麼目的?
“這人分明得到永生,偏偏要說別人死了。”
一個微弱的話聲響起,不像從人群傳出來,像從反方向傳過來。
人都死了會是永生?
合理的念頭掠過腦海,我在瞬間引起注意,偏頭看向空地那邊。
那邊站著一個男人,年齡大概四十出頭,穿著一件灰色衣服,透出幾分神秘感。
迎上我的視線,灰衣人淡淡一笑,轉過身子踏上公路。
我沒有思考太多,快速跑向灰衣人:“前面那位先生,請你稍等一下。”
“什麼事?”灰衣人沒有回頭,揹著雙手往前走去。
“剛剛是你說話吧!”
“難道說得不對嗎?”
我沒有盲目的評價對錯,繼續提出心中的疑問:“既然人都死了,怎麼會是永生?”
“無論死人還是活人,都不可能得到永生,但是可以替人續命。”
發現灰衣人在耍花樣,我剛想狠狠罵他兩句,突然卻是靈光一閃,意識到續命兩個大字。
我不相信這種事情,不過為了查明真相,只好深入瞭解一下:“替誰續命?”
“我不知道葉玉華替誰續命,也不知道田明替誰續命,不過知道更重要的事情。”
聽到父親的名字,我的心頭微微一震,總算明白灰衣人的目的,是在裝模作樣引我過來。
現在正是大白天,哪怕灰衣人心懷鬼胎,相信也是不敢胡來。
對於自己的判斷力,我是挺有信心的,接著提高警惕追上去:“什麼更重要的事情?”
“方家村是個特別的地方,如果站在山上看下來,總會出現顯眼的分隔線,比方說一條青石小路,一排整整齊齊的桉樹。這些顯眼的分隔線,把方家村分隔開來,構成形狀分明的蓮花。”
以祠堂為中心點,往東正是方家村,既有住房又有田土,往西卻是一片山丘,一直以來種著樹木,後面是座雄偉的大山,彷彿巨龍匍匐在大地上。
“說重點?”我有點不耐煩了。
“方家祠堂和外邊的空地,恰好是個顯眼的蓮花臺,外圍的大地上又是蓮花,這種地形就叫蓮花地。”
“蓮花地很重要嗎?”
灰衣人白了我一眼,鄭重其事的說道:“蓮花地算是真正的風水寶地,尤其成型的蓮花臺最重要,對活人死人都有好處。活人在蓮花臺上修行,除了可以增強本領,還有可能延年益壽。死人埋在蓮花臺上,絕對會蔭佑子孫後代,就算不能光宗耀祖,也會變得富甲一方。”
“你重點想說活人還是死人?”
“最近十多年裡,有人把蓮花臺當成祭壇,不顧一切害死兩個村民,正是替人延年益壽,說白了就是替人續命。”
灰衣人的話聲落下,我目不轉睛盯住他,大腦卻在快速轉動。
不僅知道罕見的怪事,還懂稀奇古怪的風水,估計這傢伙是個高人。
粗略的想了想,我忍不住問道:“我從小到大住在村裡,從沒聽說什麼風水寶地,是不是你在開玩笑?”
苦口婆心說了半天,卻被當成開玩笑,灰衣人有點懊惱:“我的樣子像開玩笑嗎?”
我聳了聳肩膀,試探性的問道:“那麼……你是什麼人?”
“我是什麼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說的話,最好牢牢記在心裡。”
我勉強擠出一抹微笑,露出滿不在乎的表情:“這些東西太神奇了,根本就不符合實際,沒有人會記在心裡。”
“現在的年輕人,絕大部分不信鬼神,但你偏偏要相信,難道這就符合實際?”
灰衣人的語氣很隨和,但我感覺十分犀利,接著尷尬的笑了笑:“看樣子你是有備而來。”
“對,我是有備而來,不像某個大傻瓜,災禍降臨還笑嘻嘻的。”
“對,我是大傻瓜,你是一個機靈鬼,那麼請你告訴我,會有什麼災禍降臨?”我不想對號入座,不過為了查明真相,現在只能裝瘋賣傻。
灰衣人的嘴角動了動,似乎想要說點什麼,最後只是嘆了口氣。
我冷冷的哼了一聲,決不放過灰衣人:“暫時不管有沒有災禍,談談我爸是替誰續命?”
灰衣人搖了搖頭,語重心長的說道:“想要查明你爸的死因,必須從續命這方便著手。”
聽到好心的提醒,我頓時有種想法,要麼灰衣人是父親的朋友,要麼就有不可告人的陰謀。
不管你有沒有陰謀,反正我會查明真相。
我在心裡嘀咕一句,有了拋磚引玉的計劃:“我對續命一竅不通,怎麼才能著手調查?”
明顯看穿我的心思,灰衣人平靜的笑了笑,沿著公路大步走去。
望著漸行漸遠的背影,我是一個頭兩個大,因為真的弄不明白,父親和葉叔的死,是替哪個混蛋續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