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無敵說到這裡，聲音哽咽起來。
她堅強地想要忍住眼淚，不讓它們掉下來。
霍守義站起來：“虹橋機場和江灣機場都是你們打的？”
“你們就是那支“我部”？”劉華也問道。
姬無敵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今天她太氣憤，把這些都說出來了。
她趕緊捂住了嘴巴，心虛地四處看了看。
今天跟著來的是一二八師過來的那批人。
他們是知道特種連的光榮歷史的。
也受到過叮囑：不要告訴別人。
對於特種連裡面的唯二的兩個女兵，資格還比他們老。
他們當然不敢管。
霍守義現在已經不再想要打扣今天在指揮部裡面發生的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了。
他想聽聽特種連是怎麼用一百多人打掉了鬼子一百多架飛機，近二千鬼子的。
這件事情，報紙上都登了，全世界都在猜測這個我部是那支部隊。
好多人都猜測這是美國人為了報復鬼子的炮彈炸死了他們軍艦睚同的九個士兵，發動的兩次奇襲擊。
因為他們都認為對付東洋人，只有西洋人才有這樣的實力。
就是霍師長他們心裡也是這麼認為的。
今天才聽到這麼勁爆的訊息。
姬無敵再怎麼也不願意說話了。
霍師長像是壞叔叔引誘小女孩一樣，配合地嘆了一口氣：“他們做得太過分了。就算是沒有以前的那些功勞。
只是在我們江陰防區，打掉那麼多的飛機，打沉了那麼多的軍艦。
這是所有人都看到了的。
說這樣的人是奸細？
這真的是親者痛、仇者快！”
姬無敵趕緊說道：“就是！親者痛、仇者快！”
劉華參謀也義憤填膺地說道：“我們是絕對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對！我們是絕對不會相應這樣的誣陷的。
你也看到了，剛剛特種連搞那麼多的動作，一一二師一點都沒有去阻止。”李蘭池也配合著。
姬無敵回想著自己進城的時候，好像一一二師的人是沒有對自己多做攔阻。
她點了點頭：“你們還是有眼光的，知道誰是好人，誰是壞人。”
霍師長問道：“你們做了這麼多，為什麼不找記者宣傳出去。
這樣全國人民都會知道你們的名字，也能夠鼓舞所有人抗戰的決心。”
姬無敵這回想了想才說話了：“連長說了：我們要做好長期抗戰的準備。
我們不是一支只準備在正面戰場上打仗的隊伍，我們要適合抗戰的新形勢。
在必要的時候是要去鬼子肚子裡面攪一攪的。
如果讓太多人知道了我們，也就處劃暴露了我們。
會在不經意的時候，給我們帶來巨大的損失。
就像我們連在四行倉庫一樣，打死了怎麼多的鬼子，外面根本沒有人知道。
等到我們後來進入租界，還到日本人的租界裡面去逛了一圈。
都沒有幾個人知道，事情是我們做的。”
霍守義師長笑著說道：“是你們大鬧黃金榮的大世界那一次嗎？
可惜當時沒有把張嘯林給做了。
現在他已經投靠日本人了。”
姬無敵不以為然地說道：“現在我們要打鬼子，一時騰不出手來。
連長只需要動一動手指頭，他就死了。”
在場的幾個人互相看看，臉上都是一種容忍小孩子說大話的神情。
“你們信不信？我們……”說到這裡，姬無敵突然住口。
“你們這群老頭子，壞得很！
合起夥來套我的話。”姬無敵再也不說特種連的光輝事蹟了。
就算是這樣，她還是冒著秘密被套走的風險，一直跟在劉華參謀身邊。
劉華笑著對她說道：“要不我把你調到江陰司令部來。
像你這樣的女兵，在我們這樣的正規軍裡面，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姬無敵根本不理他。
今天無戰事，霍守義師長又接收了六門大炮，他的心裡還是非常高興的。
看著掛在牆上的軍用地圖，不停地計算著鬼子即將發起的進攻。
他看著姬無敵一臉認真看地圖的樣子：“你也看得懂？”
姬無敵說道：“天天晚上看連長跟幾個班長講解，不懂也看會了。”
霍守義笑了起來，手裡的指揮棒點了一位置：“這是哪兒？”
姬無敵小嘴一撇：“明明白白寫了的南閘鎮的南面。
你這圖不準，只畫了錫澄公路，沒有畫出來那裡有小河。
要是按照你的這張圖打仗。
坦克開到河邊就走不了啦。”
說完後，又鄙視地說道：“忘記了，你們沒有坦克。
就是汽車也過不去，步兵行軍也不方便。”
霍守義這次才真正重視起來：“這裡真的有一條河嗎？”
姬無敵遠遠地指著這張地圖：“這裡、這裡、這裡……
這些地方都有小河溝，寬的有七米，窄得一米五。
雖然步兵可以走，汽車就難了。”
劉華吃驚了：“你怎麼知道的？”
“整個江陰我們都是跑遍了的。”姬無敵驕傲地說道。
“你們的汽車是怎麼透過的？”霍守義謙虛地問道。
“我們的車裡都有跳板，木樁，遇到這種小河溝，分分鐘就修好簡易通道了。
連長每回帶我們出去拉練，很多時候都是有路不走，走野地。
有橋不過，搭橋過。”姬無敵想起每回出去拉練的時候，大家的那種無奈。
林凡總是想到一出是一出，明明有橋不讓走，非要讓士兵們搭橋走。
現在她可以非常驕傲地對這些將軍們，用最平淡的話語，說出最驕傲的事蹟。
心裡可高興了。
林凡終於帶著兩個班，把今天去申領的炸藥和鐵彈子全都領回來了。
他回來後，先是到特種連駐地，命令各個班恢復正常訓練。
再來到一一二師部，說是要把姬無敵帶回去，另外就是把今天發生的事情給霍守義說一下。
相當於解釋一下，不要影響到了雙方的配合。
下午五點十分，就在一一二師部，所有人都看到遠處鬼子又起了觀測氣球。
這回不是只有一個，而是在兩個方向都有。
林凡對霍師長說道：“這種東西是鬼子炮兵的眼睛，我要去把它打掉。”
說完這話，匆匆忙忙回到駐地，讓七班跟著自己，只帶著防空炮出城去了。
很快，霍守義就看到南邊的那個氣球在空中爆炸了。
另外一個也被打下來。
讓所有人沒有想到的是：打掉一個，很快鬼子又升起來了兩個。
讓鬼子沒有想到的是：他們升起來的兩個，很快又被打爆了。
這一次他們沒有繼續升起觀測氣球來了。
不是消耗不起那些氣球，鬼子是消耗不起那些觀測員。
一九三七年的十一月三十日，一個無戰事的白天終於過去了。
特種連還是按照平常日子一樣，該識字的識字。
該體能訓練的做體能訓練。
有很多事情，就是這個樣子的，必須要天天做，日日做。
戰鬥力這種東西，就是透過日積月累得來的。
今天林凡在江陰防區總指揮部遇到的突**況，特種連原原本本地彙報上去。
他們彙報的上級當然不只是八十八師師部了，還有遠在陝北指揮著全國抗戰的那一批人。
十二月一日，特種連的士兵們照常起床訓練刺殺的時候。
已經能夠隱隱聽到遠處傳來的炮彈爆炸的聲音。
這聲音很快就傳到了耳邊，鬼子對江陰縣域的進攻也開始了。
看著遠處天空中飄浮著的鬼子觀測氣球。
這樣的距離，已經不是防空炮能夠打得到的。
昨天林凡是拖著炮出城去打，今天這種條件已經不具備了。
林凡指揮著特種連新繳獲的大炮朝向鬼子觀測氣球位置，十二門大炮同時開火。
整個江陰城都彷彿地顫抖。
第一輪就讓南面觀測氣球那個方向飛過來的炮彈熄火了。
補充射擊了又一輪後。
按照剛剛的樣子，把另一個方向的鬼子炮兵壓制下去。
現在林凡也沒有了目標可以打了。
這樣的長距離火炮，如果沒有一雙眼睛指揮，就根本沒有辦法使用。
昨天進駐南閘鎮的六·七二團團長萬毅，在等待一天後，並沒有等到林凡說的鬼子強烈報復。
今天一大早，遲到的轟炸終於到來了。
密集的轟炸到來的時候，萬毅立刻指揮著留下一個連守在陣地上。
其餘隊伍全部躲在昨天緊急加固的防空洞裡面。
感覺到外面炮彈爆炸時候的地動山搖。
萬毅不由得感激林凡起來：至少他說的沒有錯，鬼子的轟炸確實激烈。
十二月一號的戰鬥從早晨六點半開始：整個江陰防區所有的一線陣地全部遭到了鬼子炮火的猛烈轟炸。
承受最猛烈轟炸的還是要塞的幾個炮臺，然後就是南閘鎮了。
大口徑的炮彈不停地在南閘鎮上爆炸。
當鬼子的炮火轟炸剛剛結束的時候，南閘鎮的南面就有十二輛坦克隆隆作響地衝了上來。
東邊是一隊鬼子騎兵在衝鋒。
剛剛在炮火結束後，才進入陣地的七·六二團，趕緊把特種連昨天送來的九二步兵炮拖到南面。
對準還在五百米外的鬼子坦克開火。
坦克的目標雖然比人大得多，其實也不是那麼容易打的。
兩門炮，連續打出去了六枚炮彈，還是沒有打掉輛坦克。
對面那十二輛坦克卻也把炮口朝著這個方向轟炸起來。
原本跟在坦克後面的步兵們，越過坦克，開始向前面衝鋒。
鬼子的步兵，也從隊伍後面拖出來三門步兵炮。
眼見著自己的兩門炮，被完全壓制。
萬毅團長不得不命令這兩門炮撤離陣地。
他怕被鬼子這麼多的炮火圍攻，好不容易才搞到的這兩門炮損毀在這裡就可惜了。
這兩門炮也沒有拋離戰場。
它們只是換了一個方向，又朝著東邊衝鋒過來的鬼子騎兵開火了。
這是重藤千秋支隊的灣灣騎兵大隊。
這支隊伍，前些日子被重創了一次。
後來它們又在進攻無錫的時候，把信心找回來了。
今天這個支隊的所有士兵們，一心一意地想要建功立業。
率領這支騎兵衝鋒的大隊長立野***是個日本人。
可是立野***大隊裡面的士兵大多數都是灣灣人。
通承業就是這樣的一個灣灣人。
通家祖上原本是泉州蒲壽庚這一支人，當初蒲壽庚當了三十多年大宋泉州官員。
撈取了鉅額財富後，花巨資用青石築就了泉州城。
然後轉身就把躲藏在泉州的趙家皇族五千多人，近三萬精銳士兵，全部殺死。
從此之後，這一支人不但受到了元朝的打擊，歷來也受到了明、清所有人的鄙視。
通承業的父母給了他這個名字，只是想要讓他能夠繼承祖上曾經的鉅富。
卻沒有想到自己的這個兒子竟然還繼承了祖宗蒲壽庚的基因。
現在通承業正衝在整個隊伍的最前面。
他的心裡滿是得意，第一名總是能夠得到最多關注的。
這麼多天以來，今天還是他第一次衝到第一前來。
這一仗過後，論功行賞大頭都是自己的了。
對付這些鬼子，六·七二團三營長荀自珍一點也不慌了。
他們這個營昨天可是新增加了六挺重機槍和十二挺輕機槍的。
這些槍都是特種連特地給他們留下來的。
現在正是這些機槍發揮的時候。
看看鬼子騎兵衝到距離陣地還有二百米的時候，三營的機槍全部開始怒吼。
成片成片的子彈掃射出去，那些正在衝鋒的騎兵紛紛落馬。
騎兵隊伍的殺傷力就在速度和出其不意。
只要讓他們衝進了隊伍當中，步兵就成了案板上的肉，任由它們宰割了。
但是是騎兵遇到今天三營這些猛烈的火力，他們也就成了案板上的肉了。
因為戰馬的目標實在太大，想要隱蔽都找不到合適的位置。
通承業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的運氣竟然會這麼好。
對面打過來的火力，明顯非常猛烈。
偏偏自己毫髮無傷。
不過他還是多了一個心眼，百忙之中朝後看了一眼。
這一眼讓他一下子就驚慌失措了。
自己身後根本沒有一個人跟著了。
所有還活著的的戰友們，全都改變了衝鋒的方向。
好不容易搶到了一個第一名，這下子變成了送死第一。
荀自珍趕緊撥轉馬頭，換一個方向衝鋒。
現在他衝鋒的心情，比剛才還要熱烈。
剛才他衝鋒的時候，想要的是升官發財，現在他想要的是活下去。
兩門步兵炮進入東邊陣地的時候，鬼子的騎兵隊伍已經潰散了。
在這支騎兵隊伍之後，鬼子的步兵還要堅持著前進。
跟東邊防線不同的是：南邊的防線已經進入到了白熱化的程度。
鬼子的坦克在擊退了守軍的炮兵後，又開始衝鋒了。
並且剛才它們轟炸的時候，已經把一營的陣地炸得七零八落。
同時鬼子的步兵也衝上來。
一營長仇景明在剛剛的炮火對轟中，作為一個旁觀者。
六·七二團的炮兵跟鬼子的坦克對轟，受傷的卻是一營的重機槍、機槍陣地。
鬼子的坦克在打擊守軍炮兵後，又有針對性的轟擊了正面守軍的所有機槍火力點。
現在正面衝鋒的鬼子光谷春樹中隊、道源おざわ大雅中隊、未津ほしの伊織中隊，正在迅速朝著一營的陣地衝過來。
在這三個中隊的身後，鬼子的三門九二步兵炮還在不停地射擊。
現在又加入了十二門迫擊炮的轟炸。
這是重藤支隊的負責進攻這個方向的立野***大隊長，發現了一營這邊的火力不足。
已經決定把進攻南閘的重點放在這個位置來了。
這才又調來了十二門迫擊炮前來助攻。
南面的戰況也被重藤千秋關注到了，他立刻下令增加柴沢琥太郎大隊到南面來加強進攻。
柴沢琥太郎大隊原本是重藤支隊留著作為預備隊的兩個大隊中的一個。
戰鬥剛剛開始，重藤千秋已經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預備隊派上來了。
昨天接到任務的時候，松井石根司令官已經下達了命令：要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舉把江陰要塞攻佔下來。
早一分鐘攻佔江陰要塞，就可以讓帝國的勇士們早一分鐘進入南京去慶祝。
在帝國國內，已經準備好了慶祝的盛大儀式，現在就等著前線的勇士們什麼時候能夠進入南京了。
總之一句話，整個帝國都看著南京，什麼時候能夠佔領南京，就看他們這些進攻江陰的隊伍什麼時候能夠成功了。
一營長仇景明眼睜睜地看著鬼子一波又一波地衝上來，自己這個營的機槍根本無法發揮出來能力。
機槍手總是在剛剛開火的時候，就被鬼子設定在遠處的炮兵針對。
現在一營還是只能夠像以前一樣，用步槍跟鬼子對射。
今天鬼子不計代價地使用人海戰術，已經衝進戰壕裡面來了。
一營不得不被動地接受了白刃戰。
整個一營經過這麼多天的戰鬥，損耗的士兵根本沒有來得及補充。
原本就不齊的編制，到現在也只有二百一十七個士兵。
面對著數倍於已經的鬼子，這些士兵們勇敢地衝上去。
萬毅團長看著鬼子已經衝進了一營的陣地，不得不把自己留下的預備隊，團直屬連投入進去。
新趕到一營陣地的這一百多個士兵，堪堪穩住了局面。
只是能夠不讓一營被鬼子從陣地上面趕下去。
一營的陣地危險，在一營陣地前面，還有鬼子的坦克已經接近。
萬團長親自帶著從三營陣地上抽過來的一個連，向著一營的陣地衝過來。
兩門步兵炮，對著鬼子的坦克繼續射擊。
鬼子的十二輛坦克，分出來六輛朝著步兵炮的這個方向衝過來。
其餘的六輛還是繼續向著一營的陣地衝鋒。
萬團長剛剛帶著隊伍衝進鬼子陣地的時候，鬼子的坦克也衝進了戰壕。
看著鬼子的坦克在陣地前面肆虐，萬團長指著那些坦克問道：“誰去給我炸了它們？”
苗彭越跟著萬毅已經有十二年了，從一個普通的通信兵，一直到現在的警衛排長。
他站出來：“我去！”
跟在苗彭越身後的，是整個警衛排。
這些士兵們把手榴彈捆在一起，向著鬼子的坦克衝過去。
鬼子的步兵在步炮協作、步車協作這兩方面都是特別訓練過的。
每輛坦克後面，至少都跟隨著十幾個步兵。
見到守軍有人朝坦克這個方向衝鋒過來。
這些步兵們馬上向著苗彭越排長他們射擊。
試圖阻攔住這些人。
萬團長指揮著自己帶過來的九連，努力壓制鬼子的這些步兵。
開著坦克的鬼子，見到不遠處有一支抱團的步兵在反抗。
馬上轉向朝九連這個方向衝過來。
苗彭越排長倒在鬼子步兵的掃射中，當鬼子的坦克快要從自己身上壓過去的時候。
用盡了最後的力量，翻身進入邊上的一個彈坑裡面。
看著鬼子坦克轟隆隆地從自己頭頂上壓過，苗彭越排長拉響了手榴彈。
這是戰場上第一輛被炸得趴窩的鬼子坦克。
萬團長率領著九連根本就沒有衝到一營的陣地上面去，就被鬼子的坦克給攔下了。
看著一營陣地前面，又有上千名的鬼子衝上來了。
萬團長終於下令：“撤出陣地，到第二線陣地阻擊鬼子。”
只是短短的一個小時，六·七二團就把南閘鎮丟了。
霍守義在江陰東城牆上，指揮著隊伍抵禦著鬼子的進攻。
當他知道這個訊息的時候，心裡吃驚，想到林凡說的：今天鬼子對南閘的報復。
早晨的時候，他也看到了特種連把鬼子的觀測氣球打下來的場景。
立刻派出通信兵，讓他給林凡傳令：“轟炸南閘鎮。”
萬毅率領著已經損失近半的六·七二團，退守到南閘鎮的第二道防線。
也沒有堅持到十分鐘，就被鬼子波濤一般的攻勢給攻破了。
當他率領著只剩下三百多人的六·七二團退出南閘鎮的時候。
昨天才到的步兵炮，也已經丟了。
到了這個時候，他真的想不明白：為什麼特種連就能夠打得那麼輕鬆。
就在他悲痛欲絕的時候，霍師長派過來的通信兵到了。
命令他全團撤出南閘鎮，等到特種連轟炸之後，再去搶回來。
通信兵傳令不到十分鐘。
一枚枚的炮彈，就在南閘鎮裡面爆炸起來。
特種連現在雖然沒有升起觀測氣球，但是特種連對江陰防區是非常熟悉的。
霍守義的命令是轟炸南閘鎮，這個林凡可以打。
十二門**式一百五毫米重加農炮的集中使用，很快就把把整個南閘鎮翻了一個個。
前線傳來的好消息，讓霍師長興奮不已。
他繼續傳令：“特種連轟炸花山、巫山陣地。”
這兩個陣地，也跟南閘一樣，在鬼子強大的炮火轟炸和人海戰術中，不到八點的時候就已經丟了。
並且鬼子在這兩個山頭上建立起來了臨時炮兵陣地，嚴重威脅到江陰城南的安危。
從早晨就開始對炮臺的轟炸到現在都沒有結束，炮臺現在也已經自顧不暇了。
七點半的時候，鬼子第三艦隊又出現在長江上，開始對炮臺進攻。
同時鬼子的飛機也再次飛臨江陰防區。
鬼子的航空戰隊終於克服了恐懼，再次光臨江陰要塞。
江陰縣域也在它們轟炸、攻擊的範圍裡面。
只是有林凡在江陰縣城，鬼子的飛機來得快，掉得也快。
在打下來二架攻擊機，三架轟炸機後。
整個江陰縣城的上空再也沒有敵機過來。
但是敵機對除了江陰縣城以外的區域的轟炸更密集了些。
鬼子航空戰隊在炮臺也吃了虧，被打下來了兩架轟炸機。
於是它們改變了策略，所有有防空武器的地方，這些飛機都不去。
它們就只挑那些沒有防空武器的國軍陣地攻擊。
這就讓本就艱難支援的一零三師所有陣地，一一二師除了江陰縣城之外的所有陣地受到的壓力倍增。
江陰防區總司令在接到霍師長彙報：特種連的十二門大炮可以對一些明確的陣地發起覆蓋式的轟炸時候。
立刻命令一一二師不惜一切代價，也要給特種連的炮兵陣地拉上一條電話線。
整個江陰防區都需要特種連炮兵轟炸的支援。
今天鬼子在長江上面的進攻也非常猛烈。
要塞上面的幾個炮臺正在跟鬼子軍艦炮戰呢，完全沒有能力對防區裡面其它陣地進行支援。
戰鬥進行到中午的時候，萬毅的六·七二團，已經是今天的第三次佔領南閘鎮了。
這裡的每一寸土地上面都浸透了鮮血。
不是國軍士兵的，就是前來進攻的鬼子的。
每次六·七二團在特種連炮班的轟炸後，衝進南閘鎮。
就會遭到鬼子後續步兵的進攻。
現在六·七二團的重武器全部損毀，根本無法阻擊鬼子步兵的進攻。
一個團的兵力，打到這個時候，只剩下一百三十七人了。
六·七二團第四次被鬼子從南閘鎮裡面打出來後。
霍師長終於下達了撤退命令：這一次他是真的考慮著要給六·七二團留下一點種子了。
最終從南閘鎮退回到東陰縣城裡面的六·七二加上傷員一起，一共也只有二百八十九人。
同樣的情況還發生在阻擊雲亭進攻的六·七一團身上。
他們這個團在二十九日晚上夜襲雲亭中，只佔領了一半的陣地。
今天又遭受到了鬼子生力軍的猛烈攻擊。
全團同樣跟鬼子發生了拉鋸戰。
在這個地方，就算是有了特種連的遠端炮火支援，還是沒有能夠阻止鬼子的隊伍繼續前進。
整個一一二師的防禦陣地被不停地壓縮，南閘、花山、巫山全部丟失。
不但如此，江陰縣城南面的錢家村、板橋鎮、王家閣這些層層佈防的陣地，正一個接一個地被鬼子攻佔。
鬼子設定在花山上面的炮兵陣地雖然被特種連新成立的重炮班給打下去了。
可是鬼子的步兵卻是分成小股，如同水銀洩地一樣，朝著國軍的各個陣地衝過來。
李蘭池參謀長見到形勢危急，親自站到南城樓上指揮作戰，被鬼子一枚流彈擊傷。
不得不立刻轉移到後方搶救。
由李寓春代理參謀長繼續指揮。
鬼子海軍從早晨八點開始進入戰鬥，跟要塞炮臺之間的戰鬥就一直沒有停止下來過。
密集的炮火把整個要塞所有的通信聯絡全部炸斷，肖山、黃山炮臺各有兩門火炮因為膛溫過高，發生爆炸。
戰鬥一直持續到下午五點的時候，要塞西北邊被鬼子步兵第十一旅團配合它們的炮兵聯隊和戰車大隊攻破。
守衛這裡的要塞部隊一個團，雖然憑藉著堅固的工事，奮力反擊。
整個防線還是搖搖欲墜。
鬼子突破了西北關，已經直接威脅到君山、龍崗這兩個炮臺。
就算是兩座炮臺前面有堅固的永備工事。
現在也已經抵擋不住鬼子猛烈進攻了。
下午六點，劉興總司令親自來到江陰縣城召**議。
參加會議的有副總司令曾以鼎、第112師代參謀長李寓春上校、江陰要塞司令許康中將、第103師師長何知重中將與電雷學校校長歐陽格中將。
會議開始之前，劉興先將自己已經安全把重傷的霍守義師長緊急送到後方養傷去了。
這個會議就是商量江陰防區是堅守還是撤退的問題。
這個話題剛剛提出來，要塞司令許康立刻表示：堅守！
雖然今天整個要塞火炮損毀了四門，有兩個炮臺已經受到了鬼子步兵的嚴重威脅。
但是許康司令還是覺得應該堅守。
但是一一二師的代參謀長李寓春堅決反對繼續堅守，他指著地圖上面的一個個高地。
最後才說道：“現在它們全在日本人手裡。我們一一二師，師長重傷、參謀重傷，士兵減員已達四千人。
這仗還能夠怎麼打下去？”
許康司令說道：“你們今天還算不錯了，沒有再遇到鬼子的飛機轟炸。
我們遭到鬼子三重轟炸，但是我們還是要堅持。
江陰是南京的南大門，只要這裡多守住一天，南京就安全一天。”
何知重師長也建議撤退：“一零三師的情況和一一二師差不多。
軍官減員得特別多。
當然了，部隊損失不是撤退的理由。
但是對面鬼子今天發起進攻的時候，完全不計消耗。
他們增加了不止一個師團的步兵前來進攻。
我們呢？
我們損耗根本沒有地方補充。
現在鬼子完全是在跟我拼消耗，就算是一比一的消耗，我們都拼不過鬼子人多了。
就算是我們不主動撤退，你定山、駱駝山這些戰略要地，無論我們付出多麼大家代價去搶回來。
鬼子寧願花費我們兩倍甚至是幾倍的代價又把它們搶回去了。
沒有援軍的支援，我們就算是全部戰死在這裡，也不可能繼續堅持二十四小時了。
建議今晚撤退！”
劉華參謀站在邊上聽著這些將軍們發言。
心裡不由得把這些話，跟昨天林凡在作戰指揮部裡面說的對照起來。
所有一切，原來全都在林凡掌握之中！
許康司令問:“怎麼不見特種連林連長！聽聽他的意見。”
劉興雙手虛按了按：“他只是一個連長，現在這樣的會議，就不用他來參加了。”
許康有些不高興地說道：“今天若是有特種連動手協助我們先把長江上面的鬼子軍艦打跑。
我們也就能夠騰出手來支援防區裡面其他地方的防禦，戰局也不會敗壞得這麼快。”
他這話就有些指責的意思了。
劉興司令也不以為意，繼續問：“你們幾個也發表一下意見吧！”
歐陽格還是不表態，一時之間，整個會議就這麼僵持起來。
正在這個時候，南京衛戍區長官唐生智打電話過來下達命令：“江陰防區全軍撤退。”
劉興立刻下達了今晚撤退的命令。
許康司令想起了自己答應過林凡的事情，出了會議室，親自到特種連駐地。
見到林凡，還沒有開口，林凡勸說道：“許司令，你在這裡已經做得夠多的了。
撤退不是結束，而是戰鬥才剛剛開始。
整個江陰防區，到現在已經孤懸，再不撤退，整個防區剩餘這上萬士兵們，能夠安全地撤退回去。
將會帶動一大群的士兵們繼續抗戰的。”
許康司令苦笑著說道：“我感覺要塞還能夠一戰，劉興司令已經下達了今晚撤退的命令。
我只是前來告訴你，君山、龍崗兩個炮臺已經被鬼子逼迫到了炮臺前面不足千米。
那兩個炮臺的所有武器你都可以前去接收。
如果你願意去，我現在就寫手令！”
林凡立刻答應：“特種連馬上去。
司令你不如把其它幾個炮臺的手令也一起寫給我算了。”
許康司令冷冷地翻了一個白眼：“現在還安全的炮臺，我還要用業打鬼子用的。
怎麼可能交給你。”
林凡嘆了一口氣：“如果國軍全是你這樣的司令，這仗也不會打成現在這個樣子。”
林凡想了想：“我把十二門重炮暫時在肖山要塞腳下放一放可以嗎？
這些炮跟著我們一起行動，也起不了什麼作用，反而還是拖累。”
許康司令笑了起來：“你已經有了十二門**式一百五十毫米重加農炮了。
還不滿足，還想把我整個要塞的火炮全部拖走啊！
也不怕人心不足蛇吞象，把自己噎住了。”
他沒有說那個死字，怕不吉利！
林凡也笑了：“如果國軍這幾個師裡面有人的膽子大一些，像我這樣主動在撤退的時候，跑去炮臺搬火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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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種連也願意給他們打前站，他們只是拖著大炮走就是了。
可是沒有人願意幹啊！
我這不是只能夠趕鴨子上架嗎！”
許康司令嘆氣道：“這些火炮，不是他們的編制，如果他們敢去接收。
會被軍法處置的。
你這個連雖然特殊，你也要注意點。”
林凡笑著說道：“跳蚤多了不咬，我做過犯軍法的事情，也不止這一件了。
要是按軍法的話，七十二顆腦袋也不夠砍的。
至少現在他們還需要我，暫時不會砍我的。”
許康冷冷看著他：“昨天如果不是你的特種連士兵反應快，你認為你真的能夠走出指揮部？”
林凡笑著說道：“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許司令，千萬記住，炮臺裡面的所有物資都是我的。
千萬千萬不要讓那些兵把進口設備給破壞了。
就算是要砸，也讓我來砸！”
許康知道林凡擔心的是什麼，冷笑起來：“自己的命都不要了，還在乎那些裝置！放心吧！我會讓士兵們堅持到最後一刻。”
林凡伸出手：“你不會失望的！我的重炮班送你走。”
也不管許康司令同意不同意。
林凡馬上命令：“重炮班立刻向肖山炮臺轉移，護衛班跟隨。
其餘各班做好出城準備。”
今天才牽到特種連的電話，林凡終於主動打響了。
“我要一一二師師部，找霍師長！”
過了幾分鐘，才有一個聲音說道：“我是一一二師代參謀長李寓春，霍師長因傷已經送往後方去了。”
林凡只是稍稍停了一下，立刻說道：“李參謀長，我是特種連連長林凡。
我連準備前往龍崗、君山炮臺空襲鬼子。
請指示！”
“按計劃行動！”李寓春代參謀長沒有阻止。
這讓林凡對他的好感大增。
他繼續問道：“一一二師目前有沒有困難，在我們出城的時候，可以順手做一些事情的。”
李寓春代參謀長雖然沒有直接跟林凡打過交道，卻也是知道他這個連夜襲南閘鎮，殲滅鬼子二千多，繳獲十八門重炮的事蹟。
他沉吟了一下：“鬼子現在已經佔領了夏港、江陰縣城東、南兩面都承受了鬼子的猛烈攻擊。
如果能夠把其中一個方向的鬼子壓制兩個小時也是好的。� �
林凡腦子裡面馬上浮現出來整個江陰縣城和周邊地圖。
馬上回覆：“特種連從東門突破出去，爭取把鬼子在東門的攻勢打掉一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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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轉道去君山、龍崗炮臺。
請讓東門的一一二師兄弟們配合一下，我連抵達的時候，開啟城門。”
“一定一定！感謝！感謝！”
林凡掛掉電話的同時。
李寓春已經親自出了指揮部，他要親自到東城去送一送一支特殊的連隊。
原本特種連從北門走，是非常安全的。
剛剛劉興司令他們都是從北門退出去的。
李寓春沒有想到特種連有路不走，臨別的時候，還要幫助一一二師一把。
這是什麼樣的情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