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在一九三七年的十一月二十五日下午：
味田哲也也發出了跟三重悠翔同樣的一聲：“啊！”
就再也沒有了聲息。
當無線電裡面傳來第一聲“啊！”之後，整個前來轟炸江陰要塞的飛行隊伍裡面的所有人都聽到了。
下方翔大隊長就開始緊張起來。
他不停地在無線電裡面呼叫：“三重君！三重君！”
一個死去的，是怎麼也不可能再次回應他的呼叫的。
這個人叫不起來！
於是他換了一個人呼叫：“味田君！味田君！”
就算是剛剛才死去的人，也是不可能叫得答應的。
這個味田哲也也叫不答應！
“柳下君！柳下君！”下方翔大隊長開始呼叫三人行中的最後一位，這也是剛剛追殺過去的隊伍當中，飛行技術最好的一位。
柳下裕貴是柳下家族裡面直系，柳下家族一直都是有名的武士世家。
在新時代裡面，這個武士世家裡面的男人，不但要學好家傳武藝，還要進入軍界歷練。
用柳下家族族長的話說：“這樣才能夠讓柳下家族千年的榮光永遠榮耀下去。”
柳下裕貴的技術在整個飛行大隊裡面都是有數的。
只是今天他跟蹤千代富士凌太的時候太過於氣憤，以至於不知不覺中墜入了國軍用無數子彈編織起的彈網當中。
武士家族千年傳承下來的精神，讓柳下裕貴的眼睛裡面揉不下沙子。
千代富士凌太這種臨陣脫逃過一次的人，原本就已經是他鄙視至死的了。
沒有想到這樣的人，竟然還敢再次臨陣脫逃。
讓柳下裕貴怎麼能夠不憤怒，怎麼能夠放過它？
只是沒有想到這個千代富士凌太竟然這樣的狡猾，巧妙地利用了國軍的江陰防線，讓整個防線上的國軍都被他利用了。
幾千條槍，上百挺的高射機槍、重機槍打出來的彈雨讓自己防不勝防啊！
無論柳下裕貴的技術再怎麼的好。
也不無論他再怎麼的掙扎，這一切都是徒勞無功的。
他的飛機終究還是在捱打第一枚子彈後。
感覺到了破鼓萬人捶的悲哀，無數的彈雨在第一架飛機冒出黑煙後，不但沒有減少，反而增加了不知道多少倍。
這是因為國軍士兵們，原本都是隱藏在工事裡面，靜靜地看著鬼子的飛機到來。
安靜地等待著這些鬼子的飛機扔完炸彈，掃射完畢後離開。
這些國軍士兵們，在看到鬼子的飛機飛得這低，並且還挨了一炮後。
所有的士兵全都打了雞血一樣的興奮，全都端起手中的槍，也不管瞄準沒有瞄準，朝著鬼子飛機的方向就開火。
這樣的火力越來越密集，讓已經離江面不到一百米高的柳下裕貴的飛機承受了所有。
我終究承受了所有！
柳下裕貴不甘心地大喊了一聲：“啊！”
追隨著前面兩上戰友的腳步，墜入了長江當中。
久久的呼喚沒有得到回應的下方翔大隊長氣得鼻子都歪了：整個事件的走向完全超出了自己的計劃和認知。
始作傭者千代富士凌太不但沒有事兒，還在沿著長江向上游逃竄。
派出去執行追殺任務的三架戰鬥機竟然全部墜毀。
這可不能夠讓千代富士凌太這小子逃走了！
要是讓他駕駛著帝國的戰鬥機，叛逃到對面的國軍隊伍裡面去了。
下方翔大隊長都不敢繼續想下去了：在這種時候航空大隊裡面出一個叛徒，並且還是自己的手下。
不管千代富士凌太這小子的命運如何，至少自己的結局不會比他好上多少。
想到這裡的下方翔大隊長立刻發出最新命令：“雨村亮介中隊全體，取消轟炸江陰計劃，全力追殺富士凌太。”
雨村亮介中隊一共有七架飛機，他們全都是戰鬥機編隊。
這七架戰鬥機立刻向上拉昇，飛得高高的，突破江陰防空繼續向前面追過去。
在這段時間裡面，第三艦隊航空戰隊的大部分飛機，都驅趕著最前面的那五十幾架飛機。
已經進入了戰鬥區域。
衝在最前面的那些飛機，不斷地有被大炮打下去的。
這一次無論前面的飛機怎麼樣墜毀，跟在它後面的飛機還是堅持著向前突進。
錢嘉誼操作著高射機關炮，向著兜頭俯衝過來的敵機猛烈開火。
在他身邊的嚴宇達、李德本不停地忙碌著，給這門機關炮換彈匣，遞彈藥。
在他們身邊不遠的地方，方安康也同樣操作另外一門機關炮在射擊。
整個江陰要塞上面的所有防空炮火都在朝著悍不畏死的鬼子飛機開火。
方安康親眼眼看著敵人的飛機向自己俯衝，飛機上的機槍子彈打在高射機關炮的掩體上面，嚇人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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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凡所在這座肖山炮臺，打下來了八成的敵機，吸引了九成的敵機前來攻擊。
今天鬼子的飛機不再像以前那樣排成兩列縱隊，依次前來攻擊。
它們彷彿瘋了一樣，第一波次的五十多架飛機竟然發起了機海戰術。
差不多同時蜂擁而上。
“鬼子這樣的戰術，就算是沒有我這樣的神炮手在，它們自己的戰機把整個機群裡面其它飛機閃避的空間全部佔據了。
就算是普通的防空炮火，一樣能夠給它們造成非常大的傷亡。”林凡一邊操作著手裡這門八十八毫米防空炮。
一邊還能夠心有餘閒地總結鬼子的戰法。
不過：鬼子這樣的戰法，對林凡來說是絕對有效果的。
現在已經就有十幾架飛機突破了要塞防空炮火的攔截。
機槍、機關炮也在像要塞上面的國軍陣地上傾洩。
航空炸彈一枚一枚地往下扔。
對於這些剛剛突破自己防禦線的戰鬥機，林凡還沒有辦法調轉炮口去追殺。
因為：在第一波次飛機後面，鬼子的第二波飛機已經衝上來了。
林凡不需要調整大幅度的調整就可以攻擊這些飛機了。
整個江陰防線的國軍官兵們都不會知道：剛剛第一波次衝上來的鬼子飛機，盡是些臨陣脫逃者。
他們剛剛的衝鋒只是一種生無可戀的飛蛾撲火行為。
那些鬼子是在糞坑周圍打燈籠——找死的！
這第二波次的飛機，才是受到第三艦隊司令官長谷川清重視的人材。
這些人才們，當然知道臨陣脫逃的後果。
因此逃跑他們不敢的，送死他們也是不情願的。
針對江陰要塞防空炮火的準確，他們也總結出來自己的對策：
整個機群分別從炮臺的南、北兩個方向同時發起進攻。
並且每一個佇列裡面的每一架飛機都不在同一個高度。
這樣的戰法確實見效了。
無論林凡的動作有多麼的迅速，每打一炮就需要調整一下炮管的方位和高低。
打·炮的效率在林凡看來低得令人髮指。
但就算是這樣，也已經讓下方翔大隊長心疼得不能夠呼吸了。
整個第三艦隊的航空戰隊今天下午一共出動了一百一十三架各種型號的飛機。
剛剛在他眼前，至少已經墜落了二十架。
其中還不包括那三架因為追殺千代富士凌太不成功而一頭扎入長江裡面的飛機。
空中的戰鬥打得精彩紛呈，不時凌空爆炸的戰機給以藍天白雲為底色的天空塗抹上了幾蓬煙花一樣的血紅和濃墨一樣的黑色。
這一切都在第五十八聯隊聯隊長佐佐木道一和第六十五聯隊聯隊長中佑達也的眼前一一表演。
坦克戰隊大隊長桃原三生冡受限於坦克裡面狹窄的視野，他只能夠遠遠地看見轟炸自己的那些陣地上面，同樣也有炸彈落下。
這讓他的心情異常興奮，終於有人可以幫助自己了。
顧不上他和他的整個坦克大隊正在遭受到炮臺的轟炸。
桃原三生冡大隊長改變了命令：“衝鋒！衝鋒！抓緊時機衝鋒！”
就算是從他這樣狹窄的視野裡面看出去，也能夠看到從炮臺上發射出來的攻擊要少了許多。
江陰守軍的這種變化，站得更遠一些的佐佐木道一聯隊長和中佑達也聯隊長也同樣發現了。
他們沒有猶豫，立刻下達了命令：“衝鋒！衝鋒！
騎兵進攻！”
這兩個聯隊裡面都各有一個偵察大隊的，這個偵察大隊常常都被訓練出來當做騎兵使用。
畢竟在寬闊的平原上面，一支七、八百人的騎兵快速衝鋒下，沒有幾支步兵能夠抵擋得住的。
現在前面的炮火稀疏，距離也有些遠，正是使用騎兵的時候到了。
當然了，這裡面也有衝在最前面的步兵傷亡慘重的原因。
兩個聯隊長希望用騎兵的衝鋒，鼓勵步兵們能夠繼續無畏地繼續衝鋒。
許康司令不是不知道：趁它病！要它命的道理。
他也是讀過魯迅先生：痛打落水狗的書的。
只是鬼子的飛機來得太多、太快、太猛，他不得不下令讓所有平射攻擊鬼子步兵的防空火炮，轉移攻擊目標。
特別是那幾門德國進口的八十八毫米防空炮，從平射坦克改為用來打擊空中的敵機。
再加上鬼子飛機當頭掃射和扔下來的炸彈，都影響到了炮臺上面這些官兵們的發揮。
也就讓整個炮臺上面對鬼子坦克和步兵的轟炸密度一下子就降低了好幾個層次。
這也給了這支從錫澄公路過來的鬼子們極大的信心。
在它們心裡想著，這一定是航空戰隊把炮臺上的多數火炮炸燬了。
有了這樣的想法，眼裡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結果。
於是剛剛還在倉皇逃竄的鬼子們，再次糾集起來，繼續向著江陰防線衝鋒過來。
劉興司令官在指揮部裡面，聽到了鬼子步兵在遭到重大傷亡後，還在繼續向推進。
頭頂上還有敵機不停在轟炸，暫時他也只能夠命令：“六一三團，你們一定要守住。”
羅熠斌是六一三團團長，他們就在白屈港和東橫河交叉的十字口設定的陣地。
看著鬼子的騎兵正在快速向自己這邊的防線衝過來。
他緊張地下令：“所有連隊準備，鬼子進入五百米射程內立刻開火。”
前來衝鋒的是鬼子的騎兵，它們的速度特別的快，羅團長不願意把它們放得太近。
怕自己的火力不夠，打鬼不成反被傷。
從江陰炮臺掠過的鬼子飛機，炮口逃生之後，有些就順勢橫飛，向南邊飛過來，一路上不停地掃射。
這一路上的山川、河流、城市、鄉村全都在這些飛機的掃射目標範圍之內。
無論如何這些前來攻擊的敵機是要把彈藥消耗完才敢回去的。
否則大棒虎太郎的下場就是他們的下場。
這些飛行員們的瘋狂在死亡的陰影下，爆發出來強烈的破壞慾望。
他們一路上不停地掃射，僥倖逃出生天的感覺，讓他們更需要發洩。
下方翔大隊長發現了一個問題：好像整個機群裡面，轟炸機損毀的比重要大得多。
那些倖存的轟炸機在掠過江陰要塞的時候，把飛機上搭載的所有炸彈，不管不顧地全部扔了出去。
至於到底有沒有基本的標準，他們怎麼也顧不過來了。
現在終於離開了那片被詛咒的區域，這些轟炸機有意地向遠處飛一段，再繞上一個大圈子。
希望自己這些人回去之後，就不需要再次出擊了。
敵機的瘋狂掃射確實給了羅熠斌的六一三團極大的困擾。
陣地上已經有些士兵受傷，同時鬼子的騎兵也已經衝上來了。
幾千只馬蹄踏在大地上，產生出來的不僅僅是如雷鳴般的聲音。
還有一往無前的氣勢，這樣的氣勢讓許多士兵們的動作都遲滯起來。
他們不是害怕，他們這支隊伍是五十七軍，是從東北過來的。
這些年跟鬼子正經打仗是沒有打過，不過在東北時候，老帥還活著的時候，跟鬼子的摩擦不少。
這些年被少帥帶進了關內，受到了冷言冷語，早就讓這些士兵抱定了跟鬼子硬拼一場，打回東北的想法。
哪怕是死，也要死在跟鬼子戰鬥的戰場上。
這些士兵們不怕死，但是他們確實被上千鬼子騎兵衝鋒的氣勢震撼到了。
耳邊是雷鳴般的馬蹄聲，眼前是無數的馬蹄飛，腳下的大地都在顫抖。
這些士兵們，是從東北一路過來的，他們受到的軍事訓練，並不比常凱申手下最精銳的德械師少。
只是鬼子這些騎兵衝鋒的氣勢實在是太強悍了。
強悍到使人絕望。
羅熠斌團長聲嘶力竭地下達著命令：“開火！開火！”
早就在鬼子騎兵才開始衝鋒的時候，他就下達過命令，在鬼子衝鋒進了五百米就開火。
那個時候開火的士兵還要多一些，隨著鬼子的接近，陣地上的火力還弱下來了。
怎麼能夠讓羅熠斌不著急？
邦光祐太是第五十八聯隊下屬的偵察大隊，其實就是一支騎兵大隊，他率領著六百七十三人的騎兵隊伍在衝鋒。
對面守軍的炮彈不時在邦光祐太大隊長身邊爆炸。
可是他彷彿沒有看到一樣，只是不斷地催促著戰馬加速！
再加速！
像他這樣衝鋒的騎兵大隊還有另外一支：第六十五聯隊下屬的坂寄一輝大隊長也率領著他的這支騎兵隊伍在衝刺。
前面就是守軍的陣地了，雖然這一路上的衝鋒，受到了遠處守軍炮火的轟炸，造成了一些士兵減員。
只要能夠衝進守軍的工事，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像這樣的衝鋒，他們這些騎兵已經在這片大陸上縱橫馳騁了幾個月了。
這幾個月裡面，他們出動的時候，就沒有攻不下來的陣地。
就算是有些陣地，事後又被國軍組織力量搶回去了。
那也是只是帝國的步兵不會守成，並不代表著他們這些騎兵不會攻堅。
現在江陰上空的飛機像是夏日的暴雨，來過落過，已經走過。
江陰炮臺上的那些防空炮，剛剛被鬼子飛機掃射熄火的要塞炮，又恢復了對遠處向江陰防線進攻的鬼子步兵轟炸。
掉進鬼子坦克群和步兵堆裡面的炮彈又多了起來。
天空中已經清靜，再沒有飛機像蚊子一樣嗡嗡嗡嗡地發出令人討厭的聲音。
林凡的炮口也放平下來，他的動作非常迅速。
他是看到了天空已經清靜，立刻就開始調整方向，調整射界。
今天的鬼子瘋狂地向江陰進攻，擊退了空中的敵機，還不是休息的時候。
鬼子的步兵、鬼子的坦克、還有鬼子的騎兵都還在向著江陰防線進攻。
剛才的時候，如果不是有空中敵機的干擾，林凡就已經對這些鬼子動手了。
現在時間也不晚，還來得及。
特別是對於鬼子的騎兵，就算是隔著幾千米的距離，他也能夠感受到騎兵隊伍的氣勢。
對於騎兵的威力，林凡只是在介紹中看到過，實戰中自己沒有沒有體驗過。
不過他並不因此輕視了這個兵種。
這個兵種從人類有了戰爭以來，就一直都是最強大的兵種。
這個兵種一直到近代，都一直是一支強大的兵種。
只是到了現代，自動化武器的普通，徹底葬送了這個兵種。
血肉之軀的身體，雖然速度可觀，總是承受不了密集的彈雨打擊的。
到了林凡所處的時代，騎兵衝鋒時候的速度，坦克也能夠達到了，這就更加上這個兵種完全沒有存在的實戰價值了。
但是林凡並不敢輕視這個時代出現在眼前的騎兵隊伍。
現在林凡操作射速每分鐘可以達到二十枚的防空炮打這些騎兵。
八十八毫米的榴彈，一枚炮彈爆炸時候的威力，能夠產生一千塊有效殺傷碎片，直徑七十米範圍裡面，一千塊有效殺傷碎片，可以讓大部分的有生力量都無法倖免。
現在就是林凡表演的時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