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老史丹利疲憊地躺在床上。
他剛剛送走了索菲亞。
他下意識地摩擦著自己的右手腕，這才發現自己才剛剛摘下它。
老了，老了。
老史丹利苦笑著，滿臉的皺紋混雜著落魄。
他疲倦地眯著眼睛，意識漸漸沉入黑暗。
迷迷糊糊間他聽見了一聲嘆息。
他在嘆息。
……
史丹利嘆息著。
“我說你啊……”
少女彆扭地別過臉。
史丹利看著從中學起就沒有再見過面的青梅竹馬，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讓人心煩的沉默降臨在兩人之間。
史丹利攤開了眼前的犯罪記錄：
數次偷竊，偷竊建築板材未遂，倒賣翻新的醫療器械未遂……
他強忍著怒火：
“索菲亞，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前兩條並不觸犯史丹利的原則，但“倒賣翻新的醫療器械”？這是會害死人的！
“……”
“我想你應該明白，站在你面前的是刑警大隊隊長！”
史丹利冰冷的目光扎在索菲亞的臉上。
索菲亞難堪地移開了視線。
她低聲嚅囁著：“因為沒錢了。”
史丹利知道這個理由，但他就是想讓索菲亞親口說出來。
“我知道你母親的事，老老實實說出來我會借你錢的。”
眼前的少女仍然低著頭。
砰！
史丹利猛地一拍桌子，冰冷的目光漸漸變得鋒利：“丟掉你多餘的自尊，還是說你寧可成為社會的殘渣？！”
“……抱歉。”索菲亞低著頭，她的眼睛裡似乎有水光在閃動。
史丹利坐回了座位，他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也是因為索菲亞母親的懇求。
那個病懨懨的長輩在電話中懇求著史丹利將自己的女兒引回正道。
一想到她的低聲下氣的聲音，再看著自己手中的犯罪記錄，史丹利就忍不住火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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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長吸了兩口氣平復下心情：“你可以走了。”
“抱歉。”
蘇菲亞低著頭轉過了身，她感覺臉上涼涼的，有什麼液體在流動。
“我記得你在大學時期對神秘學很感興趣吧……明天這個時候再來，我可能有份工作要交給你。”
史丹利強忍著心中的不滿，他閉著眼睛說道。
“……。”
女孩掩著臉跑開了。
“以後別再給我添麻煩了。”
史丹利抿了一口咖啡，冷淡地說道。
……
“史丹利？”
女孩怯生生地盯著史丹利。
“叫我隊長。”
史丹利冷冷地回答道。
“抱歉……”
“給我抬起頭！”
史丹利命令道。
“抱歉……”
“看清楚一點。”史丹利指著索菲亞制服胸口上的徽章：“你是外勤特工，掩飾身份也是一名警察，所以給我拿出點精氣神來！不要這麼畏畏縮縮！”
“抱歉……”
“回答是或者反駁我！你是一個獨立的人！”
“是！”
“很好。”史丹利心滿意足地點點頭：“記住，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手下的外勤特工。”
“謝謝……”女孩嚅囁著。
“別給我添麻煩就可以了。”
史丹利無所謂地擺擺手。
……
“隊長？”
有些怯生生的索菲亞向史丹利搭話。
“什麼事？”史丹利擠出一個微笑，也不知道是不是曾經非常親近，現在的史丹利和索菲亞彼此見面都會感到尷尬。
“我媽媽想請你來我家做客，作為介紹工作的回報……”
“我可不覺得介紹這種工作給你的我有什麼好感謝的。”
史丹利自嘲道。
“隊長不來嗎？”
“……不，既然是長輩的邀請……”
……
“為什麼事情會發展成這樣啊……”
史丹利有些失神地看著手中的電影票。
“抱歉。”旁邊的女孩羞紅著臉。
“所以說為什麼會演變為我和你一定要一起去看這部電影的結局？”
“因為我們是青梅竹馬。在媽媽看來，我們大概關係還是像幾年前一樣吧……”
“青梅竹馬嗎？”史丹利自嘲一笑：“我都差不多要忘了。”
“就當做是普通同事之間的約定吧。”
“不……這是不行的，我們說到底還是青梅竹馬……你也應該發現了吧，我們之間的相處非常尷尬。”
“嗯……”
“你是神秘學顧問，而我是隊長，我們之間交談的不順暢極有可能演變成外勤小隊行動中的一個致命的漏洞。”
“所以？”
“是時候該放下了，就用這場電影作為青梅竹馬關係的落幕吧。”
“……”
“你在等什麼？”史丹利看著落後了幾步的索菲亞，他微微轉過身：
“我重要的同伴，索菲亞小姐？”
“抱歉！史丹利隊長！”
“作為同伴，在外面叫親近一點也無妨喲。”
“那……隊長？”
“……算了，只要不給我添麻煩，叫什麼都無所謂了。”
“是，隊長！”
……
“我說過以後別給我添麻煩了吧！”
史丹利頭疼地看著手上的記錄。
“襲警、搶劫、毆打證人……就算你是基金會的特工也沒權利做的這麼過火啊！”
史丹利捂著額頭，傷腦筋地嘆著氣。
索菲亞有些委屈著撓著臉頰：“抱歉哦隊長，不過這都是有必要的哦，不這麼做就會造成更大程度上的傷亡喲……”
“我倒也不是要批評你，犧牲少數拯救多數，這毫無疑問是正確的……不過……”史丹利苦笑著扭了扭僵硬的脖子：“是我的錯覺嗎？我什麼我會覺得伊安那小子絕對能在不給我惹出麻煩的前提下順利完成任務？”
“……錯覺了，錯覺了。”
“算了……”
“那麼這次的……”索菲亞眨了眨眼睛。
“我知道了，這次的責任也交給我吧……畢竟也只有我才能背得起這麼沉的鍋……”
“隊長萬歲！”
看著一溜煙跑出去的索菲亞，史丹利又嘆了一口氣：
“怎麼感覺這傢伙越來越不尊重我了……”
……
“隊長最近很開心呢。”伊安將手中的黑色手槍別在腰間笑著說道。
“是嗎？”
史丹利細心地擦著那把象徵著外勤小隊隊長身份的銀色手槍。
“連坐在辦公桌上時都會微笑喲~”伊安眨了眨眼睛，一臉狹促。
“會像你抱著薇薇安時一樣痴笑嗎！”史丹利一臉震悚。
“……隊長，我也會生氣的喲。還有你最近怎麼越來越沒節操了啊！！！”
……
“喂喂！鬆開我啊，你不是淑女嗎？說話怯生生地淑女嗎？這個時候就給我繼續保持風度啊！還有你最開始對我的尊重去哪了！好好尊重我這個獨力解決了無數次收容失敗的名牌外勤隊長啊！”
“這個時候還有心情保持風度嗎！我可是要被關起來進行審判了！明明只需要隊長一句話。還有獨力解決？我承認隊長是用自己的推理猜想順利解決了事件，可沒有我們的出生如死，你根本什麼都做不成了！”
索菲亞掐著史丹利的手，後者吃痛的猛地縮回了手。
然後他冷笑著說道：“出生入死？拜託，出生入死的是伊安他們，你每次都只會給我添麻煩。”
“呀呀！這個人還真敢說。呵呵，不過我也差不多快明白了。史丹利就是個傲嬌，說著不想被添麻煩，結果每次還是最後乖乖地背上鍋！這次也一樣吧！不要浪費人家調查員的時間了！”
“這次我絕對不會心軟！也應該讓你體會下被監禁的痛苦了！”
“啊啊，這兩個人又開始了。”
伊安抱著薇薇安，兩人一臉淡定地咬著麵包片。
……
“你是認真的嗎？”
少女氣鼓鼓地瞪著自己僵硬地後退了一步的青梅竹馬。
史丹利擦擦冷汗：“喂，這話應該我說才對啊！索菲亞，你真的是認真的嗎？”
“當然了！”索菲亞上前一步揪住史丹利的領子，瞪著自家青梅竹馬說道：“難道你想看著我嫁給那個姓諾登斯的傢伙！肯定不想的對吧！”
被揪著領子的史丹利眼睛滴溜滴溜地轉著。
“……你該不是在想著把小隊中的暴力女嫁出去就少一個要擦屁股的物件吧。”
“怎麼會呢！”史丹利喊著冤。
“……”
“……”
“總是給你添麻煩也是我的錯，但彼此相處這麼長時間也該有一些感覺吧，再怎麼說人家也是個大美女耶。其實內心在很不甘心對吧，很不甘心對不對？史丹利你一定是傲嬌了，傲嬌了對不對？！”
“唯獨對你生不起一絲異樣的感情，再怎麼說我也有選擇的餘地吧……喂！松下拳頭，松下拳頭！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
“哈哈，人家怎麼可能打你啊……”（很勉強地笑著）
“暴力女轉性了？”
“……殺了你喲。”（咬牙切齒）
“好了，好了。”一旁很安心地微笑著的伊安揮著手勸說道：“索菲亞姐姐也說得太過了，再怎麼說強迫隊長當擋箭牌還讓他正面對上那個男人也太難了吧……不過隊長也少說兩句吧，畢竟是託付性命的同伴，再說你們成天打情罵俏搞得其他特工很不舒服呢。”
“才不是打情罵俏！”
“伊安，唯獨你這個天天抱著薇薇安喂別人狗糧的混蛋沒資格這麼說！”
金髮正太捂著額頭傻笑，他旁邊的湛藍色眼睛的蘿莉羞紅了臉。
“才沒有天天被抱著呢！”有著湛藍色大眼睛的蘿莉少女薇薇安含著眼淚抗議道。
“是是~”
“隊長也別總是欺負人啊。”正太伊安無奈地說道：“還是先好好照顧好自己那邊吧。”
“我這邊？哦！也對啊，要好好把這個傢伙嫁出去……伊安？我們是不是得好好準備下嫁妝？要是被退回來了怎麼辦。”
“你這傢伙！你這傢伙！”
……
一縷陽光照在老史丹利的臉上。
他呆愣著看著天花板，手指下意識揉搓著並不存在的懷錶。
然後露出了寂寞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