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鬱了一個早上的天空終於下起了暴雨,淅淅瀝瀝的雨聲擊打在廢棄的地下鐵入口。
細密的雨滴洗不去廢棄物的腐朽,嘈雜的雨聲混雜這土腥味只讓人心煩。
骯髒的泥土地面滑下濁流,似乎傳來重物滑動的聲音。然後是沉悶的金屬撞擊聲與刺耳的玻璃破碎聲,繁雜的汽車鳴笛響起,某個可能是司機的男人嘆著氣,咒罵聲,推門的咯吱聲,腳踩在泥水裡的濺水聲……然後所有的一切被暴躁的雷聲掩蓋,只有繁雜的雨聲一如既往,如同低語著的不可名狀之存在。
然而在area-12的內部,將各種收容物隔離的走廊,卻聽不到雨聲。
死一般的寂靜。
只有赤紅著眼睛的蒼老男人粗重的喘息聲。
然後一個冷酷的聲音響起。
“現在我們來談談接下來的工作吧。”
伊斯朝著走廊外走去。
“我需要你立刻搜捕scp-573966。聽好了,是立刻!”
伊斯頭也不回地命令道。
烏爾達深吸一口氣,面色陰沉:“你有什麼許可權命令我,我才是你的上司!”
他低吼道。
“忘了許可權吧。”伊斯冷冷地說道:“或者讓我親手打爆你的腦袋。”他走出了走廊,推門,示意拾夢跟上他的腳步。
烏爾達握緊了拳頭,他知道這個男人是認真的,就像以前那樣。
這個蒼老的男人咬牙切齒,半晌才下達了搜捕scp-573966的命令。
……
“您很生氣?”
坐上一輛新的汽車,安靜的等待伊斯向司機下達“前往site-12”的命令後,拾夢安靜地問道。
她似乎被伊斯的憤怒所恐嚇,整個人都有些怯生生的。
伊斯撇了她一眼,猶豫了一下,他拿出那副深色黑墨鏡戴上,沉默了一會兒來整頓心緒,伊斯用沙啞地聲音說道:
“布娃娃不在那裡。”
“她……逃走了?”
伊斯搖搖頭,拾夢藍灰色的大眼睛就因為擔憂而晃盪著水霧。
“布娃娃沒有能力在不驚動守衛的前提下逃出收容室至少她一個人沒有。你知道的,那裡的裝置是針對她的能力設定的。”
“她會有危險嗎?”拾夢有些猶豫,她明白自己的立場。
“毫無疑問的。”伊斯嘆息著:“不管是誰幫了她,最後她都會受到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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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覺得,會是area-12的人放走她的嗎?”
伊斯猶豫了一下:“不。”
沉默了一會兒,他繼續說到:“或許是吧……烏爾達從不介意給我添亂,布娃娃也一定憎恨著我。但烏爾達頂多是為那個所謂的入侵者提供了便利,而且入侵者也一定不會是邪教徒,可如果那樣的話……”
伊斯低下頭思索了一會,然後他苦笑了起來:“事情就更加糟糕了。”
拾夢不明白伊斯在想些什麼,但她看到伊斯沒有解釋的意思就已經明白了一切。
這個男人又要自己揹負起一切了。
儘管他什麼也沒說,但拾夢是與他相處最久的青梅竹馬,她知道伊斯的隱瞞代表著這件事與基金會高層或許會有關係。
布娃娃並不容易控制,想要收容產生反抗意識的她一不小心就會難上加難。
她具有著偷竊其他生命體力量的能力,但這份能力會在第二天重置,能力重新啟用後,無關她的意志,無論對方的力量強弱,她的能力都會自動置換成新人的能力。
這份在大多時候都像是“看見芝麻就相撿起卻弄丟了西瓜”的能力就是伊斯認為她能夠擔當“七宗罪-貪婪”的理由。
在對她的一項特殊收容措施中,布娃娃被要求於每天的零點,在進入保留有一千萬個均勻分布的1微米空洞的鈦金質“蚊帳“後,與一個普通d級成員在有c級成員監視的情況下共處一室直到她表面出現能力發動時特有的短暫光焰現象。
這份能力看起來並不強大,但這確實是她被列入危險生物類收容物並被收容至area-12的理由。
伊斯最初並沒有發現布娃娃能力的真正恐怖之處,這也是為什麼伊斯的父母在那個普通的布娃娃異化之後,伊斯會向他們保證監督好布娃娃(伊斯12歲時就有普通外勤特工的戰鬥力),甚至在最後與她成為真正的朋友。
直到某一次的考古隊事件,幾位考古學家將亡者喚醒。在伊斯將背負著亡者的詛咒的考古學家處決後,咆哮著的亡靈首領抵抗住死亡的衰弱,作為最後的亡者與外勤小隊和site-12增援的戰術反應小組決戰,一點點恢復舊時的強大,就在伊斯無法與之匹敵,拾夢即將遭受毒手時,布娃娃偷竊了亡者的能力。
而這正是她能力危險之處的初次顯現。
伊斯驚恐的發現,布娃娃的偷竊能力並不只是對實際狀態的偷竊,還包括了狀態的變化。
就在那一天中,布娃娃一直以亡靈首領最後被偷竊時力量的恢復速度固定變強著,直到那一天的最後,布娃娃已經強大到只要揮手就能引起七級颱風的程度。而更加恐怖的是,布娃娃在新偷竊了一位弱者之後,除了相當於亡靈首領被偷竊時的那一部分,新增加的力量都沒有消失。
而且哪怕是在第二天刻意偷竊了一個注射了鎮定劑力量不斷衰弱的d級成員,她的力量也不會衰弱。
如果不是布娃娃那兩天一直主動配合著實驗,再加上拾夢日以繼夜的安撫,整個site-12地區恐怕都會毀滅。
最後是一個收容專家突發奇想似的提出了“使用scp-500會不會能消除增加的能力”才意外地將布娃娃變回了原樣。
也就是那時,伊斯決定收容布娃娃。
在那之後,布娃娃因為自身過於危險的能力被申明為euclid級收容物(比safe危險,但又達不到放任不管大機率毀滅世界的keter),且因為自身不強的攻擊慾望不會被列入銷燬名單。
但如果她流落在外,並且變得強大到能夠讓投喂scp-500變得不可能……
等待她的一定是銷燬的命運。
基金會不會容忍人類頭上豎著利刃。
如果clef博士(擅長銷燬keter級收容物)的行動依舊以失敗告終,發狂的基金會也有可能為了大多數人類直接核平掉site-12地區。
布娃娃必死無疑,死因為“強大”。
伊斯看出了拾夢的擔憂。
她在害怕那個孩子被人迷惑,犯下無法彌補的過錯。
但伊斯對此毫無辦法。
伊斯心裡有些沉重。
他坐在車上,與拾夢一直沉默著,直到site-12偽裝成的警政大樓遙遙在望。
伊斯拿出手機,點亮螢幕。
14:5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