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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兵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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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德拉輕裝步兵師團是個滿編師團。雖然名義上它是地方師團,但編制和帝國其他師團一樣。師團長又稱萬夫長,下轄十個聯隊,聯隊長又稱千夫長。其下則是由百夫長統領的百人隊。最小的單位則是以洛克這樣的小隊長所率領的十人隊。

血色要塞南面的城牆因為需要直接防禦獸人的關係,所以修建的略微長一些。除去兩個角落上的魔法炮之外,中間大約有四千三百米長。西佛所在的卡德拉師團萬人部隊,就擁擠在這不足五千米的城牆上,排成密集的三排。而他們的頭頂上有一座座彼此連線的懸空平臺,其上佈置著威力巨大的巨弩。這些弩臺一方面可以不佔用步兵的防禦位置,另一方面也有為步兵遮擋空中攻擊的作用。

雖然整個要塞有全方位的魔法防禦屏障,一般很難將魔法彈或者空襲武器直接攻擊到城牆。但是,魔法防禦屏障和魔法炮有相同的弱點,它們都需要魔法師的持續輸出,但是魔法師的魔力卻不是永久的。平時維持最低的需要還勉強可以,但是一旦受到攻擊的時候,在不斷的襲擊面前,魔法師們的消耗也會成倍增加。雖然魔法師防禦師團會有計劃的輪換魔法師,但是調防的則需要比較長的時間,這段時間也就是最危險的時刻。

西佛很不幸的被安排在排頭兵的位置。這個位置雖然視野十分清晰,但是危險也最大。如果獸人能夠穿越過魔法防禦屏障,直接進入攻城戰,那麼連後退都很困難的排頭兵,就只能靠血肉之軀將獸人擠壓下去。這也許就是高層指揮官安排如此密集隊形的用意。

獸人們的出戰祭祀已經完成,兩個方陣總共超過三萬人的獸人大軍已經開始緩慢向前推進。三箭之地不過五、六百米,此刻西佛已經可以看清楚獸人們的樣貌。

獸人的第一方陣大多由善於攀爬的猴族以及奔跑速度較快的狗頭人組成。雖然在西佛眼中,這些獸人的長相都相差不多,但是有一點他可以肯定,這些獸人中,有不少都是老弱病殘。因為只需要從他們灰白的毛髮以及跑動時一瘸一拐的樣子,就可以確定。

“前列上弩!”千夫長的聲音雄厚而肅穆,在他的喊聲下,首列的士兵開始將自己的弩箭裝入弩槽中。這種輕弩不需要什麼輔助上弩的工具,只需要使勁用手拉開就可以。

“前列平舉,目標三臂。中列上弦,後列檢查。”千夫長的聲音片刻後就又一次傳來。西佛知道,一臂就是五十米,三臂也就是要瞄準一百五十米左右的距離。這也是輕弩的極限射程了。

“前列上前,舉射擊旗。”在千夫長的命令下,所有第一列的士兵們開始向前一步,緊貼著城牆,半個人都探出了城牆。而每隔一個聯隊就有一面紅色的旗幟遠遠深處城牆。西佛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射擊就要看這面旗幟什麼時候開始揮動。

在這個世界的戰爭中,由於通訊指揮系統受到時代的侷限,指揮戰鬥完全要靠人力。而戰場上不可避免的會出現各種雜亂的聲音,比如傷兵的哭喊聲,拼殺聲,吶喊聲等等,因此在戰鬥開始後,指揮官們一般不會再用喊叫來指揮部隊。鼓聲、旗幟就成了指揮命令的最好選擇。

此刻,為了保證弩箭射擊時的密度以及把握時機,指揮官們將會使用紅、綠兩色的旗幟。紅色旗幟為射擊旗,每一次落下就會引發一波射擊,舉起則示意上弦。而綠色旗幟則是佇列的輪換旗,每個列隊發射大約十波左右的攻擊,或者首列出現大量傷亡之後,綠色旗幟就會開始揮舞,中列就會替換首列。不但讓首列的士兵得到片刻的喘息,而且也能在後面補充消耗掉的弩箭。畢竟人類的體力有限,即便這個世界的戰士體格更為強健一些,連續快速十次撐開弩弦也將會消耗完體力。

西佛沒有進行過新兵訓練,但是洛克卻在最近的一段時間中已經將這些會用到的基本知識教導給他。有一個真正經歷過戰爭的老兵作為隊長,也算是西佛的一種運氣。至於手上這種輕型弩,西佛卻不是第一次接觸,在學校時他也經受過系統的訓練,甚至是頭頂上的巨弩,他也能夠操縱一二,當然速度自然無法和那些專業弩兵相比。

在統一的命令下,西佛顯得有些緊張,雖然還未到渾身發抖的地步,但是裝入弩箭這個小小的動作,卻做了三次才真正完成。

“別緊張,就把他們當成一堆大南瓜,一會只要記住瞄準、射擊、裝箭,再瞄準,再射擊,直到把所有的弩箭都射出去就可以了。”洛克的大手按到了西佛的肩膀上,用平淡的語氣說著,彷彿他根本不是要準備一場戰鬥,而是去參加一個射擊比賽。

狠狠的點了點頭,西佛深深吸入一口氣,重新將目光盯向了正在逐步逼近的獸人隊伍。此刻,他已經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些獸人的

樣貌,一個臉上長滿兩寸長的灰毛,面容很像猴子的獸人,成為了他的目標。

猴族是一種與普通猴子極像的獸人。除了兩條腿已經和人類沒有太多的區別之外,整個上半身和猴子幾乎沒有區別。屁股後面一條長長的尾巴,正是無法消除的野獸特徵。正因為如此,他們也只能算是一種比較低階的獸人種族。

說起來十分可笑,獸人雖然一直看不起人類,但是他們之中卻以長相更接近人類為榮。在獸族中,地位越高的種族,則越接近人類。比如豹族,除了一對貓耳和尾巴之外,幾乎與人類一樣。而他們的附庸種族貓族,則面容和貓差不多,渾身的毛髮也沒有退化。

猴族是虎族的直屬附庸,而狗頭人則是狼族的附庸。眼前開始攻擊的這兩個種族,顯然是最先需要消耗掉的獸人老弱。

說話間,獸人部隊已經推進到距離要塞大約兩百五十米的距離中。赤血要塞由於周圍並沒有大的河流,因此不存在護城河。只要這些獸人繼續衝鋒,就會進入城牆下。至於魔法屏障,是不可能延伸到地面的。否則,只要這些獸人在屏障上胡亂攻擊一通,魔法師們就會很快消耗完支撐屏障的魔力。魔法屏障只不過是保護要塞,不受到強力武器襲擊而已。

猴族的雙手上都戴著古藤木製造的爪子,這種木頭經過特殊液體的浸泡,比鋼鐵更堅硬,是猴族慣用的武器。而狗頭人手上則拿著兩把小小的手斧。

“啊嗚!”一聲淒厲的吼叫聲從獸族陣營中傳來。剎那間,整個世界彷彿就像是一鍋沸騰的熱水。

距離要塞最近的獸人隊伍中,那些狗頭人如同吃了興奮劑,頓時脫離了獸人的隊形,將那些猴族人仍在了身後,開始以極快的速度衝向要塞。而猴族人也沒有拉下,壓低身形的他們在狗頭人的身後,邁著不大但頻率極快的步伐,發起衝鋒。原本緊密的隊形,一下子開始鬆散起來。

此刻顯示出了血色要塞橫面狹小的優勢。雖然獸人已經使用了鬆散陣型,但是幾千米的攻擊面上,聚集了一萬多獸人,依舊顯得十分緊密,並沒有給那些負責防禦的人類士兵們造成多大的麻煩。

西佛卻緊張的發現,自己先前瞄準的猴族人竟然失去了蹤影。此刻他的眼前都是四散衝來的狗頭人,根本沒辦法找到先前那個猴族。慌亂之中,他竟然忘了尋找新的目標,而是不斷移動著自己的手弩,似乎想要從混亂的獸人中重新找到自己的目標。

轉眼間,一百米的距離被獸人衝過,獸人的先鋒已經進入了防禦部隊一百五十米的射界之中。紅旗瞬間落下,要塞上的士兵們想都不想,幾乎同時扣動自己手中的輕弩,將弩箭射向既定的目標。

天空中彷彿一群密集的黃蜂飛過,雨點般落向獸人們。剎那間,獸人的隊形就是一片混亂,像是被攪亂的湖水,出現了一片漣漪。

然而西佛卻還沒有將手中的弩箭射出,他一邊尋找著自己的目標,一邊還在迷茫為什麼自己的戰友們會如此快的尋找到自己的目標。

“傻著幹什麼呢?三臂,別找什麼目標,把弩箭射出去!”洛克的話如同當頭棒喝,這才讓西佛清醒過來。他此刻才明白,為什麼指揮官的命令會是在三臂的射界,因為在混亂的戰場上,根本就不可能找到能讓從容瞄準的目標。

如夢初醒的西佛這才慌亂的準備把手中的弩箭射出去,但卻被洛克又一次制止。

“別急,等著下一次紅旗落下。獸人可不是什麼弱不禁風的野兔,沒有數量,你一根箭沒任何作用。看看,那些傢伙中了幾根都還在跑!”洛克一邊上弦,一邊替西佛解說。

果然,西佛放眼望去,場面和洛克所說的一樣。在第一波幾千根弩箭的射擊中,竟然只有不到二十個獸人被射中的腦袋躺在地上。其他的,即便是大腿等部位被射中,也依舊能夠奔跑,僅僅只不過速度慢了一些。而更有甚者,渾身如同刺蝟一樣插著數十根弩箭,依舊呲牙咧嘴地一邊嚎叫,一邊狂奔。

但不管怎麼說,即便是獸人的身體再強悍,第一波的攻擊中,也讓他們的速度下降了不少。僅僅在他們前衝了不到二十米的距離。第二波射擊的旗幟再次落下,鋪天蓋地的弩箭又一次覆蓋了獸人的佇列,更多的獸人倒在箭下。

西佛努力的第三次拉開弩弦,正想要舉起的時候,一旁的洛克卻猛拉他一把,大喝道:“別動!”

話音才剛落下,一道風聲就從西佛的頭頂上掠過,“碰”的一聲砸在頭頂上的弩臺邊緣處。西佛抬頭一看,不由面色蒼白。只見,一柄還在晃動的小手斧,正一半嵌入了岩石中。

西佛帶著驚恐的目光向外望去,只見那些狗頭人的先鋒不過還在一百米開外。

距離要塞一百米,要將小手斧仍上十幾米高的城牆,並且還有力道可以直接砍入岩石中,這究竟要多大的怪力!西佛不由咽了咽口水,目光中已經帶起了幾分驚恐。

伴隨著狗頭人越來越多的接近百米範圍,小手斧也像是一片旋風一樣,不斷的落向城牆。雖然不是每一把都能砍中人類士兵,可是仍有不少倒黴的士兵直接被這些手斧砍中了腦袋。

戰場上處於一種怪異的氣氛中。獸人們中箭除了嚎叫之外,卻沒有痛苦呼喊聲。而人類士兵則更直接,由下而上的飛斧,在城牆的阻擋下,威脅不到這些士兵們肩膀以下的部位。因此,要不就是直接砍中腦袋,要不就是沒有傷害。一時之間,人類士兵中竟然只有陣亡,沒有受傷。

“起來,起來,繼續射箭!臨陣退縮者,斬!”千夫長的大吼聲開始響起,被那些飛斧壓制下的士兵們不得不再次開始探出頭按照指示射擊。此刻,戰鬥中的傷亡開始逐漸多了起來。

直到現在為止,雖然雙方都在使用遠端武器對攻,但是總體上的傷亡並不大。獸人大約有四分之一最終無法接觸到城牆,而西佛所在的第一列士兵直到射完弩箭大約也有十分之一倒下。

獸人的部隊已經衝到了城牆下,而輪換的綠色旗幟開始舞動起來。不用任何人的命令,第一列的士兵們爭先恐後的開始從各佇列之間的縫隙向後退去,而早已經整裝待發的第二列士兵則面色沉重的踏前一步。

“傻小子,坐下吧,接下來沒我們的事情了。”洛克一把將正準備繼續上弦的西佛拉到了千夫長不容易看到的角落裡。仍下手中新拿到的箭囊,一屁股坐在地上。

“隊長,不是還要輪換嗎?為什麼沒我們的事情了。”西佛有些不明白,但轉眼看看四周有不少像他們這樣的老兵油子。而負責督戰的百夫長也只是掃了他們一眼,並沒多說什麼。

洛克面色一陣暗淡,動了動嘴唇,最終長嘆一聲,小聲說道:“小子,你剛才一定以為第一列是最倒黴的分配吧?告訴你吧,就因為你們這些新兵,才會分在第一列中,那可是最安全的位置了。”

面對西佛有些迷茫的眼神,洛克又嘆口氣說道:“十根弩箭射完,獸人也差不多到了城牆下了。接下來的戰鬥,就必須要將身體探出城牆去射擊,這時候可沒辦法躲那些飛斧。等下如果獸人爬上城牆,更加是血淋淋的肉搏戰。如果戰鬥激烈,第二列、第三列的兄弟們必然傷亡慘重,我們也就會因為大量減員被替換下去。如果戰鬥不激烈,他們就足夠壓制那些該死的獸人。你說,還會有我們什麼事嗎?”

西佛一愣,但想想之後不得不承認,洛克說的很對。兩聲說話間,附近的喊殺聲更響了一些。然而戰鬥的實際情況,西佛卻已經看不到。

此刻,獸人的第二列隊伍也已經開始發起衝鋒,這批獸人以貓族和鼠族為主。貓人的裝備和猴族差不多,都是以爪子等為主,少數幾個則拿著砍刀。鼠人比貓人矮小一半,拿著不少類似鐵鏟的裝備,不知道有什麼用途。

而前方已經衝到城牆下的狗頭人和猴族展現出完全不同的進攻方式。狗頭人的互相協調令人驚嘆,他們互相堆積在一起,如同疊羅漢一樣,瞬間就依靠著城牆搭起了五、六個七、八米的“人塔”。這些作為人塔的狗頭人顯然都是在先前衝鋒中已經受傷的獸人,而那些比較年輕或者沒有受傷的狗頭人,則嚎叫著踏上同類用血肉堆積起來的平臺。藉助著衝鋒的力量,他們猛然而上,一直奔跑到最高點,就飛身躍起,直入高空,瞬間就撲上了城牆。

猴族則呈現鬆散的陣型,他們的敏捷的身手此刻顯露無疑。雖然城牆建造的相當平整,但是他們卻始終能夠找到插入爪子的縫隙。就像是靈活的攀巖運動員,不需要藉助任何外力,就如同壁虎一般貼著城牆爬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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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牆上的士兵們也已經到了不顧生死的地步。誰都知道,讓這些獸人們衝上來,就只有死路一條。士兵們不斷的探出城牆,將那些接近的猴族射落,又開始抬起巨大的滾石,仍向狗頭人搭起的人塔。但即便如此,還是有數百名狗頭人衝上了城牆中。

人類士兵們密集的隊形在此刻產生了作用,即便有不少戰士傷在狗頭人的爪子下,但是卻讓他們無法施展開。卡德拉輕裝步兵師團所攜帶的單刀和圓盾發揮出了威力。無數的圓盾組成的盾牆,讓大多數狗頭人在落下時就又被頂了下去。而那些僥倖落在城牆上的狗頭人,則在盾牌的擠壓下幾乎沒有可以活動的空間,瞬間就被砍成了肉泥。

就在一陣又一陣的喊殺聲響起的時候,一陣歡呼從人類士兵們的口中響起。一直沒有動作的魔法炮開始閃出耀眼的紅色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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