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就彷彿自己最隱私的東西被別人一點一滴的掘去。
但那時他不知道該憤怒還是該討厭。
他想奮力推開她。
可另一股來自心靈深處的力量又在拼命的阻止。
於是這兩股力量就在那裡較量著。
及至後來,他想要推開她已是無力。
許久,天旋地轉,眼前一陣發黑,他幾乎要暈厥過去,幸好在這時,林紫停下了所有動作,似乎已經不再疼痛。
林紫鬆開嘴唇,便見兩個鮮紅的牙印,血仍舊留個不停,鮮紅的血,叫人觸目驚心。
晶瑩的淚水奪眶而出,模糊了視線,她試圖擦乾眼淚,可不管怎麼擦,視線仍舊模糊,便只好由它模糊,便在那模糊中,她撕下自己一塊裙角,試圖去幫他包紮傷口。
餘躍眼前仍舊發黑,意識卻清醒得很,此時心裡十分厭煩,便伸手去阻擋她,不料竟是使不出絲毫力氣,就那麼眼睜睜地看著她將一塊裙角綁在他脖子上,那情形極為滑稽,幸好他沒照鏡子。
見已經止了血,林紫也安靜下來,就那麼一動不動地依偎在他懷裡。
餘躍伸手推了推,仍舊無力。
不知是困,還是虛,那一刻精疲力竭,全身無力。
休息一下也好,他索性也不推她了,閉上了眼睛,好好地休息一下。
不一會兒就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猛烈的搖晃,將餘躍從夢中驚醒,睜眼看時,只見林紫仍舊壓在他身上,面容慘白,雙手指著前方,眼裡泛著無限恐懼。
餘躍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見在前方不遠處,一個怪物瞪著燈籠大慘綠的眼珠,張著血盆大口,正往這邊緩緩走來。
那怪物圓鼓鼓的肚子,頭相對較小,八隻腳,整體來看像蜘蛛,但前面兩隻腳又偏偏長出一對鉗子,像螃蟹。
不過下一刻,它用它的實際行動告訴餘躍,它應該是蜘蛛。
因為它正吐出白絲,裹住餘躍和林紫,越吐越多,林紫掙扎著兩下,卻沒能擺脫,一瞬間就被綁縛了手腳,動彈不得。
她只得轉動著眼珠,向餘躍投去求救的眼神。
餘躍雙手支撐地面想要爬起來,卻仍然感覺頭大,一陣趔趄,差點重又倒下去,看來剛才失血過多的影響還很深重。
那絲網已經撒了過來,四肢瞬間就被裹住了。
這時候餘躍也不作他想,稍稍醞釀一下,張口就吐出一條火龍,穿空而過。
白絲遇火即化,那火龍更無阻擋,呼嘯而前,那蜘蛛躲了一下,竟是沒有躲開,被打在尾部,火星四濺,那尾部的茸毛也嗤嗤地燃燒起來。
蜘蛛吱吱地慘叫著,轉身急跑,想要逃命。
凡蜘蛛一類,盡皆怕火,餘躍這真火一吐,對它來說,自然是要命,是以恨不得長了翅膀飛離現場。
餘躍哪容得它逃跑,當下推開林紫,三兩下除掉身上的絲網,掠身而起,人在空中,已是將開天神斧去了出來。
彷彿洪荒世界裡開天闢地,就只見從上往下,一道閃亮的驚世弧線劃過,無聲無息地,地上拉出了一道長長的裂縫,又寬又長,卻不見半點塵土飛揚。
那蜘蛛已是被切成了兩半,花花綠綠的東西流出來,撒了一地,濃濃的腥氣在空氣中瀰漫開來。
餘躍還不解氣,降下身形,對著那屍體又是一頓亂砍:“我叫你吸我血,我叫你吸我血。。。。。。”
林紫艱難地除掉身上的白絲,聽他嘟囔之言,心裡一陣難過,說道:“你這斧子是不是應該砍在我身上?”
餘躍冷哼一聲,停止砍殺,邁步往前走去。
“你去哪裡?”林紫以為他要丟下自己,慌忙喊道。
不知是用力過猛,還是始終沒有恢復,餘躍才走出幾步,突然感到眼前發黑,一陣暈眩,身體一歪,差點摔倒在地,好一陣趔趄,才勉強站穩。
林紫三兩步搶過去,慌忙扶住他。
餘躍還是覺得心裡厭煩,又用力甩開她。
“如果你要吸回去才會心裡平衡的話,那我就讓你吸回去。”林紫看著他的眼睛,說道。
“我才沒有你那麼惡毒。”餘躍憤憤說道。
“你說我惡毒?”
一語刺中林紫心傷,不知不覺地,淚水奪眶而出,掩面轉身跑去。
“你去哪裡?”這次輪到餘躍問了。
“不要你管,反正我是個惡毒的人,死了正好。”林紫邊哭邊說,腳下也沒有停。
“站住,我要吸回來。”餘躍突然喊道。
林紫奇跡般地站住了,轉過身來,眼中泛著淚水,那麼幽怨地看著他。
她的臉雪白,烏黑的雙眼,泛起綠光,映著臉龐,都顯得白綠白綠的,妖精,她前世絕對是妖精。
餘躍按耐住心中的怦怦跳,快步走上前,翻開了她脖子上的衣領,露出一塊雪白嫩滑的肌膚。
林紫閉上雙眼,胸膛急劇地起伏著。
難道真的要吸回來?
方才真的是氣糊塗了,怎麼說出這樣的話來?
且不說她是一個弱女子,還是一個美麗的弱女子,就算是一個大男人,自己也沒必要這樣以牙還牙吧。
可是現在都已經上來了,就此打退堂鼓嗎?
輕輕咬一口吧,也許最初就是懷著這個目的才說那話的。他暗自鄙視自己,又不覺暗自竊喜。
可是看著那白玉一般的肌膚,潔白無瑕,誰又忍心給它一點點傷害?
一陣風過,蕩起幽幽的香氣,在鼻端徘徊,在心間徜徉。
餘躍迷醉了,不覺俯下身,“啪”的一聲,在她粉頸上吻了一下。
“啊”的一聲輕呼,林紫睜開眼來,驚愕地看著餘躍。
餘躍也是滿心驚訝,本來是想咬一口的,怎麼做出這樣的動作來了?這也太輕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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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扯平了。”餘躍很明顯感到自己臉上燥熱,慌忙說出一句話,掩飾自己的窘態。
林紫就那麼定定地看著他,眼神由驚愕變成了一種奇怪的神色。
“我們走吧,不要在這裡耽擱時間了。”餘躍轉過身,半蹲著身子,藉機掩飾尷尬。
林紫卻也沒客氣,上前趴在他背上:“走吧。”
永安與加蘭隔著一個塔克薩哈沙漠,又有地獄火山,這是一段無人區域,也是一段無法穿越的距離,一般人只能繞道,從加蘭西域過白龍山進入永安。
但如今的餘躍能在空中飛翔,又加之時間緊迫,因此他毫不猶豫選擇了飛越沙漠火山這條路。
即便是飛在空中,也未見得安全,因為沙漠中時有龍捲風,火山口偶爾會噴出萬丈高的岩漿,一個不小心就被捲入其中,弄得灰飛煙滅。
但這條路的確很近,如果加緊飛馳,也就一個時辰的時間,就可以順利透過,但如果繞道的話,即便是飛行,恐怕也要一整天的時間。
因此,雖然危險,但這時間差距所形成的誘惑力,又不得不讓人心動。
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冒險的選擇,也是一段艱險的旅程。
飛得稍微低一點,就感覺炙熱的熱浪一波波地襲來,空氣沉悶得叫人窒息,而那火熱的溫度烤得人的肌膚吱吱作響,就彷彿所有毛髮都燃燒起來,汗水如開了閘的泉水,汩汩地流出來,頃刻之間又烘乾,又溼潤,而整個人似乎都要虛脫了。
儘量往高空飛越,空氣稀薄,又感覺無法呼吸,忍耐一會兒,又只好降下高度,於是就這樣時高時低,承受著地獄一般的煎熬。
林紫緊緊地伏在餘躍後背上,衣衫都溼透了,雖然還穿在身上,卻彷彿已經失去了阻隔,兩個人近乎*相對,餘躍完全能感受到那柔軟的觸感,那觸電一般的爽快,身體頃刻起了反應,好在林紫伏在他背上,若是抱在懷裡,肯定會發生什麼事情的,但即便是這樣,他也需要極力地剋制自己的胡思亂想,透過時高時低的穿越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然而林紫這小妮子卻十分的不安分,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熱得不能自制,始終不停地蠕動,偶爾還發出一陣嬌喘,撩得餘躍心癢難耐,幾次差點沒忍住。
不過在幾萬米的高空,忍不住又能做什麼呢?
這真的是一段難忘的旅程,那是對人身體和深心的一種極端的考驗,對於熱,對於痛,你可以忍受很長時間,但對於有的事情,要忍耐和抗拒一個時辰,恐怕相當於經歷一次生死煎熬。
但餘躍好歹是挺過來了,他有些想哭!
過了沙漠,再飛過幾座山,就是紅河谷。
全程只用了大半天時間,一切太順利了!
餘躍將林紫從自己肩頭放下,便自顧自地往前走,不敢與她對視,甚至不敢回頭。
山路崎嶇,荊棘密佈,一遇坎坷難行處,他又會手腳並用,將前路掃蕩得平平坦坦,叫林紫走起來全無障礙。
許久,林紫幽幽地嘆了一口氣:“若不是先遇到了寶哥哥,我也許會選擇跟你在一起的。”
這是自上次吸血以來,她說的第一句話。
但就是這句話,又給她帶來一陣疼痛。
撕心裂肺的痛。
再一次倒在地上,全無顧忌地倒在地上,掙扎,呼痛。
餘躍心中那個難受。
能做點什麼呢?
不顧一切地,他再次將她擁入懷中,林紫又發瘋一般地撕咬捶打起來。
餘躍不知不覺地將上次林紫裹在他脖子上的那塊衣角扯了下來。
他自嘲地笑了一下,暗罵自己夠賤。
但這次,林紫卻始終咬著他的衣襟不放,別說他的脖子,就是毛髮都沒傷到一根。
許久許久,林紫終於安靜下來,就那麼安靜地躺在餘躍的懷裡,臉上掛著淚痕,猶自未乾。
餘躍也感覺視線模糊,揉了揉眼睛,不知什麼時候,竟然已經淚流滿面。
“我們走吧,希望在日落之前找到相思草。”餘躍輕輕擦去淚水,說道。
“嗯。”林紫輕輕應了一聲,站起身來。
二人又非常默契地,一前一後繼續往前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