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半天,餘躍才一臉苦狀,又儘量和諧地說道:“這其實是兩碼事,我打吉蠻是因為他們野心勃勃,妄圖蕩平整個大陸,如果讓我打光明教,實在是師出無名啊!”
“你以為光明教就沒有那樣的野心了嗎?據我所知,他們的野心,恐怕比這還要遠大許多。”司徒燕瞪了他一眼說道。
莫非,這光明教真的跟自己岳父有關?
“那你還知道什麼?”餘躍心中砰然一動,立刻追問道。
“我就知道這些,”司徒燕擦了擦眼睛,菸圈更紅了,“你要是真的想要瞭解什麼,你不妨到永安光明教去瞭解一下,他們表面是一個與世無爭的教派,而私下裡卻做著許多見不得光的勾當。”
“好吧,我答應你,等這邊的事情結束之後,我一定親往永安,去把這些事情都搞清楚,把一切邪惡的陰險的見不得光的勢力都挖出來,為民除害。”餘躍信誓旦旦地說道。
這個時候,說一些讓她安心的話,恐怕就是讓她心情好起來的最好辦法了。
司徒燕悽然地一笑:“你別再安慰我了,我知道你不會的,我是你什麼人?仇人而已,你只是看在我懷了你的孩子的份上,才會對我千般討好的。”
餘躍將心一橫,說道:“你等一下,我去外面買一副墮胎藥回來,墮掉之後,你就不會再有這樣的煩惱了,柳飛這老家夥,弄個墮胎藥都不會,分明就是庸醫一個。”
說著話,餘躍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司徒燕倏地站起來,一臉悲愴地說道:“這可是你的骨肉,你就那麼狠心要弄死他?”
餘躍有些想吐血,眯了一下眼,又硬生生吸了一口氣,回過頭來,極度平和地說道:“一來,我是想證明,沒有孩子,我同樣可以待你很好;二來,沒有了這個負擔,也許你從此以後就不用生活在一種痛苦的意境中……”忽然眼睛一轉,“哎,你不是一直就想打掉他嗎?怎麼突然又說我心狠了,難道你不心狠?”
似乎有些東西就要穿幫了,司徒燕俏臉微紅,立時別過頭去,囁嚅著說道:“我,我只是,我只是覺得,我肚子都這麼大了,如果一下子要打掉,未免有些可惜,而且恐怕會很疼……”
到後來,聲音已經低得不能再低了。
餘躍偷笑一下,立刻打蛇隨棍上:“那你整日的發脾氣又是為什麼呢?這些瓶瓶罐罐花花草草的,雖然都不是我們自己的東西,但也是花錢買的是不是?”
“我如果不發脾氣,你也不來看我……”司徒燕的聲音低得幾不可聞。
但餘躍還是聽到了,會心一笑:“原來是這樣啊,大不了以後我天天來看你的。”
“大不了?”司徒燕猛地回過頭來,菸圈泛紅,憤恨地看著他,“如果你覺得為難的話,你還是不要來了。”
餘躍吐了吐舌頭,賠笑道:“沒有大不了,一點也不為難,不過我下次來的時候,我希望看到你笑。”
“我,我儘量吧。”司徒燕躲閃著他的眼神說道。
餘躍聚焦起溫柔的目光,柔柔地看著她,靠近兩步,緩緩地伸出手來。
司徒燕眼神閃爍,像小兔子一般,在眼眶裡驚慌地奔突著。
“咳咳咳。”門口忽地響起一陣不懷好意的咳嗽聲。
誰這麼沒有眼力界兒啊?
司徒燕慌張地轉過身去,餘躍滿臉憤慨地轉過身來,就見百里冰笑臉盈盈中又帶著幾分譏誚:“雨過天晴了哈,呃,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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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躍望了一眼身後,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沒好氣地問道:“你來幹什麼?”
“我聽到這邊平平怦怦的,還以為是敵軍打進來了呢,就過來看看,沒想到就看見……”百里冰陰險地笑著,緩緩踱進來,就著餘躍身邊坐下。
司徒燕立刻轉過身來,眼神閃爍著,連聲說道:“我,我們什麼也沒有做。”
百里冰微笑著點頭:“我知道,你挺著這麼大個肚子,就是想做什麼也做不了啊。”
司徒燕立刻臊紅了臉,羞怒交集地嬌嗔一聲:“你,你太過分了。”
餘躍斜了百里冰一眼:“有什麼話你就說吧,別這麼陰陽怪氣的成麼?”
“咯咯咯……”百里冰一陣嬌笑,繼而憤然地看著他,“問我有什麼話說,你就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麼,那句話你對誰都能說出口,可唯獨就是不對我說,我在你心裡到底是什麼啊?”
說完,冷哼一聲,站起身來,摔門而去。
餘躍看看那扇門,又看看司徒燕,一臉的茫然:“我還有什麼話還沒對她說?”
司徒燕心中已經瞭然,卻故作不知地搖頭:“不知道,你們的事情,我怎麼會知道?”
※※※※※※※※※※※※※※※※※※※※※※※餘躍在城中等候了大半天,沒有等到江劍的訊息,不由得有些著急,這時候士兵來報,城外有人求見。
莫非是江劍?可是江劍要進來的話,不用這麼麻煩吧?
“是什麼人?”餘躍隨口問道。
“他說是你的老鄉。”士兵回道。
“老鄉?”餘躍吃了一驚,繼續追問,“長什麼模樣?”
士兵有些為難:“除了醜一點之外,長得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沒什麼特點。”
餘躍沉吟少頃,也懶得費神,說道:“你把他請進來吧,料想他一個人也翻不了天。”
士兵領命而去,片刻之後,領進來一個人。
餘躍一看,啞然失笑,這個在士兵口中有一點醜,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沒有什麼特點的人,就是烏蘇。
烏蘇也不行禮,餘躍讓他坐下,他就大喇喇地坐下,然後抓起一杯餘躍沒喝的茶酒喝了起來。
“還順利吧?”餘躍問道。
烏蘇咕咚咕咚灌了一通之後,抹了一把嘴唇,放下茶杯,說道:“還行,最開始北川人沒發現我的身份,後來吉蠻人打進來了,宮衛殺的殺,換的換,卻唯獨我們獄卒一個沒動,也許我們那是個不太緊要的堂口,他們就沒顧得上。”
他雖然說得輕描淡寫,但餘躍仍然可以想象,當日吉蠻人闖進來大開殺戒血流成河的場面,恐怕是個人都會嚇得魂飛魄散,幾度生死,在那種情況下,烏蘇還能夠堅守崗位,的確難能可貴。
但那個天牢,真如烏蘇所說,是一個不太緊要的堂口嗎?
按理說,如果吉蠻人知道寶藏的秘密,他們就算不立刻取出寶藏,也應該換成自己的心腹把手天牢啊。
難道,霍利蘇回國之後,自始至終就沒有把這個秘密告訴任何人?
“讓你守在那不見天日的地方,還要擔驚受怕,真是難為你了。”餘躍望著烏蘇,由衷說道。
烏蘇聳了聳肩,不以為意地說道:“自入伍那天起,我們的生命就已經在刀尖上了,至於什麼不見天日、困難重重、煩惱憂愁,這不就是生活嗎?”
忽而神色一凜:“言歸正傳吧,你告訴我,如果監獄裡有什麼重大事情發生,一定要想辦法通知你,現在,那個地方真的可能要發生什麼事情了。”
餘躍一驚:“什麼事情?”
烏蘇向後靠了靠,抬眼望著餘躍:“霍利蘇派了重兵把守天牢,每天進進出出的,不知道在忙些什麼,好像在收拾死囚屍體,又好像不是,在這個過程中,時不時的就有魔法師闖進來,勒令他們停止他們的行動,並撤出天牢,雙方一度發生爭執,有好幾次差點刀兵相見。”
看來霍利蘇眼見兵臨城下,到底還是沉不住氣,生怕到手的東西又飛走了,於是準備轉移寶藏,魔族人顯然不能讓他們如願,於是雙方難以避免地要發生爭執了。
如今的魔族面對吉蠻,就如當年的霍利蘇在面對餘躍時一樣,覺得自己能夠控制局面,所以,無論將寶藏放在哪裡,他們都放心,但最好是原封不動,因為在運輸或倒弄過程中發生遺失或是遺漏可就不好了。
那麼,餘躍也不用擔心寶藏會被人偷偷運走了,現在要做的,就是攻下雲都城,那樣的話,寶藏自然而然地就會收入囊中了。
“你不用再回去了,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想到這裡,餘躍說道。
“這就完成任務了?”烏蘇似乎還有點不能接受現實,眨巴了半天眼睛,說道。
“嗯,”餘躍點點頭,“你回來吧,我給你安排在杜拉麾下,做個副校尉,你看如何?”
“那我還不如回監獄呢。”烏蘇淡淡說道。
“你嫌官職小?”餘躍吃驚道。
“當然不小了,我這個人,潑皮而已,沒什麼能耐,思想也不進步,能夠做這麼大的官,已經是託餘都統的福了,”烏蘇將手枕著頭,懶洋洋地說道,“只不過讓我在杜拉手下做事,那恐怕必死還難。”
餘躍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這個世界的人,都是生活在屋簷下的,只不過,有的人是在高的屋簷下生活,直得起腰,有的人是在低的屋簷下生活,直不起腰,直得起腰的人活得瀟瀟灑灑昂首挺胸,那直不起腰的人呢,苦點累點,在沒有能力重建高樓之前,還是要繼續居住下去的,因為它總可以遮風避雨,總比露宿荒野要強吧?你剛才也說過,這不就是生活嗎?”
烏蘇痛苦地抓耳撓腮:“好了,好了,你不要說了,我越來越覺得,你現在與杜拉相比,也是不逞多讓啊,我下去了。”說完之後,烏蘇扭曲著臉,站起身來,灰溜溜地逃出去了。
“不是吧?”餘躍看著烏蘇的背影,一臉的無辜,自言自語,“我這條神經,還不至於發黴吧?”
倏地又想到江劍,按時間推算,他應該是展開行動了,可到現在都不見他人影,莫非是刺殺失敗了?
不知道是出於同情,還是英雄相惜,想著想著,餘躍的心,就變得不安起來。
於是找了一個打探敵情的理由說服自己,叫上崔留,就偷偷地摸進了雲都城。
現在雲都有多少守軍,布兵情況如何,得力干將都有誰,他全然不知,打起仗來就難免顯得盲目,因此就目前的形勢來看,摸進雲都城打探一番也是十分必要的。
一進入皇宮,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又直奔天牢的方向而去,也許這條路對於他來說,實在是太熟悉不過了,熟悉到不知不覺就踏上了這條道路,這不是自己找罪受嗎?
然而一旦選擇了這個方向,他不禁又有些後悔,為什麼不把烏蘇帶在身邊呢?有他在,恐怕進出天牢都能暢通無阻,而現在呢,如果硬闖,又怕闖不進去,若是偷摸進去,又怕進去了出不來。
想著想著,不知不覺又轉了一個方向,往深宮行去。
現在的確需要再弄幾個法寶,才有足夠的底氣去對付那些魔族高手,但出於穩妥起見,卻也只能等下次帶上烏蘇再說了,希望到時候烏蘇還能將這幾天的“失蹤”圓過去。
正小心翼翼騰挪於屋頂之間,不覺心念一動,隱隱約約觸碰到一個聲音:“我真是命苦,喜歡的人不喜歡我,跟我有婚約的嶽哥哥又不要我了,更加悽慘的是,那如狼似虎的吉蠻兵匪闖進我的家門,殺了我的爹孃,擄劫了我,還要妄圖將我送給他們的王子丹澤做妃,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倒不如……”
是月兒,肯定是月兒!餘躍嚇了一跳,骨碌著眼神環顧一圈周圍,不見月兒蹤影,這才恍然大悟:感情,方才月兒那一番哭訴,不是自己用耳朵聽到的,而是無意間用精神之海聽到的。
從她的哭訴裡,可以知道她現在處境很危險,而且已經萬念俱灰,似乎準備尋短見。
可是,月兒到底在哪裡呢?現在能確定的,就是她離自己很近,就在自己腳下的這一大片房屋的某一間屋子裡。
可是這一大片黑漆漆的瓦片遮蓋之下,哪一處隱藏著月兒嬌弱的身影?
餘躍不由得焦急起來,急如熱鍋上的螞蟻,團團亂轉。
崔留見他忽然一臉焦急,東張西望,不由得緊張地問道:“你在找什麼?”
餘躍昏了頭,直接回了一句:“快,幫我找一下。”
崔留一頭霧水:“找什麼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