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告辭而去。
“我女兒來了?”林賽一聽,也來了精神,立時加快了腳步,便向著自己營帳的方向奔去。
“我也去看看林侄女。”多倫隨後跟上去。
餘躍反倒走在了最後面。
遠遠地就聽見營中林紫的痛苦的輕聲呻吟,還有若有若無的低聲呢喃:“寶哥哥,寶哥哥……”
餘躍聽得心裡一陣糾結,不知不覺地停住了腳步。
林賽卻加快了腳步,往營中奔去,邊跑邊喊:“女兒,女兒……”
這時候一個嬌俏的身影掀開帳簾從裡面出來,擋在營門口:“什麼人在這裡大呼小叫的,裡面在診病呢。”
餘躍一看就笑了:“除了她爹,還有誰喊她女兒啊?”
餘娜定睛一看之下,一張俏臉頓時就綻放了如花般的笑容,如小燕子一般飛上前來:“哥哥!”
餘躍一看她那忘形的架勢,是直撲懷裡而來,那可有失體統啊!當下將兩手推在前面,抓住餘娜的雙手,也故作激動狀:“妹妹,我想死你了。”
餘娜喜不自勝,搖動著雙手,想要撲上來,卻又抽不動手,連聲說道:“我也想你,我也想你。這些日子你過得好嗎?吃得好嗎?睡得好嗎?”
“吃得好,睡得好,多謝掛懷了。”餘躍捏了一下她靈俏的小瑤鼻,說道。
“上次你讓人帶信給我,叫我回家一趟,是不是讓我回去告訴父母我們的事情?”餘娜臉上洋溢著甜蜜,說道。
他們的事情?什麼事情?
多倫露出了奇怪的眼神,回頭看著二人。
餘躍嚇了一跳,趕緊拉著她的手往裡面走:“別寒暄了,我們還是去看看林姑娘的病情吧。”
這時候在營帳裡,林紫似乎已經從病痛中走了出來,與林賽抱在一起,哭成淚人一般:“爹,你怎麼到了這裡?”
林賽拍著她的肩膀:“曼陀滅亡了,爹現在無家可歸,幸得餘都統收留……不說這個了,女兒啊,真是苦了你了。”
林紫更是哭得稀里嘩啦的。
林賽忽地轉過頭來,急切地問柳飛:“柳神醫,請教我女兒是什麼病?”
柳飛背對著二人,此時聽得林賽相問,轉過身來,左手背在後背,右手捋須,說道:“楊老兒沒有瞎說,她的確是中了相思草的毒。”
忽地將眼神望向餘躍:“他真的說此毒無解?”
他在任何時候都不會錯過與楊崇山一比高低的機會的。
餘躍眼轉一轉,說道:“他也沒說無解,他只是暫時沒有想到,不過很快就會想到了。”
這時候在林賽的扶持下,林紫盈盈地向著多倫見禮:“見過世叔。”
多倫擺了擺手:“林侄女啊,不是我說你,你都病成這樣了,卻怎麼還對蕭寶林那個儈子手念念不忘呢?”
林紫立刻反駁道:“不是寶哥哥,他絕對不會對我下毒的。”
“唉,”餘娜搖搖頭,望著多倫,“這位將軍,正是因為中了毒,迷了心竅,她才會對他念念不忘的,這是很明顯的事情,你就不要追問她了,只要沒解毒,她是死也不會相信的。”
想來這些日子林紫與餘娜日夜相處,也不知不覺建立了些許微妙的感情,聞言只是輕輕地看了她一眼,並沒有像以前那樣以惡毒語言相攻擊。
多倫點了點頭,以示認同了餘娜的說法。
林紫偷眼看一眼餘躍,便轉而望向柳飛,懇切地說道:“請柳老前輩務必施展回春妙手,救小女子於水火。”
柳飛輕捋著鬍鬚,乾笑一下:“我也相信這世上沒有解不了的毒,但事實上,到目前為止,相思草的毒的確是無藥可解的。”
眾人的心境,不知不覺地冰冷下去。
柳飛忽而又輕哼一聲:“既然楊老兒說很快就會想到解藥,那我也會配製出來的,而且肯定比他快,你們就等著瞧吧。”
說著話,柳飛緩步往外走,走到餘躍身前,說聲:“我要練功了,誰也不要打擾我。”餘躍還沒來得及回答,他便快步出去了。
今天的受挫,對他打擊很大啊!
林賽看了眾人一眼,忙說道:“大家都請坐吧,別一直站著。”
多倫聞言找了個椅子就坐下了。
“呃,我還有點事,就不坐了,”餘躍看了一眼林紫,看著她那慘白的面容,她那泛紫的櫻唇,還有弱不禁風的嬌軀,一陣心痛,想了半晌,說道:“林姑娘好好休息吧,現在當世兩大神醫為你殫精竭慮,你就放心吧,一定會找出解藥的。”
林紫冷哼一聲,別過臉去,一言不發。
林賽瞪了她一眼:“不許對餘都統無禮。”
“爹,”林紫看了林賽一眼,嬌嗔一聲,“你都不知道他是怎麼對我的,當初就是他把我當奸細抓住,關了起來,不給我絲毫自由。”
餘躍乾笑一聲,摸了一下鼻子:“誤會,誤會,那完全是一個誤會。”
“誤會?你明明是見過我的,怎麼會發生那樣的誤會?”林紫理直氣壯地說道。
“……”餘躍無言以對,如果林賽沒有在這裡,餘躍可以用一百種無賴的方法來應對她,然而此刻林賽、多倫都在一旁,卻讓他有些難堪了。
“呵呵呵,”林賽趕忙出來打圓場,“人家餘都統是為你好,他怕你被蕭寶林那惡徒拐騙了,才出此下策的。”
“對啊,”多倫也立刻笑著附和道,“餘都統一片好心,賢侄女就不要責怪他了。”
“寶哥哥才不是惡徒呢。”林紫輕哼一聲說道。
餘躍心裡一涼,幹幹地說聲:“各位,我還有點事,就先告退了。”說完轉身就往外走,餘娜拉著他的手,也跟著跑了出去。
林賽扶著林紫坐下,自己也在她身旁坐下,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這孩子,一點不會說話。”
“我只是實事求是嘛,是他的錯,我為什麼不能說?”林紫一臉委屈地說道。
“我不是說你不能說這些,我是說……”林賽望著林紫,欲言又止。
林紫眨著妖豔的雙眼,一臉期待地望著他,他卻沒有了下文。
多倫看他吞吞吐吐的模樣,忍不住截口道:“他是說,賢侄女你不能在餘都統面前提及蕭寶林,更不能喊得那麼親切。”
林紫瞭然地轉了一下眼珠,露出了一臉得意的神色:“我就是要在他面前提起。”
多倫:“……”
餘娜抓著餘躍的手,歡笑著往營帳走去:“哥哥,你是不是真的喜歡林姑娘啊?”
餘躍心中一跳:“怎麼這麼問?”
餘娜很是隨便地說道:“上次她自己大放厥詞,她說你喜歡她。”
餘躍心中又是一跳,差點從胸腔裡蹦出來:“她的確是大放厥詞。”
餘娜卻略顯失望地說道:“我倒希望你真的喜歡她。”
“什麼?”餘躍突地停下腳步,像看怪物一般地看著餘娜,“你,你沒有生病吧?”
餘娜不以為然地搖搖頭:“那樣的話,很可能就轉移了林姑娘的注意力,她也就不會因為思念蕭寶林而跌入無邊的痛苦之中了。”
“哎呀呀,”餘躍上下打量著餘娜,滿眼透著驚恐,“我的好妹妹,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善解人意?”
“我從來就這麼善解人意的,只是你自己沒發現而已。”餘娜白了他一眼說道。
“好啊,善解人意就好,我帶你見一個人,希望你繼續善解人意。”餘躍深沉地笑著,繼續邁步往營中走去。
餘娜帶著滿臉的迷茫,跟了進去。
“你回來了?”一聲清悅的嬌呼,一個火紅的倩影像一隻飛鳳一般飛了出來,撲入餘躍的懷裡。
餘躍有些愣神,餘娜卻猛地怒叱起來:“你是誰?”
蘭馨這才注意到餘躍身邊有個人,而且是個女人,立刻慌張地脫開餘躍的懷抱,羞紅著臉,望向餘娜。
“呃,這位是當今聖上的姐姐,蘭馨公主,”餘躍很是鎮定地說道,繼而又指著餘娜,“這是我妹妹餘娜。”
“原來是妹妹啊,妹妹好,”蘭馨笑著向餘娜打聲招呼,拉起餘躍的手,“我已經準備好了酒菜,快來吃吧,過一會兒就涼了。”
真是太賢惠了,餘躍心裡大是讚歎著,邁動著腳步就跟她進去,坐到了桌子邊。
餘娜兀自站在門口發愣。
蘭馨非常熱情地喊道:“妹妹,過來一起吃吧,這些酒菜足夠三個人吃的。”
這居然就是公主?怎麼一點架子都沒有?
這倒是令人敬佩的一件事情,可是她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跟哥哥那麼親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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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真的跟哥哥相好,那麼她所有的優點都變成了缺點:身份又高貴,脾氣又好,相貌又標緻,而且還會做菜,萬中無一的壞女人啊!
“誰是你妹妹啊?”餘娜睨了她一眼,氣沖沖地走了過去,坐到桌子邊,恨恨地看著餘躍。
蘭馨嘻嘻一笑,眼中閃爍著幸福的神色:“我馬上就是他妻子了,當然你就是我妹妹了。”
餘娜面露哭相,望著餘躍說道:“你真的要娶她嗎?”
餘躍夾了一口菜,慨然點頭,溫柔地看了一眼蘭馨,說道:“我三世修來的福,怎麼能不珍惜呢?”
“嘻嘻嘻……”蘭馨看著餘躍,輕撫櫻唇,甜蜜地笑了起來。
“我不同意。”餘娜猛地站了起來。
蘭馨心中大是驚愕,定定地看著她。
餘躍早料到她會有這樣的反應,聞言也不動怒,平靜地說道:“你坐下吧,你剛才不還是那麼善解人意的嗎?”
“我善解人意,你也不能這麼水性楊花啊。”餘娜怒斥道。
她居然用“水性楊花”來形容他,蘭馨“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妹妹,水性楊花是用來形容女人的,而且這件事情,是我跟你哥哥的事情,你其實是不能過問的。”
“不要叫我妹妹,”餘娜怒不可遏地看著她,“你憑什麼叫我妹妹?你多大了?”
蘭馨感到有些奇怪,卻又本能地答道:“二十二。”
“我二十三,你應該叫我姐姐。”餘娜連珠炮似地說道。
餘躍吃了一驚:她什麼時候變得跟自己同歲了呢?
蘭馨卻始終沒反應過來,笑道:“嘻嘻,就算你比我大,我還是應該喊你妹妹。”
“叫我姐姐!”餘娜眼睛瞪得溜圓,說道。
雞毛蒜皮的事情,蘭馨從來就不會計較,當下也沒有多想,笑道:“好的,姐姐,姐姐坐吧。”
餘娜憤憤地坐了下去。
這一幕的轉折實在太出人意料了,餘躍在一旁暗自好笑,又怕失態,便趁著倒酒之餘,狠狠地活動了一下面部肌肉。
蘭馨殷勤地為餘躍夾了一口菜,有些羞澀地問道:“我們什麼時候成親?”
餘躍很是隨意地說道:“這一仗打下去就沒完沒了了,等打完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要不然就明天,叫上幾個將領,一起吃頓飯,表示一下就行了。”
蘭馨撇了撇嘴:“這也太草率了吧,我可是公主。”
“要不然就等打完仗,我向陛下請旨,宣告天下,然後邀齊文武百官都來慶賀,擂鼓吹號,拜堂過禮。”餘躍不以為然地說道。
蘭馨俏皮地一笑:“跟你說笑,你還認真了,我才不會在意這些呢。”
“你不在意,我在意。”餘娜怒哼一聲,又站了起來,“我是你姐姐,為什麼你卻跑到我前面去了?”
蘭馨一臉的迷茫,看看餘躍,又看看餘娜,不知所云。
餘躍心裡卻明白得很,冷眼看了一眼餘娜,說道:“你不要這麼斤斤計較的好嗎?學學公主吧,你看人家多麼善解人意。”
“公主,公主,你現在滿心都是公主,哪還有我的位置存在啊?”餘娜終於忍不住氣,怒哼一聲,氣沖沖地衝出了營帳。
蘭馨看著餘躍,一臉茫然更加濃重了:“我,我說錯什麼了嗎?”
“沒有,你這麼知書達理,怎麼可能說錯話呢?”餘躍乾脆地說道,“喝酒,娘子。”
說著話,餘躍斟了一杯酒,遞給蘭馨。
“官人,奴家不喝酒了。”蘭馨一收掩著嘴角,一手微舉平推著餘躍遞過來的酒杯,說道,“奴家要做一個賢良淑德的娘子。”
“呵呵呵……”餘躍被她那誇張而拙作的動作逗笑了,縮回酒杯,將頭一仰,一飲而盡。
“不過話說回來,妹妹那麼生氣,你也應該追出去安慰安慰人家,你就別喝了,快去吧。”蘭馨有些焦急地說道。
什麼叫善解人意?什麼叫賢良淑德?餘躍心中那個感動啊!
“由她去吧。”餘躍隨意說了一句,抓起酒杯繼續喝酒。(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