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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落魂劍(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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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當銀杏樹葉落盡的那一天,水伊都會穿過層層金色落葉,來到銀杏樹林盡頭的青石板上,可那之後的兩年,水淋再也沒有上過山。山腰的雲霧之間,再也沒有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兩年前的酸梅早已吃盡,埋在地底的種子也沒有生出新的楊梅樹來。

水伊的心情逐年落寞,她將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練習上。陰陽交錯,四季替換,魄水峰上隨時隨地都能看到一個熟悉的小小影子在修煉。

銀杏樹葉變黃的第三年,水伊打敗了蓮華,成為了宇世君門下的第一弟子,那一年的水伊三十二歲,對於長壽的冥族來說,還是少年時光。當她穿著象徵著首席弟子的服飾穿過銀樹林時,山腰上那個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現。

水伊忍不住落下淚來,兩年的夜以繼日,拼命苦修,為的不過是那一籃美味的酸梅,那一個熟悉的人影。

這一次,水淋提著的食盒足足有以往的三倍大小。開啟食盒,一顆顆楊梅宛若一層層紅寶石。

水淋摸了摸水伊的頭說道:"這一次的楊梅生的很好,前所未有的好,我特地摘了許多給你送上來,也算是對你的獎勵吧。"

水伊開心地接過食盒,滿心歡喜。

水淋囑咐道:"水伊,雖然你現在是宇世君的首席弟子了,但是你還是要記住,千萬不要有一絲一毫的鬆懈,畢竟你的目標不是蓮華,而是現在魄水峰上的至尊者。"

水伊點點頭道:"知道了,姐姐。"

水伊牢牢地記住了水淋的囑咐,對待修煉不曾有一絲一毫地懈怠。魄水峰上,那個瘦小的身影仍然處處可見。

那是一年冬天,湖水結了冰,水伊在湖邊劍劍,劍氣森森,寒草被劍氣斬斷,飄落在冰面上。

蓮華坐在湖邊的樹上,看著湖邊練劍的水伊。眼神有些複雜。

過了許久,等水伊休息的時候。蓮華突然開口說到:"水伊,你知道嗎?門內的弟子都在議論你。"

水伊向來不喜歡熱鬧,那些背後說長說短的事情她更不喜歡參與。於是只是淡淡的說到:"是嗎?"

蓮華接著說到:"你知道他們在議論你什麼嗎?"

水伊冷聲說到:"這與我何幹?"

蓮華從樹上跳了下來,冷聲說到:"當然與你有關,他們說之前見你那麼努力,一定是不甘心落在我後面,而現在你已經超過了我成為了首席弟子了,為什麼不放鬆反而更加拼命修煉了呢?"

水伊冷哼一聲說到:"那是因為我怕你再次超過我。"

蓮華搖搖頭道:"可他們不是這麼說的,他們說,你需要的肯定是更高的位置。可是你已經是首席弟子了,更高的位置應該是哪裡呢?"

水伊大喝道:"一派胡言,蓮華,你身為師尊弟子碰到這種事情不阻止也就算了,還跑到我面前來說,是何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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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華笑了笑道:"居心?居心是有的。只是我想聽聽你的想法。"

水伊冷聲道:"不過是一群無事生非的長舌婦在背後搬弄是非,什麼樣的話說不出來。"

"是嗎?"蓮華笑了笑,隨即從腰間拿出了一塊腰牌,遞給了水伊。

那塊腰牌是以上好的白玉製成,腰牌的正中央,雕刻著一朵栩栩如生的白蓮。

水伊疑惑道:"這是什麼?"

蓮華說道:"這是聖蓮派的腰牌,而我,是聖蓮派的少主。我的這塊腰牌能夠調動聖蓮派半數的高手,如今送給你,你好好儲存,關鍵的時候你可以用到它。"

水伊皺眉道:"為什麼把這麼貴重的東西給我?"

"這塊腰牌代表著效忠,不管以後你做什麼?哪怕是大逆不道的事情,我始終是站在你這一邊的。"

"胡說八道。"水伊大喝一聲道,"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你分明是在汙衊我。"

"是嗎?"蓮華笑了笑道,"反正我表明了我的立場,至於信不信,就是你的事了。"

蓮華轉身就要離開。

"蓮華。"水伊開口喊到,"你為什麼將這麼貴重的東西給我?"

蓮華笑了笑,說道:"在我很小的時候,父親帶著我來魄水峰腳下,他告訴我,這魄水峰上有冥界最強大的武器。那個時候,我便一心想上山來看一看,這至尊武器的樣子,"

水伊皺眉道:"如今你看到了,夢也應該圓了。"

蓮華笑了笑道:"是啊,我第一次見到落魂劍的時候內心是無比震撼的,我內心深處甚至在想,是怎樣的人才能拿起這一半點柄劍,又是怎樣的人,才能揮舞這柄劍馳騁天下。"

水伊內心一動。

蓮華笑了笑,接著說到:"我自幼天賦異稟,同齡之人,無人能及我半分。上山之前,父親反覆囑咐我,魄水峰上,高手如雲,切不可自恃天賦異稟便鬆懈修行。我謹遵父親之命,上山之後不敢有一絲懈怠,可你還是超過了我。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照理來說,我十分努力,把一切能夠用於修行的時間都用上了,只保證了最基本的休息時間。你雖然努力,但是卻不顧自身條件,一味只知修行,不顧休息,無異於拔苗助長,終難成大器。可是,你卻一點一點地超過了我,我很驚訝,難道你的體質和旁人不同?你的身體不會疲勞,不會損傷的嗎?"

水伊心裡"咯噔"了一下。

蓮華幽幽地說到:"或許,你的根就在這裡,有了魄水峰千萬年的靈氣精華,你又怎麼會有半點疲勞損傷呢。"

蓮華笑了笑,轉身離去。水伊握著那塊牌子,心裡久久地不能平靜,蓮華話裡有話,他一定知道了許多事情。可他具體是怎麼想的,水伊猜不透,只怕宇世君也猜不透。

那塊腰牌被水伊用鐵盒子裝了起來,埋在了小院的一顆梅樹下。

水伊聽說過聖蓮派,那是二十年前,魄水峰下興起的一個幫派,據說首領實力強悍,曾獨自一人殺死了冥河裡三條黑蛇,因此聖蓮派名聲威震整個冥界。二十年來,聖蓮派逐年強盛,因懲惡揚善而深得冥河附近冥族的敬重。再加上他們那個實力深不可測的首領,聖蓮派的實力只怕不亞於古老的魄水峰了。

只是,聖蓮派向來神秘,眾人只知道他們居住在冥河岸邊,也不知他們的根據地在何處,門派裡有哪些人。若不是蓮華自己承認,水伊根本不會想到,他會是聖蓮派的人。既然是這樣強大門派的少主,又怎麼會上魄水峰來當一個普通弟子。

從那以後,魄水峰上再也見不到那個練劍的女孩子了。所有人都說,水伊成為了首席弟子之後便開始狂傲了,不再像以往那樣視修行如性命一般了。

水伊聽了此話,也不生氣,只是默默地走開。

於是又有人說,水伊的性格變得越來越孤僻了。

當然,旁人不知道的是,水伊從來不在人前努力,她只是獨自一人在自己居住的小院裡,更加地拼命刻苦。

水伊的進步開始變得緩慢,但她仍然是魄水峰的首席弟子,魄水峰上,無人能超越她

就這樣,水伊瞞著山上所有人,開始了她的另一個目標,她不願意在人前顯露真正實力,是因為,她很清楚,宇世君是何等聰明之人,如果蓮華能夠察覺到她內心的想法,宇世君只怕也會產生懷疑。所以,她必須收斂。

日復一日,春去秋來,時光就這樣在指尖緩緩地流淌。

銀杏樹葉在秋風裡緩緩落下。又到了一年深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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