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宇內，人道高層聚齊，霓裳、潘岳江俱在場。
由於刑罰隊和巡撫司的動靜，附近盯梢的嶽江宗執事已經被調走去城裡了，這也是為什麼潘岳江敢登門的緣故。
林嵐將瞭解的情況告知眾人，準備討論下一步的安排。
“潘宗主，你現在識海傷勢還有後遺症麼。”林嵐問道。
“浩元溫神散治好潘某的傷勢綽綽有餘，”潘岳江道，“不過畢竟是傷了百年，需要一兩天適應，等到徹底掌握了現在的力量，我可以嘗試突破耀靈九重。”
“不錯！”林嵐贊了一句。
“巡撫司和刑罰隊那邊還要繼續查下去嗎？”餘穎問道，“我們現在的情況，已經和嶽江宗撕破臉沒什麼區別了，那邊恐怕也在醞釀對策。”
“查！”林嵐吐字有力，“現在還有最後一個疑點，那群人劫掠了商船後，是如何銷贓的？這一點潘宗主也不清楚吧。”
“確實不知。”潘岳江搖頭。
百年時間裡他四處躲藏，只知道嶽江宗已經被血族控制，哪有心思關注那些被劫掠的商船。
“可有推測？”林嵐問道，“御動商船的上萬人是不可或缺的勞力，附近有沒有大規模的血族聚落？”
“我自幼在嶽江城長大，從未聽說過湯江府有大規模的血族。”潘岳江搖頭。
“奇了。”林嵐蹙眉，他起身看向窗邊，朦朧煙雨中，嶽江城華燈璀璨，流麗的燈火在細密的雨點中泛著刺目的光暈。
嶽江城九門洞開，城中的百姓進進出出，城牆上渾不設防，一副太平盛世歌舞昇平的景象。
“那就讓夜鴉他們繼續查吧。”林嵐道，“查不出來，就先把嶽江宗裡的禍患解決掉。”
聞言，人道眾人皆是心中凜然，距離離開武府已經過了六七天，終於要面臨戰鬥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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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主，酒樓掌櫃鬱寨求見。”外面有人道幫眾通傳。
林嵐皺了皺眉，酒樓掌櫃在這個時候找他幹什麼？他讓其他人留在了屋內，獨自下樓出門。
枯瘦老者鬱寨依舊是滿臉堆笑，一直哈著腰。
“我好像說過只有我找你，讓你別來煩我。”林嵐神色冰冷道。
“老朽是來替宗主傳話的。”鬱寨不為所動，笑容飽滿，只不過這表情裡怎麼看都藏著一些奸詐的味道。
“宗主說，以後嶽江宗收上來的‘鈔關稅’分給巡撫大人兩成，請巡撫大人放心回武府。”
林嵐聞言，眉頭一挑，“不是說有水匪麼？這鈔關稅又是哪來的？”
“林巡撫，”鬱寨突然收了笑容，目光森冷，“執意查下去對你沒好處，宗主也是看在你煉丹師的身份上才願意出讓些利益的，你若是一意孤行，只會適得其反。”
林嵐面無表情地轉身，大門在他身後“砰”地關上。
“加快速度。”林嵐道，“明晚之前查不出來，就動手。”
房間內的人四散離去，潘岳江也去修煉適應力量，林嵐來到一樓，走進其中一個房間。
裡面的少女被嚇了一跳。
“出來，有事問你。”林嵐招了招手。
少女怯怯看了林嵐一眼，這兩天林嵐讓她住在了這裡，啥也不讓她幹，反而讓她慌慌的，要不是家裡需要她在酒樓裡這份工作，她都想偷偷跑回去了。
“大人要問什麼？”少女小碎步走出房間，抬眼偷偷看著林嵐的表情。
“你在嶽江城裡生活，有沒有聽說過城外有水匪？”林嵐問道。“或者有沒有發現城裡有什麼反常的情況？”
少女茫然搖頭。
林嵐皺眉，水匪所在的峽谷離嶽江城只有四百裡，而且嶽江宗又和那裡有千絲萬縷的聯絡，嶽江城內的人怎麼會完全不知情？
還是說只是這個少女涉世不深？
“隨我出去走走吧。”林嵐道，“去街上。”
“啊？哦......”少女應了一聲，小心繞過林嵐來到門口，“大人請。”
外面依舊飄雨。
街上倒是熱鬧非凡，來往的車馬人群川流不息，沿街，有與小販討價還價的爭吵、炊餅的叫賣、馬車在溼漉漉的青石板上駛過流水金沙般的聲音。
一切顯得如此自然和安詳，林嵐自穿越而來不是在腥風血雨中翻滾便是在刀光劍影裡戰鬥，早已快忘了上一次在這種城裡漫步是什麼感覺，一時間感覺恍若隔世。
沿街不少百姓將目光投過來，打量著林嵐。
不知是不是錯覺，沿途販夫走卒和路人的眼睛皆是炯炯有神，有神到足以引起林嵐的注意，但當他看去，這些人卻又立刻躲開了目光。
林嵐微微皺眉。
這種炯炯有神並不純粹是活力十足，而是彷彿有什麼異質的情感氣息在閃爍不定的目光裡，彷彿有人一時大意，便要趁虛而入地做些不良之事。
這種目光，當出現在一座城裡的所有人眼中，怎麼看都有些令人發毛。
他回頭看了一下跟在身後的少女，後者茫然與他對視。
這丫頭和周圍倒是不太一樣。林嵐心想。
“大人要逛嶽江城的哪條街呢？”少女仰頭問道，不知是不是錯覺，林嵐比上一次見似乎不一樣了，沒有了那一股令人厭惡而畏懼的紈絝氣質。
“你覺得嶽江城哪條街最好？”林嵐問道。
“奴婢自然最喜歡我家所在的那條街，但那裡既沒有酒肆也沒有勾欄茶樓，大人應該不會喜歡的吧。”少女輕聲說道。
“嗯，那就去你家那裡。”林嵐點頭，這時他注意到少女的頭髮已經被細雨濡溼，只能不斷用法元蒸乾水汽然後再被濡溼，聚元境的法元還不能凝結擋住雨水。
他不禁想起被謝靖元追殺，在大梁江邊摟著秦沐雲淋雨時的陳年舊事來。
下一刻，一股法元從林嵐身上探出，在少女頭頂凝成了一面無形的護罩，猶如透明的大碗道口在少女頭頂。
少女受寵若驚，對林嵐露出一抹靦腆而甜蜜的笑容，“奴婢謝過大人。”
“你叫什麼名字？”
“大人可以叫我月兒。”
“好的，月兒，帶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