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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天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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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wxc`p``p`*wxc`p`  在永遠也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的時候,洛遠蒼不會輕易出手。♀

現在正氣宗就剩下一個人了。

孤零零的一個楊文,可是畢竟因為是最後一個人,所以才要小心。

在一個人無路可走的時候,往往只能選擇極端,所以現在的楊文非但不普通,反而更可怕。

兔子急了咬人,狗急了跳牆,楊文急了能做什麼,唐時不清楚,他只是靠近了他,而後停住。

唐時看向洛遠蒼,對他遲遲沒動手感到略微地詫異。

而洛遠蒼其實是才從是非的身上收回目光,這和尚的眼光像是能看穿什麼一樣,反倒是讓洛遠蒼有些心虛起來。

他想起了那犁靈之屍,中毒不死,是非也算是個異類了。

“你動手,還是我動手?”洛遠蒼忽然笑問唐時。

唐時心中有計較,他並非一定要用光明正大的手段取勝,因為——周圍的人已經快來了。

其實現在看看在他們之後過來的這些人,唐時只覺得奇怪。

他跟是非,一路上似乎沒有任何的加速,只不過由著那浮冰的速度走,竟然也在最前面,這才是奇怪了。

不過畢竟不是想這些事情的時候,唐時看著一身戒備和警惕的楊文,死了師弟的悲痛,也不過就是短短的一瞬間而已。自私自利,人的天性,最重要的永遠是自己。

在這一點上,唐時的哲學應該與楊文完全相同。

出乎洛遠蒼意料的是,唐時並沒有說是誰動手,反而一臉輕鬆地道:“楊文師兄,怎麼說正氣宗也是東山第一流的門派,我不敢真的殺了你,畢竟後面的人都看著,我出去也不想面臨所有人的追殺,修道之人最重視誓言,不如你我立誓如何?”

“你瘋了?!”洛遠蒼聽了,幾乎瞬間就瞪大了眼睛,像看著傻子一樣地看著唐時。

唐時卻道:“洛師兄,點翠門也不過是小門派,殺了這楊文倒是一時爽快了,只不過,你能保證自己的師門日後不會遭到報復嗎?你能逃過,你的師門呢?”

唐時態度的忽然轉變,幾乎讓洛遠蒼完全無法理解。

便是遠處的是非,也皺起了眉頭,沒猜透唐時是在想什麼。

據是非所知,唐時應當不會是將師門的榮辱看得太重的人,更何況這個所謂的師門,其實根本沒有給予唐時多少恩惠呢?

他親眼目睹唐時被同門算計欺壓的場面,所以不會相信唐時開口的這一番話。

然而是非的目光,落到了唐時的臉上,只見這少年一身坦蕩,眼底乾乾淨淨的一片,似乎光明磊落。

這一刻,是非忽然覺得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畢竟,唐時心中有自己的一番計較,應當不會胡來。

唐時這模樣,已經唬住了是非,自然也能唬住楊文。

楊文之前那還準備以死相拼的架勢,頓時就弱了下來,人在發現可能不需要走絕路,而有另外一條道路的時候,原本的那種決心就會消退。

洛遠蒼沒說話,只不過劍還是對著楊文,他看向了唐時,似乎是在想唐時下一步會怎麼辦。

楊文很謹慎:“唐時師弟,你能明白這個道理最好不過……”

唐時微笑:“我想著,如果楊文師兄,能夠自廢修為,毀基另築,我們的仇怨也就一筆勾銷了。”

毀基另築?!

這種話也只有唐時能說出來!

洛遠蒼簡直快跪下來了,如果不是因為還要控制著已經重傷的楊文,他現在早就衝到唐時的面前將他罵一個狗血淋頭了,這傻逼,腦子裡到底是在想什麼?

唐時才不是什麼傻逼呢,有時候他算計得比很多人都清楚。

懶得理會洛遠蒼,唐時笑道:“楊文師兄,何必用這麼兇狠的眼神看著我呢?我唐時活了這麼多年,都被人看作是一條狗,你忽然用看人的眼神看我,我會覺得不好意思的。”

楊文氣得咬牙,幾乎要發瘋:“你做夢!”

“哦,做夢啊。”唐時狀似無意地重複了一遍,之後看向洛遠蒼,“兄弟,你動手的時候,輕點,給他留個全屍。”

楊文在正氣宗哪裡受過這樣的鳥氣,身負重傷,還要遇到唐時這麼蠻不講理的人,真是……倒黴透頂!如果與唐時和洛遠蒼硬拼,自己肯定不能討了好去,可要他答應唐時廢掉築基期的修為的條件,他又絕對不甘心,辛苦築基,豈是唐時一句話說廢就廢的?

彷彿看出了楊文的疑慮和猶豫,唐時道:“我知道楊文師兄信不過我,不過我不想死。你毀基另築,我放你一條生路,同時你也放我一條生路,我們當做是什麼也沒發生,你不曾圍殺於我,我不曾對正氣宗辣手報復,我們之間沒有鮮血和人命。”

“我憑什麼答應你?”這樣的請求,於唐時並無害處,對楊文來說卻是一個巨大的恥辱,可現在自己的小命在別人的手裡,自己不是不能反抗,可是那樣付出的代價太慘重,甚至很可能直接像是曾炳華那樣……楊文也不敢冒險。

這個時候,唐時說出來的一番話,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朝自己身後的是非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已經到來的別的門派的人,之後手指著是非道:“我,你是信不過的,可小自在天的和尚,你總能夠相信吧?金丹期的修士,見證你我之間的口頭交易,應當足夠吧?另外,你若不放心,我們可以在這麼多人的面前對天起誓,只不過——你必須答應我,在你回正氣宗之後,不能提到我一個字。”

洛遠蒼忽然冷笑了一聲,覺得唐時是個膽小鬼,只不過畢竟之前唐時表現驚人,他還是不願意相信對方就這樣了,於是橫劍放在楊文的脖子上,繼續等著聽下面的事。

楊文聽了唐時的話,也開始掙扎考量起來。

他以為,唐時忽然之間提出這樣的要求來,應該是看著周圍的人開始多了起來,想要故意折辱他,不過也有一個原因是,人多了,唐時不確定是不是還有別的人要插手。

修真者極其重視誓言,因為眾人都知道上天有靈,誓言都是會應驗的,因而從不隨意發誓,如果他與唐時的口頭交易是建立在誓言的基礎上,楊文願意考慮。♀

更何況,周圍這麼多的人,楊文其實也不確定,真的打起來是不是還有人要針對自己。

到底是打,還是毀去這一身的修為,任其跌落到練氣期?

毀基不過是一個念頭的事情,重修其實也不是很難……

如果死了,就是真的什麼也沒有了。

正常人看來,答應唐時的要求,無疑是相當屈辱的,可真正想要為了活下去,只能答應他。

楊文不想死,也不想放過唐時。

即便是自己因為誓言的問題不說話,也未必沒有別人不說了。

所以楊文道:“是非師兄來自小自在天,有佛修見證,最是公允不過。只是,我們必須說好,我毀基,不能再對我出手。”

“但是你也不能說出任何事來。”唐時補充了一句,而後站在他那塊浮動的石板上,抬頭看向眾人,“今日之事,我與楊文師兄化干戈為玉帛,就此握手言和,諸位都是見證者,希望諸位能夠保守秘密。”

楊文臉色頓時一僵,暗道唐時好算計,只要保證現在場的幾個人不說出去,唐時就可以高枕無憂了。不過唐時這樣的話,雖然也讓人反感,可是同時也證明,唐時是真的想要跟他消除掉恩怨,畢竟必須有兩全的方法,才能保證雙方都答應,並且成功。

“能請得諸位見證也是好事。”

“壯士斷腕的決心,想必楊文師兄你應該已經有了。”唐時看了洛遠蒼一眼。

洛遠蒼只覺得心裡像是吃了蒼蠅,有一種說不出的噁心,他知道楊文與唐時幾乎就已經算是談定了,在撤回劍的同時冷笑了一聲:“我以為你唐時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至少算是個快意恩仇的人物,沒的現在跟小自在天的和尚一起久了,竟然也虛偽起來。算我錯看了你……”

唐時沉默片刻,“能認識洛師兄,乃是唐時的幸事。”

不過這一句,洛遠蒼沒有回答他了,只是轉身便直接衝向了距離自己很近的那一道銀色的光線,越來越近,便一頭扎進去了。

眾人竟然也沒有理會他,看著他進去了,這兩天眾人得出的經驗就是——進入小荒境的早晚,跟所獲得的東西,並沒有直接的聯絡。

相比起洛遠蒼的行蹤,他們肯定對眼前一個練氣期的修士準備逼迫築基期的正氣宗弟子毀基的事情更感興趣。這可是千載難得一見,越級殺人這種事情本來就少見,唐時自己演了幾遭不說,現在還想要折辱楊文。

只不過,在他們看來,這就是唐時比較蠢了,因為面子問題不殺楊文,留下的只會是後患。

唐時起誓道:“我唐時,今日與楊文師兄盟誓,只要楊文師兄自廢修為,不再提及我此前所作的一切事情,唐時必定遵守約定再不對楊文出手——在場諸人,皆可見證。”

箭在弦上,楊文也知道事情走到了這一步,也只能這樣了。

本來他現在的修為跌落,回去之後鞏固都不一定起得來,早一些放棄,其實並沒有什麼影響。只要唐時不對自己出手,憑藉他跟吹雪樓的關係,之後未必不能在後面的小荒境之中佔據先機。最重要的是,是非見證,還有誓言——誓言的力量,對修士來說是很可怕的。

“今日我楊文,答應唐時之提議,放棄自身築基期修為,不再對人說此前種種恩怨——在場諸人,皆可見證!”

在兩個人對天起誓完畢之後,便聽得這虛空天際之中喲隱約的滾雷聲傳過來,只不過很快又消失了,只在唐時的手掌上有一個很淺淡的閃電印記,楊文亦是如此。

這便是盟誓已成,而後楊文抬手,照著自己胸口一拍,之後氣息頓時混亂起來,丹田之中凝實的靈力,頓時四散流竄,原本平臺一樣堅實的靈力,轟然垮塌。

只不過是三息的時間,便見楊文吐出一口鮮血來,之後臉色灰敗,看著已經是實力大損,於是唐時也能夠看出他的境界來了。

這一跌,直接到了練氣八層。

唐時的目的已經達到,便松了一口氣:“楊文師兄,舊仇就一筆勾銷吧。”

楊文擦了血,沒說話。

舊仇去了,新仇也來了。

這盟誓乃是楊文被迫的,從來沒有過什麼仇怨消減的時候,正氣宗的內門大弟子被人逼到如今的境界,還有什麼臉面可言?

只不過現在打碎了牙,也只能和著血先往肚裡咽,總是有算賬的機會的。

唐時何嘗不明白?只不過他在說出這一系列的話的時候,就已經定下了一條毒計。

唐時從不是什麼善人,如今看著楊文滿含屈辱,心中快意,臉上也露出笑容來,滿面春風地轉過身去,走向了是非:“是非師兄,印虛、印空二位師兄似乎無事,已經過來了。”

那兩人落在最後面,這個時候才慢慢趕過來,是非也看到了,方才準備說話,卻不想之前那一道裂縫一樣的白光忽然之間擴大了,一下便將所有人吞了進去!

唐時愕然,目光一轉,忽然看向了已經措手不及被這驟然之間出現的異狀拉扯著進去的楊文,好機會啊!想也不想,唐時就做出一副也被吸進去了的場面,跟著楊文呲溜一下就鑽進去了。

後面是非看著,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只來得及回頭道:“你們二人處處留心,萬事不要強出頭。”

一句之後,竟然也跟上了唐時,一下消失在了這無盡的虛空之中。

所有人活早或遲,這個時候也都完全抵抗不住那一道忽然熾烈的白色光線的吸力,一下栽進去,便覺得眼前明晃晃刺眼,忍不住一閉眼,再睜開的時候,便有一種日月換新天的感覺了。

唐時忽然愣住,有些無言,為什麼忽然就到了水上?

一片茫茫的大海,碧藍看不到邊際,他的面前是海,背後便是那一道白光,周圍除了唐時之外,卻只有一個楊文了。

楊文沒有想到竟然還會遇到唐時,只不過現在兩個人之間有盟誓,他也不怕唐時動手,看他來了,也不過是冷笑了一聲,扭過頭去了。

唐時心裡冷笑得比他還厲害,只不過面上根本不露出半分來,甚至還友善得很。♀

是非進來,看到的便是這一幕,眼底光華閃爍了一下,他沒出聲,不過唐時已經看到他了。

真不清楚那一刻是什麼感覺,唐時有些複雜,不過遮掩得很好:“是非師兄也來了,這下好,不擔心前面苦海無邊了。”

之前便聽是非說過,這一境乃是苦海無邊,沒有想到還真的是一片海,根本看不到邊際,也似乎沒有任何的島嶼,只有茫茫的一片海。

是非看著這一片海,便知道他要尋找的東西多半就是在這裡了,於是道:“我們三人,便在此處結伴而行吧。”

唐時沒意見,看向了楊文,楊文也沒意見,於是點頭,走到了一起。

這個場景,怕是換了任何一個人來看也覺得詭異,一路無聲,唐時運起“白毛浮綠水”的術法來,飄飄忽忽地在海面上行進,而是非則是藉著那一葦渡江的本事,踩在葦船上,沒費半分力氣地走,至於楊文,只能御劍了。

三個人的行進速度很快,又不多話,走了大半日,竟然還沒看到別的人,也沒看到任何一座島嶼。

唐時只覺得見鬼,體內靈力已經有枯竭的徵召,楊文也是一樣,於是兩個人一點也不覺得臉紅地直接坐到了是非的葦船上,看著這一葉小船在這大海之中平穩而快速地前行。

佛家的手段,真是精妙到了極點。

很久以前唐時看小說的時候就知道,天下武功出少林。小自在天便是佛修,唐時真沒覺得他們之間有什麼大的區別,只怕小自在天底蘊深厚,不是外人能夠窺探。

想到這裡,唐時看了是非的背影一眼。

他站在小船的最前面,迎著風,衣袍獵獵舞動,因為背對著他們,所以他們看不到是非的表情,不過看上去很像是在極目遠眺。

“不是說苦海無邊嗎?是非師兄站在那裡,又能看到什麼?”

唐時不過是很好奇罷了,所以他問了。

“苦海無邊,可這裡……有小崑崙……”

是非這慨嘆的聲音剛落,唐時與楊文幾乎是齊齊一震,崑崙是傳說之中的仙境,乃是道門中人最嚮往的地方,崑崙對於道門眾人的意義,與自在天對佛修的意義一樣。

崑崙,小崑崙;自在天,小自在天。

多了一個“小”字,似乎有一些區別,但即便是小崑崙,能夠冠以“崑崙”之名,根本不會是簡單的地方。

唐時站了起來,也放目望去,遠遠地看到海面上竟然緩緩地出現了一個小黑點,隨著他們葦船的接近,竟然越來越高大險峻起來。

那只是一座聳立的孤峰,像是一柄出鞘的寶劍,直插雲霄,海浪擊打著山下堅硬的岩石,拍出一片片雪白的浪花來。

唐時他們仰著頭,看著那一座幾乎與天相接的山峰,心神幾乎為之所奪。

“小……崑崙嗎……”

幾乎是在看到這山峰的一瞬間,唐時便已經將自己的靈識移向了儲物袋,只不過很快又移開了,現在還不是時間。

苦海的確無邊,可並不與這裡出現一座山峰相衝突。

佛門的苦海,道門的崑崙,這小荒十八境裡還有什麼?

在登岸的時候,唐時腦子裡忽然就冒出這麼一個問題來——犁靈之屍,算是仙佛妖魔之中哪一種?

小荒十八境的奇詭,已經遠超眾人的想象了。

這是一座高山,沒有雲層,似乎一眼就能夠看到頂——可事實上,唐時看不到,因為太高。

“真實的崑崙山,便是這麼高嗎?”

是非搖頭,也不知道是說不知道,還是沒有這麼高。

其實答案對唐時來說沒有意義,他不過是問這麼一遭而已。

山峰下面有一圈都是平地,下船的時候唐時的靈力已經跟恢復到了充盈飽滿的狀態,他走在了前面,看著眼前亂石堆積的場面,一腳踢開腳下的一塊石頭,指著下面露出來的一塊石碑道:“這下面有碑文……”

不過看不懂。

是非聞言走了過來,低頭一看,卻道:“上古蟲文……”

“蟲文?”唐時從未聽說過這種文字,只是覺得這個名字很貼切,這下面刻著的每一個字的每一道筆畫都像是蟲子的肢足觸鬚一類的東西,看著特別詭異。“你認識嗎?”

“是塊……墓碑……”

顯然是非也沒有想到,他彎腰下去,將這一塊露出碑文的石板周圍的石頭都撿起來堆放到一邊。

僅僅從他彎腰撿石頭再整整齊齊地放到一邊的這個舉動,唐時就知道,這人真是嚴謹得讓人……略微無言。

要按照唐時的脾氣,直接一抽袖子捲起一陣風就把石頭刮跑了。

他有意無意地看了楊文一眼,盤算著時間和位置,事情不能再拖下去,唐時唯恐夜長夢多,後面如果再發生變故就不好了。

他一看自己腳邊全是亂石,於是隨意地踢走了幾塊,忽然停下來,手指著下面沒字的石板道,“似乎有什麼奇怪的東西……楊文師兄,能過來幫個忙嗎?”

楊文萬分不想去,不過現在是非似乎已經專心去看那碑文了,也只有自己能上前搭把手。他也只能強忍了噁心,走過去,沒好氣道:“到底是什麼?”

“你看——”

唐時手一指,楊文一看,哪裡有什麼東西,下面一塊白白的石板,唐時幹什麼還來找自己?

只是這一瞬間,楊文便覺得不對勁。

然而遲了!

唐時抬眼,朝著他燦爛一笑,便一腳踢向了旁邊一塊大的石頭,便見得下面的石板忽然開啟,頓時就有一股強大的吸力向著兩人席捲而來,只一瞬間,兩個人就已經掉了下去。

唐時掉下去了,可是並非毫無準備的。

下面是長長的甬道,也不知道他們順著滾了多久,不知道到了地底多深,楊文落地的時候摔得七葷八素,唐時卻是穩穩站著了的。

他二話不說便喚刀出來,一刀斬向楊文。

楊文倉促之間只來得及回劍一擋,被冰雪凍了滿身,他根本不敢相信:“你幹什麼?!”

他們有盟誓在身,唐時若是先向楊文動手,那便將遭到天譴!

唐時唇角一扯,露出個冰冷的弧度,聲音也沒有溫度:“殺你!”

小崑崙山下,是非這邊一抬頭,便看到兩個人不見了,想起方才兩人消失之前的對話,只當是兩人遇到了什麼機關,想到碑文上記錄的東西,頓時眼底劃過幾分陰鬱。

然而陰鬱這種情緒不是是非應該有的,只是一瞬間他便已經醒悟過來,手指一點眉心,點去了他眉心處不知何時聚集的一點黑氣。

毒,其實還未散盡。

他來到了方才唐時站立的地方,翻找了半天,並沒有發現有什麼碑文之類的東西,到底唐時方才是發現了什麼,才讓楊文過去幫忙的?

說起來,一路上他都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唐時跟楊文之間……

是非皺著眉,看了一眼遠處,已經有人在接近了,只不過自己身邊方才那兩人消失了個無影無蹤。

他正想要換個地方研究,卻不想,走動的時候注意到了最大的那塊石頭上面一個腳印,似乎踢得有些用力,留下了一點點的凹槽。

新的腳印……

是非凝神思索了片刻,回憶當時的場景,以及自己聽到的聲音,雖然在海浪拍擊海岸的聲音的掩蓋之下不怎麼明顯,但的確是有誰踹了這石頭一腳的聲音的。

想著,是非腦海裡忽然有一個相當可怕的念頭閃出來。

他再不猶豫,嘴唇一抿,便一腳踢出,緊接著方才出現的場景再次出現了,是非被吸進去了,他也是穩穩落地的,不過下面空無一人。

這裡像是一個地下的迷宮世界,有無數可供人穿梭的甬道,他在這巖洞牆壁之上發現了打鬥的痕跡,還有唐時的那一招“大雪滿弓刀”留在牆上的冰霜。

幾乎只是一剎那,是非便確定了兩個人肯定是遇到了什麼,只不過還看不出是他之前想象之中的那種情況的跡象。

是非隨意選擇了一條路,繼續往前面走,便覺得自己像是走進了蜂巢,無數的甬道,分不清東南西北,也分不清前後左右,更分不清哪條是走過的,哪條是沒有走過的。

不過一開始只是很細的甬道,逐漸地便寬闊起來,像是人的血管,從詳細到寬闊。

前面的路,越來越開闊,是非心底的陰雲,也越來越重。

他聞到了一股血腥味兒,才一轉過彎,便看到落到了自己腳邊的一隻巨大蝙蝠被撕裂了的翅膀。

唐時就在前面,喘著粗氣,手扶著牆壁,似乎已經精疲力盡,他身上也帶著血跡,似乎剛剛經歷了一場惡戰,那臉發白,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明豔與冰冷味道。

然而下一刻,唐時便對著是非笑了,“沒有想到,是非師兄也中招下來了。”

唐時順了口氣兒,將自己右手上的紗布裹好了,這還是之前是非給纏上的,他手上帶傷,是非也知道。

是非道:“不過是一轉過身看到你們都消失了,所以來看看。”

唐時笑笑:“在上面忽然發現了那個機關,所以沒忍住……結果……你路上可瞧見那楊文了?”

是非搖頭:“不曾,我原以為你們一路。”

“誰跟他一路?”唐時嗤笑了一聲,一副不屑的模樣,“我雖為了日後出路著想,與他訂立了盟誓,卻巴不得他去死,他千萬得死在這甬道裡面妖魔鬼怪的手下,否則對不起我對他一片拳拳惡意。”

這卑鄙陰險的小人之語,從唐時的口中說來,卻是無比正常,他說的也是自己的真心話。是非也知道,唐時與楊文這一路上,其實根本就是敵對的狀態,現在分開了似乎也很好。

看是非不說話,唐時抱著手往前繼續走,只不過滿身都是戒備的狀態,他道:“我走了一路了,不過還沒搞清楚這裡是什麼情況,前面的路,似乎越來越寬,不知道最後會是什麼……”

“走下去便知道了。”是非如是道。

唐時點頭,繼續往前走。

在即將轉角的時候,果然又鑽出一隻巨大的怪物來,這一次是三爪鷹,照著唐時的腦袋便抓過來,唐時哪裡會這麼容易叫它得逞,只一個春眠不覺曉過去,這三爪巨鷹便已經昏昏欲睡,之後輕而易舉被唐時撕成了兩片,鮮血四濺。

不過那鷹爪勾到了唐時右手上纏著的紗布,露出了他裡面染血的傷口,是非的目光落在了他的手掌上,忽然瞳孔微縮。

他一時只是看著這血腥的場面,沒有說話。

唐時解決了那巨鷹,似乎已經有些疲乏,他隨手將那被勾松了的紗布纏上,卻沒能阻擋裡面流出來的鮮血。

“是非師兄出家之人,怕沒見過這樣血腥的場面吧?不過這一路上,殺生的事情,我來便可以了。”這算是唐時另類的體貼。

其實不過是因為,蟲二寶鑑的各種攻擊手段正在被唐時一一地開發出來,使用也越來越熟練。

仔細看便可以注意到,唐時雖然看上去是踩在地上,實際上根本腳不沾地地往前走,只是不細看發現不了罷了。

是非是個心細如髮的人,因為心靜,所以具有超然的洞察力。

一路上,他便真的在後面看著,看唐時解決了一個又一個的妖獸往前走,目光卻漸漸地沉了下來。

他們走過的路越來越多,唐時身上那灰綠色的袍子也浸染了大片的鮮血,看上去猙獰可怖,不過他自己沒什麼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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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往前走,不過又過了半柱香的時間,似乎終於到了盡頭了。

唐時以一種近乎驚歎的目光,看著自己眼前這個巨大的空間。

他們像是來到了山腹之中,無數甬道從山壁之中挖出來,都通向這個地方,一個巨大的橢球體的空間,寬高皆有百丈,一眼望過去,便見到巖洞最中間的頂部有一個巨大的“卐”字印,從它的中心垂下來鐘乳石一樣的東西,正下方有一片巨大的蓮池,蓮葉鋪在水面上,蓮花已然是菡萏。

在這蓮池的最中間,也就是鐘乳石的正下方,便有一座高高的蓮臺,內中置放著一隻暗金色的匣子,無數巨大粗壯的綠色藤蔓爬起來,纏繞著蓮臺下面那單獨的一根支撐著的柱子,有淡紅色的花朵綻放。

唐時正想要問是非,這裡跟他們小自在天有什麼關係,往前走了兩步,卻發現自己背後沒有聲音,他還沒來得及回頭問,便聽到是非問他了。

“右手可好?”

唐時轉過身,背著手,看向是非,只見到他臉上一片沉靜,只不過眸光有些暗。唐時抬起自己的右手看了一眼:“不過是舊傷有些開裂,沒什麼大不了,是非師兄怎麼了?”

是非從未覺得眼前這人的嘴臉如此可惡過,可是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發現的事實,然而他雖不盲目相信自己的洞察力,卻也知道——他的洞察力,往往能幫助他發現一些別人看不到的、或者連當事人都會忽略到的細節。

是非一點也不想說出這句話來,可是此刻,他不得不說:“楊文呢?”

他果然還是發現了。

唐時唇邊的笑弧一下擴大了,他帶著幾分玩味地看是非:“我還以為我隱藏得很好,沒有想到你還是發現了。”

讓他沒有想到的是,上一刻還安安靜靜站著的是非,卻一瞬間由極靜化為極動,身影一閃,便已經到了他面前。

唐時暴退幾步,便見眼前無數掌影亂閃,他伸手來擋,卻被是非那一隻手掌被不斷地撥開。

他咬牙,有些不甘心,不過就是殺了個人,這和尚就跟瘋了一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楊文是他同門呢。

剛剛下來的時候,唐時就直接對楊文下手了,這種人留著過清明節嗎?

反正已經盟誓過了,誰也不可能懷疑是唐時對楊文下的手,之前他們訂立盟誓的時候就說了,別人不要多嘴,也就是說——在這之後,只要沒人看到唐時對楊文下了毒手,那便一定不是唐時下的毒手。

其實,楊文死得很冤枉,因為他步步落在唐時的算計之中。

一開始,唐時並沒有把握穩贏楊文,只不過楊文因為忌憚著之前唐時表現出來的超凡實力,所以一直以為自己必敗,在唐時提出條件之後,他必死的決心立刻動搖,轉向了貪生怕死。在唐時算計之下,便以為訂立了盟誓,便不會有事,自毀築基期修為,終於成為跟唐時一樣境界的存在。

不是築基期的楊文,在唐時看來什麼也算不上,輕而易舉一抬手就能抹殺。

在整個修真界都很重視誓言的情況下,沒有人會想到,唐時會冒著被天譴的危險對楊文下毒手!

這就是最精妙的算計了,將楊文的心思猜了個透徹,還為自己找好了退路。

就算是唐時之後不迴天海山,至少也不會面臨整個正氣宗的追殺,因為沒有人會將唐時在小荒境做的這一切說出去,楊文即便是死在了這裡,也肯定不是他唐時殺的!

只要沒人說,唐時就是安全的。

——只可惜,堪稱完美的計劃,最終還是被是非識破了。

在看到是非也出現在自己身後的時候,唐時就已經準備好面對這一刻了。

若非是之前在那回形走廊看到了那“仙佛妖魔我何懼?苦海無邊,回頭是岸”一句,唐時是不可能知道那裡會有機關的,那些妖靈帶著唐時去看過了整個苦海無邊境的情況,所以一進入苦海無邊境,唐時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之前那碑文,也不過是唐時專門找來吸引是非注意力的東西,之後他才好找個空隙坑了楊文。

唐時從未見過如此古怪的是非。

這人一臉的平靜,甚至淡然,只不過出手極快,並且只有一隻手,握著那佛珠,與他互搏。唐時抬手擋了一邊,他的手掌卻已經閃電一般地回抽,之後五指連彈,如綻開的蓮花一樣帶著一種隱約的飄逸出塵,然而唐時總覺得他這手是有殺機的。

這一手,應當是小自在天絕學,左右穿花手,精妙無比,動作自如,隨性所欲,指之所至,力之所至,隨時有四兩撥千斤之效。

唐時只覺得自己左手手腕被是非那修長如玉的一指點中,便完全沒了知覺,垂了下去,右手外面一涼劇痛不止,卻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外面纏著的一圈簡陋的紗布,已經被是非拆了下來,夾在兩指之間。

他還沒反應過來,便已經被是非一下掐住了脖子。

事到如今,唐時也光棍得很,雙手無力下垂,唇邊還掛笑:“果真不愧是小自在天出來的……這指法掌法,唐時甘拜下風。”

是非只是一掌掐著他脖子,並沒有用力,聲音清清淡淡地:“貧僧也是第一次見到如唐時師弟這樣心狠手毒之人。”

他本來有無數的話要說,可是看著唐時一副無賴模樣,根本沒打算抵抗了的架勢,又覺得全說不出口。

他想說,你如此壞事做盡,心機算盡,遲早會遭報應,天道輪迴,日後誰又能逃得過?可楊文又不算是報應到頭了嗎?是非忽然便想起那一句話:冤冤相報何時了。

現在,唐時的右手看上去很觸目驚心,這是原來有著盟誓的閃電印記的那只手掌,現在血肉已經完全腐蝕消弭,只有那森然的白骨,只不過,那細細的指骨上,依舊帶著那閃電印記。

修真界的人發誓若不遵守,是要遭天譴。

唐時知道自己心狠手辣,但也從來沒否認過,更不曾假仁假義,他只是算計,用盡了心機地算盡,只可惜還是敗給了絕對的實力。

他一臉嘲諷地看著是非:“要開殺戒嗎?”

是非眼底浮出一朵隱約的金蓮,只不過轉瞬又消失了,他緩緩地收回自己的手來,“有因有果,今日種下惡因,他日得嘗惡果。”

佛家因果輪迴報應不爽之說,唐時聽過無數次了,他只一笑:“我就是狠毒,報應便報應吧。”

是非終於沒有說話了,唐時彎腰下去撿那已經掉下去的紗布,只不過左右兩手都無力,正要觸碰到的時候卻被是非撿了起來,他垂眸看了良久,卻拉過了唐時的手,手指連點之間便有金光閃爍,竟然是直接封住了他手掌上那個灰色的閃電印記,而後一語不發地將之前的紗布給纏上,繫好。

唐時無言,忽地抬眼看他,便瞧見這和尚抿著嘴唇,面上帶著幾分冷峻,眼底卻還是一片慈悲。忽然就忍不住,想要伸手去觸碰一下這人,只不過半路止住了,他簡直覺得自己是有病了。

佛家慈悲,救他便如救那路邊螻蟻一般,無甚區別。

唐時終究沒說話,只緩緩收回了自己的手。

“即便你願渡我,我卻不願被你渡。”`p`*wxc`p``p`*wxc`p`

作者有話要說:寫了一個晚上,媽蛋終於好了。

我去睡覺了,已經停電=_=加更還得過兩天,不要霸王我,作者君已經這麼慘了【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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