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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拜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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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出其不意的直接將所有人送進竹暮界,進一步讓樓蘭誤解,認為自己是需要她為自己找到界石續命而對自己更加失望。

隨後,在竹暮界內動了手腳,拖延樓蘭等人的行動,並作出是傀儡之主動手的假象,一則讓樓蘭更加確信界石的用途,二則讓她對傀儡之主產生怨恨。

然後,又趕在樓蘭順利離開竹暮界之前設計讓傀儡之主對自己下手,並讓樓蘭親眼看到,一方面讓她對傀儡之主隔閡更深,另一方面讓她誤解自己的最終目的。

最後就是獻祭自我,補全樓蘭的殘缺,一方面讓樓蘭和在她眼中害死自己的傀儡之主之間的關係破裂到徹底無法挽回——畢竟自己“被傀儡之主重創”是讓自己下定決心獻祭的最後一根稻草——且對自己產生愧疚之心,然後心甘情願地替自己向傀儡之主復仇;另一方面和樓蘭融為一體再也不會分離。

一步接一步,一環扣一環,在旁人看來莫名其妙毫無頭緒的行動,最終卻能讓事情按自己的意願發展……到底在影瑰冕下身邊那麼多年,也耳濡目染了謀算人心的本事,甚至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更甚者,這些還不是他最重要的目的。

“不過,孤倒是真的很好奇,你是怎麼發現她不是影瑰的。”巫思忖片刻,落下一子截斷了君無邪棋盤左下角的一條棋路,“她從來不會說話,在很多程度上可以說和影瑰一模一樣,你怎麼就敢肯定,她是另一個人?”

滅世之神憐舟巫不喜歡下棋,但這不代表她不擅長下棋,恰恰相反,她的棋藝在整個太初天下都是首屈一指的,只不過夠資格和她下棋、又有和她旗鼓相當實力的實在不多。創世之神庫洛算一個,但巫對上他的時候總是特別容易沒耐心,加上庫洛的棋風就像他的為人一樣“溫吞、古板、優柔寡斷”(巫的原話),巫和他對弈的時候能堅持一炷香不掀棋盤算是頂有耐心的了;裁決之神修羅算一個,但修羅對戰鬥以外的任何事都提不起半點興趣,尤其沒心情跟人家玩勾心鬥角爾虞我詐,雖然他在戰鬥、伏擊、狩獵時有無盡的耐心,但那耐心絕對不適用於下棋;巫的雙生妹妹雷算一個,但她已經死了;巫的長兄、庫洛的雙生哥哥泠算一個,只可惜也死了;永恆之母的第五個孩子算一個,但她現在還未甦醒;至於最後一個,巫的母親永恆之母,逼死泠、逼死雷、逼得巫和庫洛自我封印,巫見了祂不給祂一耳光算客氣,還下棋呢。

君無邪半透明的手執著棋子遲遲沒有落下,他的棋力也算不錯,但跟巫是沒法比的,更做不到和巫這等級別的人對弈還能分心思考別的事,等他落下這一子,才回答了巫的問題:“如果是小樓,她永遠不會用武器指著我。”

同魂雙生,親密無間,多少年的相依為命,多少次的同生共死,彼此在這世上最溫暖最親密的半身。哪怕不敢深想自己對樓蘭的重要性,他也從來沒有懷疑過樓蘭對自己的真心。

他瞭解樓蘭,更相信樓蘭,如果是樓蘭,他的樓蘭,那個為了保護他而選擇分裂靈魂孤身赴死、為了挽回他跳入忘川河受萬鬼噬身的樓蘭——他相信她寧可砍自己一刀,也不會捨得彈他一根小指頭。

因為他也是如此。

巫陷入了沉默。

君無邪卻還在繼續說:“弟子不知道她是誰,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出現在小樓的身體裡,弟子也不想知道……弟子只需要知道一點,她是小樓的敵人,她害死了小樓重要的人。”

君無邪的眼中閃過一道冷光,隨即隱沒,低頭看了一眼,身體周圍的黑色光芒已經越來越暗淡,幾乎無法再將殘破的魂體束縛在內,他又抬頭看了一眼棋局,輕嘆一聲:“看來連下完這最後一局棋的機會都沒有了呢。”

“你不想再見影瑰一面了?”巫看著他。

“想,但還是不要見吧。”君無邪坦然一笑,卻也再次輕輕嘆了口氣,然後站起身,對著巫深施一禮:“弟子暮竹,拜別師尊。”

巫凝視著他,半晌才嘆了口氣:“去吧。”

黑色光環破碎成點點細碎的星光,君無邪的身體在窗外吹來的清風中散開了,他帶著淺笑的目光落在巫絕美的臉上,眼神迷離,彷彿透過她看向遠方的另一個人,然後他閉上眼,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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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點點的黑色光點像是被風捲起一般朝著一個方向蜂湧而去,被懸浮在休斯身後的長柄鐮刀如同長鯨吸水一般吸入。那把縈繞在黑色霧氣中的鐮刀超過兩米的細長柄身上刻著精緻而細密的紋路和難以辨認的文字,發出冷然光澤的同時,更有一種優雅、古樸而神秘的氣質,就像一名出身古老高貴世家、氣質典雅的淑女。然而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那道彎而長、散發著冷銳鋒利的森然氣息的鐮刀刃,刀刃是完全漆黑的,不反光,卻能讓任何看到它的人產生一種被寒光刺痛雙眸的毛骨悚然,誰都不會懷疑那看似樸素的黑色刀刃能產生的破壞力。

鐮刀的柄身之後還連著一條長長的暗色鎖鏈,鎖鏈以光芒內斂的古銅色金屬環扣組成,此刻那沉重的鎖鏈就纏繞在半跪於地臉色蒼白的死神休斯身上,等所有光點被鐮刀吸收後才鬆開,如水蛇一般在空氣中游走著纏回鐮刀的柄身上,而後和鐮刀一起縮小,變成一個掛墜落到休斯手中。

休斯長長地籲了口氣,將掛墜掛上,顧不得抬手去擦額頭上密密的汗珠,勉強起身想要向巫行禮,卻腿一軟向前倒去,眼看著就要摔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卻被一雙手扶住了,緊跟著耳邊就響起了庫洛含笑的聲音:“區區小事,實在是辛苦休斯少君了。”

言下之意:區區小事就能把你折騰成這樣,實在是太沒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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