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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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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將受到傷害。

你將與愛人永別。

你將和好友反目。

你將被自己背叛。

你將無數次得而復失。

你將反覆體會生離死別。

你將對這個世界失望透頂。

但是請不要放棄。

請繼續走下去。

因為你終將找到你的摯愛。

你終將得到最真摯的感情。

你終將走向幸福。

你終將看到希望和光明。

你終將明白殘酷的現實不會擊垮你,它只會讓你更加強大。

你終將贏得這場賭上一切的博弈。

你所經歷的一切痛苦都化為熾熱的火焰。

而你將在其中涅槃。

————楔子

正是日頭最烈的午後,落地窗外耀目的陽光灑進寬敞明亮的書房,恰好照在立地書櫥櫥門的玻璃上,反射出一道刺眼的冷芒。一名青年男子坐在堆滿檔案的辦公桌前,正在專心翻看一份檔案。半晌,他放下檔案,抬起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從黑色的真皮轉椅上站起身,走到落地窗邊,望著窗外連綿的青山略略失神。

燦金色的陽光灑在他身上,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在陽光下可以清楚地看到,男子身量高挑瘦削,四肢修長,一頭黑色短髮幹淨利落,他的相貌極為俊朗,一雙眼尾上挑不怒自威的鳳目,眼神卻很溫和,蓋住了天生凌厲的眼形所帶來的壓迫感,鼻樑挺直,五官端正,臉部線條柔和,唇畔淺淺帶笑,眉眼間神色溫和,一身簡單的白色長袍,看起來溫潤而儒雅,足可稱得上君子如玉。

然而不過從椅子上站起來片刻,他的臉色便漸漸顯得蒼白,幾乎可以看到皮膚下青色的血管。他看著落地窗的玻璃上映出的自己的面孔,輕輕嘆了口氣,正要轉過身重新坐下,兩頰上卻陡然騰起一抹病態的酡紅,喉間泛起一陣腥甜,止不住劇烈地咳嗽起來。匆忙抬手捂住嘴,卻還是有鮮紅的血從指縫間滴落下來,落在雪白的大理石地面上如同點點盛放的紅梅,觸目驚心。

守在門外的冷紅和石離聞聲推門而入,看見扶著牆咳得撕心裂肺的君無邪也不驚訝,習以為常一般上前,冷紅動手收拾地上的血跡,石離扶著君無邪坐下,倒了一杯溫水遞給他:“安娜在熬藥,應該很快就會過來了,請您稍等片刻。”

君無邪勉強止住咳嗽,接過石離遞來的清水漱過口才覺得口腔裡的血腥味淡了些,卻還是忍不住又咳了幾聲,啞著嗓子道:“小蠻呢?”

“薇兒去影瑰冕下那邊了。”冷紅擦乾最後一絲血跡,掌心中騰起火焰將那塊染血的抹布燒成灰燼,“最近無音閣和凰火樓鬥得正起勁,影瑰冕下一連搶了無音閣三筆買賣,可把血月那小子氣得夠嗆,薇兒那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估計也沒功夫多關心您這邊,只要小心些不會出什麼岔子的,冕下放心。”頓了頓,他還是忍不住問道:“只是屬下不明白,薇兒和血月也就罷了,冕下為何連影瑰冕下都要瞞著?”血月是君無邪轉世後收服的部下,雖然性子沉穩也還可靠,但畢竟算不上心腹,小蠻則是個沉不住氣的,可氏夜影的轉世、影瑰之主樓蘭卻是君無邪前世同魂雙生、他最親密最信任的人,按道理說,君無邪的病情瞞著誰也不該瞞樓蘭才是。

君無邪微微苦笑地搖了搖頭,正好這時零海端著藥走了進來,君無邪便順勢略過了這個話題,伸手接過藥碗,低頭喝藥的同時不著痕跡地掩去了唇畔的苦澀。等到冷紅三人都退了出去,他才鬆開了一直藏在袖中捏訣的手,看著自己已經變得透明的手指,眼神複雜。

時間過得真快啊,從再次睜開眼睛的那一刻起,二十六年多的時間彷彿一眨眼就過去了,距離自己的大限,也只剩下不到三個月時間了。

還有不到三個月,自己就要徹底從天地間消失了。

君無邪抬起頭,這時候太陽已經向西沉去,但窗外的陽光依然很曬人,一道冷光從玻璃上折射入他眼裡,刺得他眯了眯眼,略略偏了偏頭避開那道刺眼的光芒。待眼睛適應了這種強度的光照後,便能清楚地看到,在立地書櫥的其中一扇被陽光直射的玻璃門上映出了一道淡淡的、被黑霧籠罩的虛幻人影,人影全身籠罩在黑色斗篷中,只能看到一雙閃亮的眼眸,卻是詭異的碧綠色,斗篷下的雙腿從膝蓋以下的部分是一縷飄忽的煙霧,身後懸浮著一把長長的黑色鐮刀,君無邪向他微微點頭示意,他還了一禮,隨後便消失在虛空中。

這真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君無邪看著玻璃中自己的臉,微微一笑。

只有自己看得見的死亡使者,只有自己聽得到的生命倒計,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

真是很有趣呢。

“冕下,冕下!”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從門外響起,冷紅來不及敲門便推開門衝了進來,一臉焦急,“您趕緊去勸勸影瑰冕下,血月已經只剩半條命了!”

因為焦急,他有些語無倫次,好在君無邪還是聽懂了,立刻起身:“怎麼,血月把小樓惹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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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紅喘了口氣,正要開口,樓下傳來轟的一聲巨響,像是厚實的木門被誰一腳踹飛了,震得整座屋子都劇烈地顫了一下,剛從椅子上站起來的君無邪差點一個踉蹌跌回去,冷紅趕緊扶住他。兩人匆匆下樓,只見一樓的客廳裡一片狼藉,厚重的實木大門只剩下半扇還歪歪地掛著門框上,且眼看著也要掉下來了,另半扇則飛向了茶几的方向,連帶著茶几和上面那套精緻的紫砂茶具一起撞在了牆上,血月被壓在下面,看樣子正在努力想掙扎著爬起來,卻被餘怒未消的樓蘭照著後腦勺狠狠地拍了一巴掌。

“小樓!”君無邪趕緊上前拉住還想往血月身上補一腳的樓蘭,“到底怎麼了?”

“讓他自己說!”樓蘭還不解氣,狠狠地瞪了血月一眼。她雖然只是十六七歲的年紀,卻生得極標緻,身材高挑火辣,玲瓏有致,一頭及腰的灰色長直發,相貌妖冶邪氣,美得張揚肆意。一雙明亮的血色桃花眼天生嫵媚多情,臉部線條卻清晰而凌厲,和君無邪正好相反,尤其此刻臉上帶著怒氣,投向血月的眼神厲得像刀子一樣,更顯得鮮活恣肆,明麗亮眼。

君無邪便看向血月,這個向來沉默寡言的青年已經在零海的幫助下從茶几下爬了出來,被澆了滿頭滿臉的茶葉水讓他看起來格外狼狽,冷峻的臉上神情卻不見一絲裂痕,只是眼中帶著歉疚之意,剛從茶几下脫身便對著樓蘭單膝跪下:“屬下失禮,冒犯了冕下,請冕下降罪!”

他沒有為自己辯解,也沒有求饒,認錯態度亦很誠懇,樓蘭佈滿寒霜的俏臉卻絲毫沒有解凍的趨勢,她微微啟唇,沙啞甜美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像一片薄薄的刀刃一樣從嘴裡滑出來,冷冰冰的:“你最好記住自己的身份,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如果以後還有類似的事情發生,我就把你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削下來餵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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