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聲有規律的敲擊從門上響起,瞬間打消了原先的氣氛。
吳雍迅速地收回了頭,有些尷尬地咳了兩聲。
“那個……我去開一下門……”吳雍快步離開懸空陽臺,朝著房門的方向走去。
我到底在幹什麼啊……?
他有些憤恨地攥了攥手,對那突如其來的敲門聲既感到懊惱又有些慶幸。
如果沒有任何的打擾,如果吳雍就這麼在本能慾望的趨勢下探出了臉,於洛穎究竟會作何反應?
她會……接受嗎?
不,她一定會把我推開的。如果事態真的像這樣發展的話,以後就很尷尬了……
吳雍倉促地瞄了一眼門廊旁的鏡子,發現自己的臉頰尚且留有一絲餘紅。他抹了把臉,迅速地平整了一下紊亂的呼吸,伸手拔開了門閂。
只見一個身穿黑白侍者服的年輕男子正筆直地站在門外,雙手中捧著一個窄長的皮革箱子,看起來頗像是用來裝小提琴的那種琴盒。
“很抱歉打擾到您,請問您是吳雍大人嗎?”侍者有禮地微躬身子,雙眼坦誠地問道。
“是的,有什麼事嗎?”吳雍回道。
“大人,剛才有一位客人要我將這個轉交給您,並讓我告訴您,這是他為表謝意贈予您的禮物。”侍者說著,將雙手向前托出,奉上那個皮革箱子。
“謝意?”吳雍被弄得有些懵。
是那個傳教士?
吳雍看向侍者手中的箱子,表面的花紋像是細胞一樣緊密排列,讓吳雍當即認出了那是什麼皮革。
鱷魚皮。
那個窮酸傳教士應該買不起這種箱子吧……
“那個人告訴你他的名字了嗎?或者,他有什麼面目特徵?”吳雍發問道。
“很抱歉,那位客人把箱子交給我後就匆匆離去了,並沒有留下什麼資訊。”侍者的臉上露出一絲歉意,“至於面目特徵,我只記得他有一頭披肩的灰髮,瞳色也是淡淡的灰色。”
披肩灰髮?淡灰瞳孔?
吳雍努力回想著自己所接觸過的人,並沒有想到什麼符合特徵的目標。
“我知道了,謝謝你。”吳雍接過箱子,下意識地道了聲謝。
“這是我的榮幸,如果有其他事情需要我來為您效力,請隨時告訴我。”侍者將身子躬成一個優雅的角度,一邊後退著一邊帶上了門。
咣噹
聽到關門聲後,於洛穎從陽臺後走入。
“怎麼了嗎?”
“嗯……有個人要侍者把這個箱子交給我,說是為了表達謝意。”
吳雍稍稍挪開茶具,將箱子平放在桌上,按下側面的栓鈕。
一聲清脆的響動後,蓋子向上彈開,顯露出其內的物件。
那是一把做工堪稱豪華的長劍,猩紅色的劍刃如同是飽嘗了鮮血一般,散發著某種迫人的暗光。劍的護手是摩根常見的樣式,只是加上了各種實用性不強的裝飾和浮雕。至於劍的配重則被打造成了人頭的形狀,兩顆紅寶石當作眼珠,略微傾斜的眉毛飽含凜然之感。
“……嗯?”
吳雍突然覺得這把劍有些熟悉,他將手探入貯藏之地,取出了平板電腦。
喚醒螢幕後,他將詞條定位在“武器”大類下,設定預覽模式為縮圖顯示,一件一件地往下翻動著。
最終,他的目光停留在某件武器的縮圖上。
完-全-一-致。
“這是……戍國死士。”吳雍吐了口氣道。
“戍國死士?”於洛穎疑惑地看著吳雍。
“沒錯,這是歷代白石騎士團團長所持有的武器,從設定上來看是……七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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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級,也就是至寶級武器,從人類的角度來看,已經是非常高的等級了。
“可是……凱恩斯先生並沒有和我們提過這把武器。現在狐狸取代了團長的位置,這把武器也應該被留在白石鐘塔才對……”於洛穎思索道,“究竟是誰把它拿出來,又把它帶給你的?”
吳雍陷入沉默,腦中如同一團亂麻。
“這把武器平常是不會拿出來用的,它的存在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作為死靈法術的載體也就是法器來使用。”
“死靈法術……”於洛穎稍稍將平板電腦偏到自己這邊來,仔細地閱讀著上面的文字。
這把“戍國死士”是在上一次摩安戰爭結束後鍛造而成的。當時,摩根的術士們捕捉了殘存在戰場上的魂魄,將其禁錮在屍體中,並在劍中封存了一個(對人類來說)及其強大的法術,六階死靈法術亡者號令。
這個法術可以喚起那些埋葬在邊疆的戰死將士,讓他們作為活死人而戰,以毫不倦怠的姿態投入下一場可能的戰爭中去。這是早先的摩根王所留下的,及其骯髒的秘密武器。
吳雍突然想起去往安特拉加嶺時所遭遇的迷霧,據亞瑟所說,迷霧中的亡靈正是在那場戰爭中戰死的第七軍團。
他又想起了一件事情,在談及如何解放那些亡靈的魂魄時,艾納爾告訴他,自己知道方法。
摩安戰爭,安特拉加嶺的亡靈,戍國死士,一時間,所有的事情都串在了一起。
他突然有些懊悔,自己居然會忘記了這麼重要的設定。
“雖然我對這把劍的來源很感興趣,但現在,我對它的用途更感興趣。”
吳雍說著,將箱子蓋了起來。
“戍國死士只會被拉森家族的血脈驅動,而姓拉森的,不止有凱恩斯和狐狸兩人。”
“你的意思是……要把它交給弗裡德曼軍團長?”於洛穎問道。
吳雍點了點頭。
“死士們為誰而戰,取決於劍在誰的手中。所以,他們自然可以為生者而戰。或許對他們而言,這應該是最好的歸宿吧……”
。
侍者穿行在寬敞而華美的走廊,他的身邊,不時有幾個達官貴人張揚而過。沒有誰曾在意他的存在,畢竟,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侍者。
他的腳步輕盈如風,快速掠過一扇又一扇的落地窗,夕陽的餘暉打下最後的痕跡,將他的身影映為一半紅色和一半黑色。
踱過又一個拐角後,侍者騰地停下了腳步,望向身側的鏡面牆。鏡中所映出的,是一張普普通通的年輕面孔。
侍者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弧度,他將手蓋在臉上,重新落下的時候,已然換上了另一副面孔。
他從腕口取下一個皮繩,將頭髮扎在腦後,細細地端詳起自己的臉龐。
那副新的面孔有著更加暗的膚色,稜角也顯得更加成熟,儼然從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變成了四十歲的中年人。
“啊,您還是這樣的毫無防備,和在浮木酒吧的時候相比,似乎並沒有什麼進步。”男人朝著鏡子輕笑道,儼然正在與另一個人對話。
男人用兩根手指鉤在了自己的臉頰上,輕輕向下划動著。被劃過的皮膚發生一陣蠕動,變得稍微有些不一樣了。
“我已經得到了我想要的一切,也對您盡了道義。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我會靜靜地在一旁觀望的,白石騎士團的吳雍先生,不,應該說是……”
“諸神首座,奧古斯都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