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後的村子，潔白而美麗。陰了整整大半天，忽然，天上厚重的雲散去，有陽光透過雲層撒在雪地上。
伴隨著陽光傾瀉，有嘹亮的啼哭聲響起在村子裡的某戶人家裡。
“生了生了！”王森媽媽興奮地出門給王森報喜，“是個女兒！”
“小翠呢？小翠怎麼樣了啊？”王森著急地問到。一旁王森的老丈人也緊張著。
“翠兒辛苦極了，現在睡去了，沒事沒事，一切都好。”王森媽媽眼含淚花，安慰到。
“那我的小孫女呢，怎麼不抱出來讓我瞧瞧？”王森爸爸急急切切地問到。
“哎喲，你這個死老頭！孩子剛出生，不得先洗乾淨了再讓許大夫好好檢查一下嗎？以後有你看的時候，在這會著什麼急！”王森媽媽怒斥到。
“好好好！”王森爸爸激動地挫著手。一家人都高興地合不攏嘴。
而在村裡的另一戶人家裡，卻是完全不同的一副光景。
李婆婆在喝完藥的半天裡，雖然依舊昏迷著沒有醒來，但莫心寒知道李婆婆的呼吸還是有的。可就在下午時，一直昏迷不醒的李婆婆，忽然渾身都抽搐了起來。
莫心寒趕緊上前去看，昏迷了這麼久忽然抽搐，加上之前是摔了一跤，大機率就是腦出血了。目前也沒有條件做手術，加上莫心寒並不知道許老頭之前給李婆婆喝的是什麼藥，也猶豫著不敢再胡亂用其他藥。
“小莫大夫，這可怎麼辦啊？”李老頭著急地問到。
莫心寒想了想，還是先給李婆婆注射了一劑安定，抽搐中的李婆婆終於又恢復了平靜。但卻依舊昏迷不醒。
“對不起，李伯，我什麼忙都沒能幫上，現在還是只能等待著。”離開了大醫院各種高階的裝置，莫心寒在這偏僻的村莊裡，只感到了深深的無力。
要是設備齊全就好了……要是能有間手術室就好了……
可這無疑是痴人說夢。莫心寒又想到了許老頭密室裡的眾多醫書。或許，那才是莫心寒以後真正能解決問題的關鍵所在。
天色漸暗，許老頭拖著疲憊的身體來到李婆婆家。進門就問莫心寒，“情況怎麼樣了？”
莫心寒搖搖頭，“中間抽搐過一次，全程沒有醒來過。”又小聲問到，“王大哥那邊……”
“生了，母女平安。”許老頭答道。
莫心寒松了一口氣。
許老頭坐了下來，一臉疲憊。
李老頭想問又不敢問地在屋裡徘徊，他也一大把年紀了，心力交瘁了一天，連飯都沒吃幾口。
“老李。快坐著歇歇吧！”許老頭說到，“現在你乾著急也沒用了，只能是等著了。”
李老頭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頹廢的坐了下來。
“你老孃都一百多歲了，人生老病死，這都是沒有定數的事。”許老頭安慰到。“我們已經盡人事了，接下來只能聽天命了！”
“許大哥，我老孃究竟還能不能再醒過來？”李老頭問著，他要有個心理準備。
“唉！這一整天都沒醒，我看是難。”許老頭撫著鬍子嘆氣。
“本來，如果吃藥後三五個時辰後能醒過來，或許還有三成的把握能醫治好，但現在整整過去一天了，你老孃都沒醒來，依我看，怕是再難醒過來。”
許老頭搖頭，“你老孃現在，全靠我之前配的藥吊著一口氣，藥性散去，怕是……”許老頭不忍再說下去。
李老頭也聽明白了，老人的眼眶漸紅。“那若是一直把那藥喝上呢？”李老頭試著問到。
“老李啊！沒有意義的，且不說那藥本來就是最後的希望，也不能多喝。就算是拿藥吊著大娘的姓名，那死不死，活不活的，有什麼意思！”許老頭知道老李是病急亂投醫了，便緩聲勸著。
“大娘之前也算是風光的人，一輩子也過的順暢，晚年有你們這些兒孫在旁，日子幸福美滿著呢，何必再受這些罪。”
李老頭先是低頭沉默了良久，接著又開口說道“要是有一絲希望，我也不想放棄。旺兒還說年後就要帶孫媳婦回來。重孫輩裡，我老孃最喜歡旺兒了，前幾天還一直唸叨著，能見上一面也是好的啊！”
“我只是說你要做好準備，沒有說要放棄，只要大娘能醒，我肯定是盡全力的。”許老頭重重的拍著李老頭的肩膀。
“許伯。”莫心寒終於忍不住開口道，“您也累了一天了，先去休息一會兒吧，等李婆婆醒了，我再來叫你，要不然，怕您身體吃不消，即使一會李婆婆真醒來，也沒有好精力。”
“小莫大夫說的對。”李老頭說到，“雪天路不好走，就先別回去了，隔壁屋子收拾出來了，先去休息吧。”
“也好。”許老頭也不推辭，他確實已經勞累了一天，這會有點累了。畢竟也上了年紀，身體不允許這樣勞力費神一整天。
臨走，又不放心地跟莫心寒說，“有任何反應一定要叫我。”
莫心寒點頭，也又問到，“我看李婆婆是腦出血的機率很高，但是不知道你之前的藥都是什麼成分的，我也不敢再開其他藥。但是要是能用點抑制腦出血的藥物，比如6-氨基己酸，氨甲環酸之類的，是不是能好一些？”
許老頭想了想，點頭說到，“我之前用的藥也有一些抑血效果，無妨，不會有藥性衝突的，你就按你的方法試一試吧。或許會有用。”說完便去睡了。
莫心寒翻找了一下許老頭隨身攜帶的藥箱，沒發現自己要找的藥劑。便轉頭給李老頭說，“李伯，您先看著，我回去看看有沒有什麼藥能給李婆婆用得上，不然這麼幹等著也沒用。”
李老頭連忙點頭，現在只要有辦法，他就願意試，苦苦等了一天絲毫不見自己老孃甦醒，他內心已經夠煎熬了。便欣喜說到，“放心，你去吧。我在這看著。”
莫心寒便回許老頭那了。
事實上，按照正常的基本操作，腦出血的患者一般需要輸什麼液體，還是要結合患者的具體情況來看的。
如果患者顱內出血量非常大，那麼這些患者往往容易出現繼發的腦出血以及腦水腫和腦疝，這時候，患者需要用能抑制腦出血的藥物，就比如莫心寒剛剛說的6-氨基己酸，氨甲環酸這些藥物，另外可能還需要用甘露醇，甘油果糖，速尿等這型別藥物來降低顱內水腫的情況。
但現在，莫心寒沒辦法判斷李婆婆具體的情況。只能盡力找安全溫和的藥來試一試。
比如，看許老頭那裡有沒有胞磷膽鹼，奧拉西坦等這種藥物，這型別藥主要是能營養腦細胞，促進神經系統功能的恢復。
莫心寒和許老頭一天沒回家，也不知道許佳諾和張志宇怎麼樣了。莫心寒裝好要用的藥後，又專門去自己家裡看了一趟。
院裡的積雪，已經被清掃乾淨了，甚至連院門外，也掃出一大片。從許老頭家到自己家的路上，掃出一條小道。莫心寒很是欣慰。
到家時，許佳諾正和張志宇在逗貓玩，見莫心寒回來，許佳諾連忙上前詢問。
“莫哥哥，怎麼樣了？兩邊都還好嗎？”
“王森大哥家母女平安，沒有大礙了，但是李婆婆那邊還在昏迷，目前也不知道後面會怎麼樣。”
“爺爺一定又操心了一整天吧，他也年紀大了，禁不住那樣勞累啊。”許佳諾擔心的皺起眉頭來。她知道她爺爺的，一向都是患者最重要。
“別擔心，這不還有我呢嘛。”莫心寒笑著揉了揉許佳諾的小腦袋瓜。“我已經讓你爺爺去休息了，我也是趁空回來拿個藥，不放心你們兩，回來看一下。”
“我兩你們不用擔心了，我會照顧好佳諾的。”張志宇說到。
“我哪裡需要照顧了？怎麼說的我像個廢物似的。”許佳諾不開心地撅嘴。
“可不就是多虧了志宇在嗎？要不然像今天這種情況，我們還要擔心你一個人沒飯吃。”莫心寒笑到。
“啊！”許佳諾忽然驚呼。“我們忘了去給王爺爺送飯了！”
“王爺爺？”莫心寒滿臉疑問，“哪個王爺爺？”
“哎呀，之前不是給你說過了嘛，就隔壁村的，專門來和爺爺他們聚會呢，說是住在我爺爺那裡。”許佳諾解釋到。
“我剛才回去家裡並沒有人啊，許伯也沒吩咐我說什麼王爺爺的事。”莫心寒想起來，但是許老頭家確實沒有人。
“他們四五個人聚呢，許爺爺這邊有事忙，王爺爺肯定去其他人家裡了吧。”張志宇猜測到。
這倒是可有可能，不過莫心寒想了想，還是說到，“現在天還不算晚，不然你們去哪家問問看。畢竟本來說是住在你爺爺那的，你們也就當替你爺爺盡地主之誼。”
許佳諾點點頭。
莫心寒摸了摸在腳邊蹭來蹭去的可可，背起藥箱說到，“好了，我也該走了，你兩早些去問，早些回來。我跟你爺爺今天晚上怕是回不來了，你們兩不用留門了。有什麼事的話，再來李婆婆家找我們。”
“嗯，好，我們一會就出去問問看。”張志宇和許佳諾點頭。
莫心寒趕回李婆婆家時，李婆婆家裡大多數人都散了，各自回家去了，莫心寒舒了一口氣，終於沒有那麼慼慼哀哀的了。
“李伯，李婆婆剛有什麼反應嗎？”莫心寒放下藥箱問到。
李老頭頹喪著搖搖頭。
莫心寒上前又探了探李婆婆的呼吸，把了她的脈搏。果然，和他走時一樣。莫心寒支起架子，給李婆婆輸液。
因為有腦出血的可能，莫心寒還要格外注意注意輸液量和輸液速度。
莫心寒知道，腦出血患者輸液量不能太多，每天2000到2500毫升左右，過多輸入液體有可能會導致患者腦水腫加重、出現水腫和心臟負荷加重等。並且輸液速度也不能過快，過快的輸液速度很有可能會導致李婆婆心臟功能受影響，甚至可能引起心衰現象。
尤其李婆婆又年事已高，莫心寒更得格外注意。
見莫心寒給李婆婆輸上液了，李老頭竟然覺得安心了一點。便給莫心寒說道，“小莫大夫，你也在這辛苦了一天了，去休息一下吧。我看著就行。”
莫心寒看著李老頭發紅的眼，明顯更需要休息的是李老頭。便開口勸到，“我沒事，您在這裡也沒用，還是您去休息吧。李婆婆這邊我得盯著，要觀察她的意識和瞳孔的變化情況，擔心會有血液反應。”
莫心寒說的李老頭並不懂，這時，屋裡進來一個中年男子，莫心寒白天裡見過了，是李老頭的兒子，李大仁。
李大仁給莫心寒先遞上一杯水，又轉身對李老頭說到，“爸，我來看著吧，你就去休息吧，你都在這守了一天了。”
“唉，你奶奶現在這個樣子，我哪能睡得著啊！”李老頭搖頭。
“睡不著好歹躺著休息一會兒去，你這樣子，我們看著也擔心啊！”李大仁勸到。
“你姑姑她們回去了嗎？”李老頭問到。
“回去了，我也是好說歹說才回去。”李大仁嘆著氣。
李婆婆膝下女兒多，但只有李老頭一個兒子。兒女們都孝順，這次出事，除了在外地的兩個女兒不在身邊，其餘的兩個女兒和兒子都守著呢。
這一場大雪下的，訊息又送不出去。李老頭也是憂愁這個事，自己的另外兩個妹妹要是趕不及見老孃最後一面，一定會埋怨自己。
“唉，讓六子他們去掃雪了沒？”李老頭問到，他今天中午就讓那些孫輩們去掃去鎮上的雪。早點把訊息給姐妹們送去，自己也能心安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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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只要再別下雪，明天應該就能通到大路上。”李大仁回答道。小村莊就有這點實在不好。交通又不方便，訊息又閉塞。
“您快去歇歇吧，別在讓我們更擔心了。我看著奶奶你還能不放心嗎？”李大仁強行把李老頭拉起來。
莫心寒也在一旁勸說到，“是啊，李伯，您還是去休息吧，我和大仁哥看著。”
“唉，那就辛苦你了，小莫大夫。”李老頭的確也有些累了，便起身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