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萬物皆為造化所煉之物，人亦器，可煉。
這就是所鍛造修身爐的初時設想，雖然在實現的過程中有一些磕磕絆絆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順利。
如今自己所鍛造的修身爐只是個半成品，十分的侷限，這個事實自己願意承認，而且也沒有反駁的意思，但是對方直接將自己在做的事貶的一文不值。
這件事，自己無法容忍。
馬仙洪微微皺眉，但是還是沒有立即翻臉，而是耐著性子繼續問道，“願聞其詳。”
“我姑且問一句，你知道你自己做的是什麼嗎？”
“當然，我在幫他們邁進異人門檻。”馬仙洪理所當然地回答道，但是隱約間似乎意識到對方似乎話裡有話。
隨後想了想，繼續補充道，“怎麼，你是想在這件事上勸我？”
關於異人中所謂的人孔紅線自己也有所瞭解，但是並不在乎。
那樣的東西在自己看來完全不應該存在。
普通人畏懼忌憚著異人的力量，所以才本能的排斥，否認異人的存在，那麼只要所有人都成為異人，那便沒有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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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人，是異於常人之人。
但是自己想要創造的就是一個人人如龍的世界，所有人都不應該不同而被歧視，他們應該才是這個世界的主宰。
那便是自己想要建立的烏托邦。
黃成只是笑，搖了搖頭，“所以說，你的格局還遠遠不夠啊，不過我現在想問的可不是這個，是你對於你這些所謂的下根器又瞭解多少。”
馬仙洪被對方的話給問懵了，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這叫什麼問題。
自己不瞭解自己所誕生的下根器，難道這傢伙比自己更瞭解不成？
“他，他，他，他們至少折損了三十年的壽命，那家夥最甚，或許再有兩年光景就要受到這份力量的反噬。”黃成隨意地向著遠處的人群點了點。
精準點到了幾個下根器，而最後的那個人，正是第一個作為修身爐實驗品的傢伙。
但是，當時確實以為是成功了。
他現在也確實成為了夢寐以求的異人。
馬仙洪臉色難看，目光一一掃過那些人的身上，但是卻並沒有直接開口反駁，因為這種事情自己也不敢太過肯定。
反而是對方如此隨意且篤定的語氣讓自己有幾分不安。
初代的修身爐或許存在隱患。
但是自己到現在也不知道隱患究竟在哪裡，畢竟到現在為止也一直沒有人表現出異常，僅僅是表現在上限的侷限裡。
今天被對方這麼一提醒，心中就有了些不太妙的預感。
“順應四時，萬物生長啊，你破壞了他們生長的規律，原本不該開花結果的樹木，硬生生催生了果實，便是短期內卓有成效，待到來年，終究整枝枯萎。”
黃成擺了擺手，向山上的方向努了努嘴，“帶我去看看你的爐子吧，我先幫你把他給拆了看看。”
“……”馬仙洪有些驚疑不定。
對方的話自己有些不願意相信，但是偏偏對方的話語裡有一股莫名的信服力讓自己不得不信。
腳步調轉，還是老老實實向著山上走去。
既然對方提出來了，那自己自然沒有藏著掖著的必要，反正本來也是想要帶他去見見的，只是沒有想到這是提前了而已。
“三爺，你說的折壽是真的？”
“當然，這還有假？”黃成嗤笑一聲，看出了對方的猶豫，“如今毫無跡象，僅僅是以為初成異人，被那團虛浮的炁所拖住了而已，待到過幾年，你這批下根器，差不多也就要開始死人了。”
馬仙洪面色發冷，這一回是真的動了心思。
雖然那些人都是自願成為修身爐的實驗品，也是自願承擔任何後果，但是這些人如此相信自己，如此信任自己，自己卻將他們引入了一道深淵裡。
這種事情，自己不能接受。
即使只有一絲希望，自己也想找到辦法。
馬仙洪試探著問道，“那，有沒有機會矯正回來？”
不知不覺中，他發現自己在其中居然已經扮演了陷入被動的一方。
這種跡象的出現似乎在對方開口時就出現了。
“這不是得去看看你的爐子到底是什麼名堂嘛，你若是讓我空手矯正那我是絕對沒辦法的，終究還是得回到根兒上才行。”黃成笑了笑，隨後又嘆了口氣。
“不過即使是最好的結果也是將其逆向轉回，這些人已經品嚐過力量的滋味，怕是不肯捨棄啊。”
“如果能做到那一步的話，我會重新跟他們講明白利害，至少做好我自己的那一份。”
馬仙洪似乎也意識到了對方提出的問題，猶豫了一會兒繼續說到，“畢竟我不能為他們做出選擇，所以只能希望他們自己能夠找到正確的路了。”
當意識到這個問題存在之後，馬仙洪對於他們接受重回普通人這件事還是沒有什麼信心的。
他們皆是為了這個來到這裡。
為了等待那一天也已經是耗費了許多的時間。
讓他們如此輕易的捨棄根本做不到，除非自己已經有了更好的辦法消除這個隱患，讓修身爐更進一步。
但是這一切的前提，都得是對方真的有辦法。
修身爐在自己手裡已經很久沒有實質性的進展了，所以才想找一個術士來進行突破，術士的方向正是自己缺少的，既然對方要出手，自己心中的期待還是很大的。
然而不一會，登上山頂，看到那銀色的巨大爐子時。
黃成眉頭微挑，似乎神情有些變化。
“三爺，怎麼了？”馬仙洪好奇的看了他一眼，再回頭看向那只爐子，“不如我先來演示一番，不然無法看清其中的變化和原理。”
“不用了，在這方寸之間所有的道理我都能明悟……”
黃成沙啞的笑了笑，但是笑容卻有幾分詭異，“你走的路比我想象的還偏，原本以為只是偏差了一點兒，卻沒想到居然偏到了這麼離奇的地步。”
“看來那些傢伙沒有被你玩死，已經算是他們福大命大了，你從一開始就走錯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