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白易第一次經歷這等血腥的場景，雖然他殺過人，見過血，但那都是小規模的。
甚至就連被人追殺，他的心情都沒有現在難受，昨日還談笑風生的下屬，此刻被人活活殺死，血染一地......
“媽的！”韓白易嘴唇顫抖，望著眼前慘烈的情景，他渾身輕顫，道：“陳力，我們死了多少人？”
陳力眼睛一紅，咬牙道：“四人。”
韓白易點了點頭，鼻孔一酸，大聲道：“全部厚葬！每人播發三百兩白銀，作為為撫恤金，而且這四人全部加官一級！”
李鑫應道：“是！”
“這幫馬匪死了幾人？”
“兩人！”
“才兩人......”
韓白易牙齒咬得嘎嘣作響，來到被亂刀斬殺的兩人面前，拿起地上的長刀，拼命在屍體上剁了幾刀，不解恨道：“將這兩人給我高高懸掛在北面土丘之上！”
陳力雙眼血紅，道：“是！”
眾人開始打掃戰場，幾人瞧見自己同胞慘死，血洞處腸肚破爛，死前表情痛苦不甘，一個個都忍不住留下淚水。
而就在此時，陳力卻發現躲在草垛裡的李聖，道：“李聖？你怎麼躲在草垛裡？”
“李聖？！”
韓白易眉頭一皺，衝了過去，兩手扯起其衣領，大喝道：“今夜你也應當值守！而為何你卻躲在草垛了！”
李聖嚇破了膽，被韓白易拎起，像是丟了魂魄一般，無措道：“我......我......”
韓白易大吼道：“你什麼？！來人！把他關起來！聽我發落！”
陳力拽起李聖，大聲道：“是！”
韓白易對李鑫囑咐道：“這四名兄弟，棺材要最好的，舉行葬禮！全部將士不得缺席！”
李鑫眼睛紅潤，高喊道：“明白！”
第二日。
北境，滄州，京城三州將士整齊列隊，每支隊伍前面分別站著，李鑫，陳力，王蒙。
王蒙並沒有想到昨晚會有突厥人前來突襲，聽說場面血腥，他心理暗自發笑，這一次瞧韓白易怎麼收場。
正在他準備看笑話之時，眾人卻看見四具棺材被人抬著緩緩而來，場中的氣氛頓時也是凝重起來。
韓白易站在最前面，表情肅然，轉身對眾人說道：“昨夜，我們損失了四名弟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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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到這裡，他額頭青筋一抖，心中像是被刺入冰錐，哽咽一聲。
眾人見這四具黑壓壓的棺材，面色沉重，就連京城的隊伍都感到心酸，昨夜只在不到半個時辰，馬棚被突厥人襲擊，四人被殺，最年輕的也只有十五六歲。
往日這幾張燦爛的笑容也只能在腦海之中回憶......
韓白易忍著心中的怒火，逐字逐句道：“把李聖給我壓上來！”
“李聖？”
站在前面的王蒙心中一緊，他竟然把這茬事情給忘了，昨夜他不是讓李聖縱火麼？不過這馬棚倒也沒失火，想到這裡，他緩緩吐了口氣，冷哼一聲，心想：“就算你把李聖抓起來，有什麼用？他沒有縱火，就不能定我的罪。”
兩名士兵將李聖拖了出來，跪在四名年輕士兵的墳前，此時的他全身顫抖不停，見這四人墓碑，像是回到昨夜腥風血雨之時，嘴中喃喃道：“殺人了......殺人了......我沒放火！我沒放火！”
“放火？”
“放火？......”
韓白易見李聖全身顫抖，面色煞白，便知已經被嚇傻，可是這放火又是怎麼回事？
昨夜，李聖喝酒，有人見到他很晚才回來，如果猜的沒錯應該是從被王蒙叫走，而且突厥匪人是從正門衝進馬棚，那時大門應該緊閉，為何還能開著？
韓白易眉頭越皺越緊，扭頭看向臉色難看的王蒙，道：“王蒙，昨夜你是不是準備讓李聖放火燒掉馬棚，然後藉機發難與我？！”
這話出乎所有人意料，眾人頓時騷動起來，王蒙做賊心虛，聽到韓白易叫自己名字嚇了一跳，額頭汗珠劃落，嚇了一跳道：“沒有，昨夜我並沒有見過李聖，何來燒掉馬棚？！”
韓白易走到李聖面前，臉色肅然，冷冷道：“李聖，我問你，昨夜你和誰喝的酒？放火又是為何？”
李聖頭髮散亂，猛地抬起頭，看向身後的王蒙，抬手指道：“是他！是他！是他讓我放火燒掉馬棚，就是這人！”
王蒙見李聖供出自己，大聲呵斥道：“李聖，你胡說什麼？！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對汙衊本主司！當真是不想活了！來人！把他給我捆起來！”
韓白易後槽牙咬緊，目光盯著王蒙，沒想到這王蒙肚子裡竟然憋著這麼大的壞水，大喝一聲道：“把王蒙給我綁了！”
王蒙一愣，見韓白易這是要對自己動手，故作鎮定，同樣大聲喝道：“我可是京城派來之人！你們誰敢動我.......”
“我敢！”陳力突然大喝一聲。
“我也敢！”李鑫向前走了一步。
“還有我！”張仁虎臉色鐵青，想起當時死去的同胞，抹了把眼淚。
王蒙頓時傻眼，沒想到這幾人竟然針對他，韓白易殺氣騰騰，大吼道：“給我綁了！我看你們京城的人誰敢不服！”
此時，京城眾將士無人再敢上前一步，面對怒目圓睜，一臉悲痛的韓白易，他們已經看出王蒙實在強詞奪理，若不是他，自己身邊的同胞也不會慘死在突厥人的刀下。
王蒙急忙後退幾步，慌張地融入身後自家士兵之中，指著面前殺氣騰騰的幾人，道：“你們還愣著幹什麼！都給我上啊！”
韓白易衝了過去，從人群之中一把將王蒙拽了出來，惡狠狠道：“若不是你，我們就不會死去四名兄弟！若不是你，他們的家人都不會悲傷欲絕！若不是你，他們的妻子就不會陰陽相隔！若不是你......若不是你......”
韓白易說到這裡，眼淚湧出，雙手用力晃動呆在原地的王蒙，痛哭道：“若不是你......他們的父母就不會白髮人送黑髮人.......”
話說到這裡，在場的人無不心酸，四具棺材緩緩落入泥土之中，自己的兄弟就這樣陰陽相隔......
韓白易壓低頭顱，淚水不斷地落在地上，道：“現在......現在就算把你千刀萬剮，都不足以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