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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夢魘與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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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貴妃在養病,胤i順勢將胤g帶回了毓慶宮,由他看護。

當晚,嬤嬤們說將四阿哥帶到偏殿休息,但是胤i就是不撒手,說什麼要跟弟弟再一起,抖出來的威風,讓嬤嬤們都顫了顫。最後由胤g拍板,他和胤i睡。

嬤嬤們服侍了胤g梳洗後,看著太子明顯的驅逐臉色,便知趣地退了出來。胤i看著床上那鼓起的一團,想著今晚可以抱著弟弟睡,心裡就樂開了花。看了看手中的書,便回過神來,畢竟只有完成課業,才能抱著弟弟美美地睡覺。

胤g躺在床上,想起佟貴妃那蒼白疲倦的神色,心中感到陣陣不安和擔心。重生至今,他活得過於自在,從而忽略了一些事。他為什麼會重生?重生之後到底能帶給大清什麼呢?這些問題似乎都被他忘記了。但那只是因為他以為還不到他去想的時候,但是佟貴妃的病讓他不得不去思考,他的重生是不是會給歷史帶來改變。這種改變是因為他,還是冥冥之中這命運已然脫離軌道。胤g迷迷糊糊地思考著。

恍惚間,胤g似乎回到了康熙二十八年七月,那個炎熱的夏天,那個一直關懷著他的額娘躺在床上,顯得那樣的虛弱。胤g那時才十一歲,很多事情其實還不是很懂,但是額娘病了,他很害怕,他祈禱奢望上天把額娘留給他。但是最終老天沒有聽到他的聲音。

僅僅十天,那個溫柔慈愛的女人就合上了眼睛,安然的離去了。留下的只是胤g對她的想念。那一夜,胤g覺得很冷很冷,似乎這個世界上再沒有關心他的人了。但是,皇父是不允許他軟弱的,僅僅幾天便要求他如常去上課。

當他從自己房屋中出來,卻敏銳地發現周圍人看他的眼神怪怪的,連與之相處的人都有著一種說不出的尷尬。他一直不明白這是怎麼了,直到那日。

那日下學,他向德額娘問完安,便去毓慶宮找太子二哥一起溫習功課。毓慶宮的太監宮女們早習慣了四阿哥的到了,依然是各行其是。讓他意外的是,到了太子所在的宮殿外,聽到了激烈的爭論聲。

“叔公,孤不許你再那麼說!”胤i的聲音是那麼地激動,胤g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一句叔公,他還是猜測到此時太子是與索額圖在對話。在他不知所措的時候,卻聽到一直以來想要知道的答案。

“太子,叔公知道你和四阿哥的關係好,但是你想想,撫養他的是孝懿皇后,除了你,他也算半個嫡子。雖說佟家現在態度晦暗不明,但難保他們不會因為孝懿皇后這層關係支援這四阿哥啊!太子,這四阿哥不得不防啊!”

那一瞬間,胤g似乎明白了什麼。原來大家尷尬是因為自己的身份啊,半個嫡子,還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啊!胤g靜靜地立在外面,他在賭,賭二哥的疼愛,賭二哥的信任,但是最終令他失望了。他等到的只是胤i用著疲倦的聲音說著“叔公,你讓孤好好想想。”那一瞬,他猶如置身於冰窖之中,周圍的一切聲音都不見了。原來……原來,到最後自己什麼都沒有擁有過。佟額娘的關懷,太子的疼愛,原來一切的一切都不曾存在過。他很想笑,好好地大笑一場,笑自己的天真,笑自己的自以為是!但最終他只是沉默。

胤g不知道太子和索額圖之後說了什麼,只知道當索額圖出來看到他時,有那麼一瞬地詫異尷尬狠戾,但很快被倨傲所掩飾住了。胤g看著他開口,才慢慢緩過神來,聽著他傲慢地說著“這不是四阿哥嗎?老臣這有禮了。老臣有事在身,就不打擾四阿哥了!”然後便拂袖而去。胤g呆呆地看著索額圖離去的方向,腦中不知道在想什麼。

“四弟?來了怎麼都不進來?”感到一雙溫暖的手握住了他的,胤g轉過頭,看到的是太子尷尬而擔心的臉。急忙行了一個規規矩矩的大禮,嘴裡僵硬地喊著“臣弟拜見太子殿下!”

那時有些絕望的胤g錯過了胤i眼中那一閃而逝的痛苦。胤g只知道以前的日子已經再也回不來了。他不再是皇貴妃疼愛的孩子,不再是太子寵溺的弟弟,不再享有皇父對他的關懷。他的父親是君,他的哥哥是儲君,君臣有別,這是他們與自己的區別,是擱在雙方之間的鴻溝。

至此四阿哥慢慢從人們的視線中消失了,顯得低調而隱形,唯一樂道得是四阿哥對佛學的喜愛與專研。

“紅塵白浪兩茫茫,忍辱柔和是妙方。到處隨緣延歲月,終身安分度時光……榮華原是三更夢,富貴還同九月霜。老病生死誰替得,酸甜苦辣自承當。人縱巧計誇伶俐,天自從容定主張。諂曲貪嗔墮地獄,公平正直即天堂……”

胤g從佛經中找尋一種平靜和祥和,對於宮廷之事朝堂之事也只秉持公平正直。因為對於他來說,珍貴的都已經沒有了。

在胤g一步步淡出人們視線的時候,胤i卻一天比一天暴躁,皇宮中小皇子們也慢慢走近了大臣的視線。

胤g冷眼旁觀這些變化,已沒有多大的感覺。有時他也不免自嘲,難道自己終究也是麻木了?但是一次次地出訪,竟讓他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大清。原來大清早已不是表面上的盛世繁華了,它早已山河日下,不堪重負了。一幕幕,點燃了他沉靜的熱情。不為其他,只因他身上流著的是愛新覺羅家族的血液。

九龍奪嫡的硝煙拉開了,太子是眾矢之的,大哥咄咄逼人,三哥自視清高,五弟七弟地溫和,八弟的長袖善舞,十三的驚才絕絕,十四的傲然豪氣。這一切的一切讓胤g疲憊心寒。但是想起那在艱難壞境求生的百姓,他毅然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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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他站在了至高之地,卻品嚐了世上最苦的酒,但是他別無選擇。他要扛起這大清,他要扛起千萬百姓的生計,他艱難疲憊,卻依然不動如山。

一幕一幕,從承乾宮到毓慶宮,無逸齋到雍親王府,邊塞江南到最後的乾清宮中。從牙牙學語,到最後的奏摺萬千,他經歷了些什麼?失去了什麼?他疲憊不堪,只想休息。但是又有什麼是他不能捨棄的,他在黑暗中徘徊掙扎,想要放棄,融入黑暗。卻因一聲清亮的呼喚而停下腳步。

“小四,怎麼了?醒醒啊!小四,哥哥在!醒醒,好不好!”焦急傷心的聲音在歡呼著他,一絲清涼滴到他的臉上。胤g掙扎地醒過來,睜開朦朧的眼睛,看到的是一張粉雕玉琢的小臉,此時那俊秀的小臉上掛著些許晶瑩,清澈的眼眸裝滿恐懼。

胤i對上了一雙深黑的眼睛,猶如最閃耀的寶石,方才的委屈傷心統統沒有了,只有欣喜。這個孩子還在他的懷裡,夢神沒有帶走他。

胤i溫習完功課,準備抱著弟弟睡覺,卻看到弟弟皺著眉頭,額頭冒著汗,他心驚了,想要叫人,但是想到那樣的話,弟弟就要離開毓慶宮,胤i猶豫了。想起自己生病的時候,嬤嬤抱著他哄的時候,他便爬上床,抱著胤g,一遍遍地呼喚,一遍遍地哄著。果然胤g睜開了眼睛。

“二哥!”胤g發出脆弱的聲音。

“恩,不怕啊!哥哥在呢!”胤i哄著胤g。

“額娘,額娘。”

“沒事的,小四放心哦,佟母妃會沒事的,過些日子,小四又可以見到佟母妃了。再說了,有哥哥陪著你,不好嗎?”胤i有些小哀怨。

胤g還沉浸在夢中,聽到胤i哄他的話,心生感慨:那一世的孤寂與悲涼不正是起源額娘的薨逝和胤i的不信任嗎?不但讓他的那一生都生生殉了這大清,還賠上了小十三的一生。如今,一切還沒有開始,自己還有辦法還有機會的不是?只但願這真的是老天給胤g的一次機會。胤g心中暗暗想著。

“小四,小四!”胤i看著懷中,魂不知飛向何方的弟弟,一聲高過一聲地喊著。

“二哥?”胤g微皺眉頭,不知胤i為何那麼大聲。

“小四,你是不是不喜歡哥哥,不想要二哥陪著你?”小太子楚楚可憐著。

胤g黑線,急忙搖頭。胤i滿意地點點頭,笑道“我就知道,小四最喜歡我了!好了,小四我們休息吧!剛剛抱著你,好累啊!”

胤i將胤g平放,自己也躺下,抱著胤g閉眼休息。

胤g感到旁邊呼吸的平穩,稍微動動了自己的小身體,看著在眼前放大的臉,小手伸出,摸摸太子靜睡的小臉。他不得不承認,二哥長得真是很可愛。長大了也是一名美男子呢!

“你想過放棄我嗎?你那時是不是也想過防備我?”胤g不斷地問著自己。戳戳太子的臉“哼,誰讓你不信爺!讓你要防著爺!”胤i似乎感到不安,小手揮動著,“啪”地一聲打到了胤g。胤g很生氣,“哼,不信爺就罷了,你還敢揮爺,難道你還有理了!”胤g雖然心裡有氣,但是手上卻是沒有再戳胤i的小臉,而是輕輕地拍著胤i,心裡默默地說著“二哥,這次相信我好不好?我會盡最大的努力幫你的!”想起承乾宮的佟貴妃,胤g也默默地許願“額娘,你一定要好好的,兒子會好好地保護你的!”

胤g合上自己疲憊的眼睛,再次進入夢鄉,只願這是一個好夢。

同一時刻,紫禁城外,漢軍正白旗人,都統、三等伯石文炳家裡一個七歲的小女孩在黑暗中睜開了眼睛,想要摸什麼的,但是卻沒有摸到,立刻清醒了,看著周圍黑乎乎的情況,感受著自己身上穿的衣服,心中驚異不定。她催眠著自己,這是夢,這是夢。等睡醒了就沒事了。所以閉上眼睛睡覺了。

不管是紫禁城中的夢魘還是紫禁城外的自欺欺人,改變不了的是命運之輪的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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