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相傳人死後,踏過了陰陽界,便到了陰間,過了鬼門關,便要踏上一條叫黃泉的必經之路。
在黃泉路的兩邊盛開著一種極其豔麗的花,這種花只見花開不見綠葉,稱之為——
彼岸花。
…………
“清夭姑娘不要動氣,剛才是蜂某不對,我在這先給你道個歉。”
清姐斜眤了他一眼,看到蜂不二眼中的真誠後,原本僵直的臉上,也是塗上了一抹柔和。
但,這並不是她能夠放下廣寒簪的理由。
“既然這樣,那公子不會阻攔我們下山咯?”
蜂不二抬起頭來,正好對上了清姐那視死如歸的眼神,那一抹決然之色,哪怕是經常在刀口上舔血的蜂不二,心頭都是微微震驚。
他敢肯定,只要自己不同意強留她下來,那麼明兒個見到的,絕對就是具屍體了。
深吸了一口氣,他轉過身來,終於是重重一嘆。
到了現在這個地步,要再把他們留下來也不是做不到,但是,留住一個人,留不住她的心,就是好的麼?
“嗯,明兒個,就下山吧。”
月如鉤,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
山上是沒有梧桐的,也不是他蜂不二不想種,只是這兒的氣候不適合梧桐生長。
於是每每讀到梧桐的詩,心裡總是會有那麼些遺憾。
他的確跟別的山賊不一樣呢。
清姐看著外頭正在載歌載舞縱情享樂的山賊們,再看了看坐在瓦片上頭一人獨酌的蜂不二,也是有些好奇。
因為從蜂不二的各種作態,自稱公子,一口一個敬辭,她都很難把這個人與山賊聯絡起來。
可他就是了。
那股霸道直接強請強留的姿態,不正是山賊該有的樣子嗎?
蜂不二抬頭看了看月亮,夜晚的風吹過林子,發出沙沙的聲音,說不上有多好聽,可是就著這下頭山賊們那些跑得不成調調的聲音,也是別有風味。
他拿起旁邊的酒罈,晶瑩的酒水倒映出下弦月的姿態,他微微愣著,稍微是搖晃了一下,這時候的月亮,最迷人了。
仰頭喝了幾口,蜂不二無所謂的擦了擦嘴角的酒漬,將酒罈放在了邊上,壓的瓦片都是發出嘎啦嘎啦的聲音,也是有些清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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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什麼時候,清姐已經坐到了他的邊上。
“一個人喝酒,公子也是有些不地道啊。”
清姐取笑著,拿起她剛才帶上來的酒,又從懷裡頭掏出了一個瓷碗,估摸著自己的酒量,倒了一點點在碗裡頭。
這一幕,看的蜂不二都是有些笑了。
“喝不了酒就不要喝。”
可他話還沒說出口,清姐就是閉著眼睛,空出一隻手來捏著鼻子,才喝下了那麼點在蜂不二眼裡不算喝的酒。
緊鎖的眉頭,久久都沒能舒展開。那副極為痛苦的樣子,彷彿她喝的不是酒,而是什麼洪荒猛獸一樣。
蜂不二笑了。
他們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人是可以說謊的,可眼睛不會。
所以,當清姐從他的眼睛裡讀到開心後,也是忍不住的笑了起來,到後頭,兩個人竟都是不顧形象的大笑起來,看得在旁邊的白臉哥一陣無語。
這倆人前幾個時辰不都還在劍拔弩張的嗎?
他搖了搖頭,低聲嘟囔了幾句,清姐沒聽大清,可當她看過去的時候,白臉哥已經不見了,寨子的瓦片上頭,就剩下清姐,和公子蜂不二了。
所以就說,酒是最能拉近關係的工具,往酒桌上這麼喝幾道,你來我往的這關係就親切了許多,一口一個老哥一口一個老弟的,就是差著輩兒,也能給你掰直咯。
清姐是不怎麼喝酒的,哪怕是在戲樓裡頭,也是儘可能的少喝酒。
一方面是因為喝酒燙喉,唱戲的喉嚨,自然是要好生照看著的,要是整不齊弄得聲音嘶啞了,那戲的那個味,可就少了一大半了。
另一方面嘛,那就是她真的不會喝酒。這一點,白臉哥倒是心知肚明,之前在村子的那晚,清姐就是喝多了酒,直接是給整了一出《貴妃醉酒》,把他給嚇得不輕。
雖然事後當事人表示自己根本不可能做出那種事來,可是清姐那副心虛的表情,很是沒有什麼說服力。
“就是菜。”
用白臉哥的話就是這樣。
活這一世呢,總該有些盼頭,不然豈不是白來了?就連街上賣豬肉的小販,都盼著多賣點豬肉養家餬口。
“你有什麼盼頭嗎?”
蜂不二說這話的時候,他已經把酒壇子給放下來了,裡頭的酒不知道是多久之前就給喝了個乾淨,他隨手一甩,酒罈清脆的聲音,驚得人都是清醒了幾分。
蜂不二說這話的時候,白臉哥正躺在小二
子邊上,小二子有點不安生,許是一直在馬車著守著有些累了的緣故,呼嚕聲倒是沒怎麼停過,這會兒白臉哥就有些慶幸自己是個靈體了,起碼這呼嚕聲是打擾不到自己好夢的。
他翻個身,繼續睡著他的大頭覺。
蜂不二說這話的時候,他看了眼旁邊臉色發紅的清姐,現在清姐的頭都是有些暈暈沉沉的,臉上的紅暈久久,都是沒有消散。
她搖了搖頭,嘴裡頭因為喝醉的緣故,說出來的話都是有些含糊不清的,要是白臉哥還在這,都會十分疑惑,你之前在村子裡喝醉了可不是這樣的!
或許,蜂不二也沒指望她回答什麼,他抬頭看著近在眼前,卻又遠在天邊的月亮,嘴角勾出一抹苦澀。
那時候的月亮,也與這時相差無多吧。
只是那時候的月亮,可比現在的,紅多了呢。
就連看其他東西的眼神,都是蒙上了一層血色。
“你們北上是要去哪呢?”
這會兒清姐說的倒是聽清了,蜂不二側了下腦袋,他也是暈暈乎乎的,總覺得有些沒聽大清:
“長……長安。”
長安?!
蜂不二只覺得自己的腦袋被人狠狠敲了一棍一樣,整個人都是變得清醒了許多,他揉了揉很是酸澀的眼睛,整個頭髮因為喝酒的緣故,都是給弄得亂糟糟的。
他貼近了耳朵,繼續誘導著清姐:
“你們北上是要去哪呢?”
他覺著自己肯定是喝多了上頭,才會有些聽不大清的,不然,自己想去的長安,又怎麼會出現在耳朵裡,就像剛聽到的一樣呢?
但有的時候,還是要信點東西的。
再次從清姐口中聽到“長安”兩個字,蜂不二重重地喘息了一口氣,就像是要把剛才喝的酒都給吐出來一樣,也唯有吐出來,才能讓他更是清醒了些,覺著這不是個幻覺。
活這一世呢,總該有些盼頭,不然豈不是白來了?
蜂不二也有盼頭。
“我可以,跟你們一起嗎?”
他的頭忽然地就抬起來了,眼睛裡好像有東西在閃,彷彿在做一個極其重大的決定一樣。
說這話的時候,清姐也是愣了一下,醉酒終歸不會一直是這樣,她也聽到了蜂不二嘴裡頭說的,那個令她都是有些震驚的盼頭。
重重地點了點頭。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