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楠不相信，她怎麼會相信呢？
相信自家院子裡的菜會動？
可是，都能跟自己說話了，動一動，又有什麼奇怪的呢？
楠感覺自己很奇怪，她好像是病了，腦子裡一直有個感覺在堵著自己，令她覺得這些菜是不應該動的，更不可能說話。
可她一下子就否決了，自己白天還跟他們說過話來著，又怎麼會不可能說話呢。
她搖了搖頭，腦子裡的思緒，稍稍是收斂了一些。又往外面看了看，可是只看到了一片漆黑，院子裡什麼都看不著了。
她盯著看了有一會，還指著再打個雷什麼的，整點亮光來看看，可左等右等，也不見這雷再響一響，眼皮子倒是越來越重了。
均勻的呼吸聲，再度響起……
……
絢爛的花海，幾乎都是要將自己包圍，風起花湧，連靈魂都是給吸附了進去，若是在裡頭呆的久了，怕是會就此迷失過去。
白臉哥看得有些憂心忡忡，眼神之中的陰霾，更是揮之不去。
“吃個東西吧。”
滴落著糖水的黃瓜，散發著誘人的清涼，白臉哥卻沒有半點興趣，兩條眉毛都快擰成繩了，那黃瓜在他眼裡，哪還有半分味道呢？
“修煉這個《陽典》，會不會有危險？”
他接過黃瓜，脆生生地吃了一口，味同嚼蠟，正在糾結著是吐掉還是嚥下的時候，狐女開口了：
“危險？做什麼事沒有危險呢，你應該說，危險越大，她得到的好處就越多。”
白臉哥還是咽了下去，浪費食物本來就是不好的，他的臉上湧起憤憤之色，“早知道就不學這玩意了。”
啪！
成落眼神一冷，那手裡頭剛拿起的黃瓜，幾乎是瞬間，拍在了白臉哥的臉上，清涼，這次是從左臉傳來的。
“不學？不學你護她一輩子吧！”
“聽著，人都要成長，不斷地變得優秀，再獨當一面，要是你今天因為你的心疼遲疑了，等她生死之際，她會恨死你的。”
一番話，振聾發聵。
白臉哥也感覺不到臉上的清涼了，至於那一瞬間的痛覺，也被他給忽視了過去。
面前的花海，翻騰了。
“心情魔法——”
“心情魔法——”
“開心的喜悅”
“悲傷的哭泣”
“來時甜蜜蜜”
“去時慘兮兮”
“何你——”
變了味的調調，聽起來有那麼點唱腔的味道
，卻又跟唱腔有所不同，但白臉哥說不上來，不同，卻是真實存在的。
面前的花海，自顧自的衍生了一條道路，夾道而走，清姐的聲音也是越來越近。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白臉哥看過去，總覺得有那麼些不太真切，清姐的身影，都是有些恍惚。
他甩了甩頭，臉上擠出了一抹笑容，成落嬌軀一震，三條狐尾也是不斷變幻，慢慢隱入了自己的身後，逐漸消失。
花海隨之消散。
“感覺如何？”
成落輕快的聲音，由衷的替清姐感到高興。
清姐躬了躬身，臉上的笑意掩飾不住，一抹深藏的自豪，顯露無疑——
“登堂入室！”
…………
面前的柒，依舊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嘴裡叼著的草根，好像就沒怎麼重過，也是令清姐有些詫異。
馬車旁的狐女，不對，應該是成落，這會兒正直直地盯著柒，那股子眼神裡的殺氣，如果目光可以殺人的話，清姐可以確定，柒這會早已死過不知道多少回了。
“然後呢？這次你不跟我們一同去，能行嗎？”
輕飄飄的樣子，依舊是那麼的不重視，看得成落都是一陣牙癢癢，“這個爛人，把自己忽悠到這裡，還忽悠了這麼長時間，現在又這副樣子。”
短短的功夫，她已經把柒都是給罵了個底朝天。
這些，柒自然是不知道的，就算知道又怎麼樣呢？反正成落又打不過自己，讓她心裡痛快痛快，自己也樂意。
柒點了點頭，這會兒要是臉色開始嚴肅多了。
“放心，時機是沒問題的，不過這次，你們的責任可能要大得多。”
責任？
清姐他們聞言皆是一愣，只有成落眼神微凝，低下頭來，不知道在想什麼。
白臉哥也沒細想這個中緣由，只是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清楚了，他將行李往車上運著，再一翻身，身子頗為靈巧得登了上去。
看得柒一陣白眼。
“你這就是在裝。”
白臉哥嘿嘿一笑，也不解釋，可進了馬車他才反應過來，如果沒有柒的話，那誰來騎馬呢？
簾子再次被掀開，柒已經走遠了一截的身影，又是給叫住了。
“你們自己想辦法……”
白臉哥愣了一下，再看過去，柒的身影已經消失了，估摸著應該是加快了速度，就感覺像是甩脫了什麼麻煩事一樣，看得白臉哥牙都是有些癢癢。
“這個混蛋。”
清姐也是被氣了一道，早
知道柒這麼不靠譜的，就提前找一個車伕了，這會兒都要出發了跟我說自己想辦法。
很好，現在記恨柒的人，又多了一個。
成落搖了搖頭，她很懷疑，自己這一行人，能夠順利到達西北大漠嗎？
她揉了揉眉心，感覺還是很成問題的，“把那個地圖拿給我吧。”
清姐聞言皆是一怔，難不成，成落會騎馬嗎？她把地圖遞過去，略微指了個方向，再往外頭給分析了一通。
沒辦法，她也不想講這麼詳細，可是成落拿過地圖後說了一句：“這東西怎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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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避免目的地從西北大漠，轉到不知道什麼旮旯裡，清姐給她好好的講解了一番。
清涼的梅子湯，潤溼了喉嚨，清姐長舒了一口氣，又喝了一口，這才覺得口沒那麼渴了，身子往外面探了探。
素手落入了馬手，那厚重的鼻息，成落視若無物，出乎意料地，馬的眼睛竟是慢慢的合上，三條狐尾，迎風招展！
一股無形的氣浪，被她很好的控制在了馬車的範圍內，清姐能夠感受到，馬的情緒上，出現了一絲，恐懼。
陽典登堂入室的她，已經初具了識魂能力，對於情緒的察覺，也是小有所成的。
過了好半晌，成落的身影再次回到了車上，噠噠的馬蹄聲，竟是如此的熟悉，再度響起。
車輪聲軲轆響起，清姐與白臉哥，皆是一臉震驚地看著成落，臉上的驚訝，毫不掩飾，稍微嘴快的白臉哥，更是出口問道：
“成落，你是怎麼做到的？”
清姐也是不住點頭，一臉的求知慾望，她嘆了嘆氣，手這麼微微一伸，白臉哥立刻心領神會，從旁邊取出酒壺，老老實實地遞了過去。
接過酒壺，成落的臉上微微一笑，嘴角扯出一抹弧度，壺口輕啟，酒香，漸漸瀰漫了車廂。
自從上次喝過蜂不二的酒後，成落就好像開啟了某種開關一樣，戀上了酒這種玩意，那一飲而過的烈喉之感，像極了以前陸猴子他們喝的那種。
她也想喝。
喉嚨極有規律的上下律動著，那紅潤的嘴角，晶瑩，也是不自覺地流露出來，反射出一點點的光亮。
“那馬是獸，我是妖，自是高它一等，我告訴它按我說的方向走，它又怎麼敢拒絕呢？”
說到最後，因為喝酒而顯露的那抹妖性，彰顯無疑。
噠噠馬蹄聲，載著他們的馬車，不斷走遠，慢慢的使進一條道後，便消失不見了。馬兒不知疲倦的聲音，厚重的鼻息，彷彿是在訴說著，它這一生的勞累，不眠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