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基地, 高大險峻城牆之上,暸望塔徹夜亮著燈光。
作為如今規模最大的倖存者基地,a基地無論是管理手段還是防禦力量, 都遠不是其他基地可比。
畢竟原先坐落在這裡a市,作為首都可是有軍隊駐紮。
也因此,它才能在多次的喪屍潮的衝擊中存活下來, 保住了這高大城牆,以及被擋在其後的幾萬生命。
暸望塔中,兩個值班的士兵正在交談。
他們交替著用望遠鏡掃視周圍, 時刻提防喪屍們卷土來。
此時一人正在搜尋, 另一人屈起一條腿坐在地上, 進行短暫休息。
一夜過去, 天邊開始露出熹微魚肚白,兩人臉上都有濃郁疲憊。
“都這時候了,應該不會有什麼動靜了吧, 喪屍不是總愛挑夜裡進攻嗎?”坐在地上那人說。
“是這樣沒錯,但是現在是我們值班,總要堅持到最後。”另一人不為所動地用望遠鏡掃來掃去, 猛地一下角度沒有調整好,轉到了下面的城牆上, 頓時被放大巡邏兵給嚇了一跳。
他感嘆道:“比起下面的人,我們起碼還能換著坐坐, 運已經很好了。”
“你怎麼不說他們分前後半夜換班呢。”地下那人換了一條腿屈起來。
瞭望人沒再說話,他小心地調整倍數, 將鏡頭放得更遠了些。
“準備收工吧,可得回去好好睡一覺了,不然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被叫起來上戰場。”地下人打了個哈欠, “昨天我們換班的時候蕭少將和執行官還在為作戰計劃爭論不休,你說這次他們誰能贏?”
“不管誰贏,我們不都只有聽命令份兒。”瞭望人隨意回道。
在他鏡頭裡,遠方的樹林與海面縮小了又放大。
“也是。”地下人覺得有理,“我操什麼心呢,關心這個還不如關心中午能不能吃到肉,畢竟現在變異動物越來越多了。”他站起來,拍拍另一人的肩,“走吧,交班的人應該到了。”
“嗯。”瞭望人應了一聲,“我這就……咦?”
地下人立刻警覺起來:“怎麼了?要不要發出警報?”
“等下!”
瞭望人再次調整望遠鏡倍數,遠遠地從東方露出橘色光芒海邊,一行人出現在他鏡頭裡。
“到底怎麼回事,你發現了什麼?”地下人很著急,恨不得伸手把望遠鏡搶過來。
“好像有倖存者小隊往這邊來了。”瞭望人放下望遠鏡,“告訴底下,準備開啟城門,檢測病毒吧。”
另一個從上往下望了一眼,“咦”了一聲:“今天是他值班,那這些人恐怕沒那麼容易進來了。”
池芯站在最前方,帶著有人走向這面高峻的城牆。
一邊走一邊感嘆,當初l基地也是傾盡全市之力,建立起了一座高約十幾米的城牆,以捨棄大部分地域為代價,保住了少部分人。
然而a基地就是不一樣。
光遠遠地望過去,就能看出它面積比l基地要大太多了,直到走近它,向兩側望去,兩邊城牆都延伸進清晨的濃霧中,完全看不到邊界在哪。
鬱襄有些喘,聲音裡卻有著壓抑不住的興奮:“等到了這裡,我就是東道主了!到時候你們有什麼需求,儘管和我說,只要能滿足你們的,我都給你們整來。”
他發表著極具二世祖味的發言,一邊還挑釁地瞪了一眼韓子墨,“至於某些人現在才想要來討好我話,我也不是不能考慮。”
“幼稚鬼。”韓子墨將肩頭麻袋又往上挪了挪,嗤笑道,“剛才遇到喪屍怎麼沒把你脖子上玩意兒啃了,我看你也不怎麼用它。”
“你嫉妒它比你好看?”鬱襄反唇相譏。
“行了,你們兩個都給我閉嘴。”
池芯被吵得頭大,她一發話,兩人頓時都閉上了嘴。
她回頭看了看來時的路:“基地距離大海這麼近,是為了留出一面不被喪屍包圍麼?”
其實她是想問,為什麼作為首都的a市居然會靠海,這不符合建都城的規則。
但是這話一問出來,絕對會被土著居民疑惑,她只能折中遮掩地問了一下。
“是有這個原因。”景修白說,“還因為a市原本就是港口城市,漁業發達,在末世爆發之後,即使沒有糧食,靠大海也能養活一些人。”
“原來如此。”池芯若有思地點點頭。
在這種高溫異常,動物變異時期,如果不是靠著大海,a基地還真難以維持這麼大的規模。
“我們到了。”
聽到姜從筠話,池芯抬頭望去,巨大鐵門攔在面前,構成他們和安全之地之間的後一道防線。
鬱襄這時也顧不得和韓子墨眼神打架了,激動地跑到最前面,揚聲對上面的人喊:“喂——快開門!”
他又扭頭對池芯笑嘻嘻地說:“池姐你等會兒,馬上就會有人來歡迎我們進去,不知道這會兒我爸他們在幹什麼,說不定還會大擺宴席來招待我們……”
“你不覺得。”景修白涼涼地打斷他話,視線看向上方,“先讓他們放你進門比較靠譜麼?”
鬱襄愣了愣,看著大家都望著他神色,臉色沉下來。
池芯也仰頭看了看,她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了。
明明城牆上有人,以她目力,輕易能看到有人正探頭冷冷地看著他們,然而面對他們這麼多活人過來,卻絲毫沒有開啟城門的打算。
“怎麼回事?”鬱襄怒沖沖地抬起頭,“沒看見這麼多人站在這嗎?你們該檢測檢測,該幹嘛幹嘛,把人晾在這是幾個意思?”
“抱歉各位。”
半晌,上面傳來一個男聲。
“a基地已經關門了,你們從哪來的就回哪去吧。”
有人,包括鬱襄都是一呆。
“你們仔細看看清楚。”鬱襄壓下火氣,“我們不是外面的人,本來就是這個基地的,現在只是回來了而已。”
池芯能聽出來他已經很生了,但還是壓了下來,選擇遵守基地的規則。
如果a基地的確因為無法接納更多倖存者,而選擇封鎖基地,那也無可置喙。
她倒是覺得沒什麼,只是鬱襄和景修白他們,到了家門口還被人攔下來,會不爽也是理當然的。
她這麼想著,然後就聽到剛才那個聲音說:
“哦——你們說本來就是這個基地裡出去,現在回來了?”
“對。”鬱襄耐著性子。
上方傳來絮絮的說話聲,似乎有人過來和那人說了什麼,接著聽見一聲冷笑。
他放大聲音:“既然已經出去了,就待在外面吧,別進來了。”
池芯詫異地挑了下眉毛。
大部分人都皺起了眉,而鬱襄臉,看上去已經快接近於燒開水壺,池芯甚至能從他腦門上看到冒出來的白氣。
他大踏步上前走去,用力踹了緊閉的鐵門一腳:“duang!”
鋼鐵震顫聲在寂靜黎明久久不停。
上面嘻嘻哈哈聲音停了下來,還沒等鬱襄抬腿踹第二腳,原本以看熱鬧心態望著這一切池芯眼神一利,迅速向前,一把拽住鬱襄胳膊就往回撤。
鬱襄踉蹌地跟著池芯往後倒,他腳剛來原來站立地面,嗙一聲槍響,一梭子正中那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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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襄驚呆了,其他人的臉色也都嚴肅下來。
池芯冷下臉,猛地仰頭,準確無誤地盯住那個開槍的人。
那人猝不及防對上池芯的眼睛,目光閃了閃,隨即無謂地說:“已經告訴過你們了,從哪來的回哪去,要是還不長眼睛地往前走招惹爺爺,小心讓你們當場變成喪屍。”
“還真是好大的口氣。”一直和鬱襄不對付韓子墨放下身上扛著麻袋,頂著警告面無表情地往前走,不顧上面的威脅,站到池芯的旁邊仰頭,“我就站在這讓你射,射不死你管我叫爺爺,怎麼樣?”
上面的人愣了愣,顯然沒想到面對槍也有人能這麼硬起,他指著這幾個人點了點,剛要張口:“你們——”
“你還真是娃娃當司令——小人得志!這臭氣我隔這麼遠都聞見了,你還敢在這叫囂?”鬱襄緩過勁來,對著上面一頓輸出,“說!你是哪個手底下兵?把他給我叫過來,看他敢不敢不給我開這個門!”
這聲音清晰地傳到城牆上,上面的人臉色難看,冷冷地盯著下面。
這裡爭執已經吸引了有當晚值班的人,連瞭望塔上士兵都下來了,這人猛地望過去:“你們下來幹什麼,有喪屍接近話誰負責?”
兩個小兵嚇了一跳,立刻立正行禮:“報告連上尉,已經有交班的弟兄上去了!”
這人這才放過他們,又轉頭盯著底下叫囂。
後面的兩個小兵互相望望,小心翼翼地上前:“那個……連上尉,之前蕭少將開會時候特意交代了,如果有倖存者前來,要小心檢測然後放進……”
“是你們和蕭少將走得近,還是我走得近?”連上尉頭也不回地堵回去。
兩個小兵噎了一下,其中一個有些不服:“但是上尉,蕭少將確說過,只要確認檢測無誤,是可以放倖存者進來的。”
連上尉扭過頭,陰鷙目光直直地看向說話小兵。
另一個人看情況不對,立刻拍了那人一下,隨即陪著笑說:“上尉息怒,我們當然不敢違抗您的命令,只是聽他們這說法,可能在基地裡有什麼關係,不然先把他們放進來,回頭檢測完了再定奪?”
“放進來?要是放進敵人的奸細,或者攜帶病毒,你們負責嗎?”連上尉輕嗤。
兩個小兵頓時都不說話了。
連上尉臉色陰沉,又站在原地半晌,鬱襄聲音越來越大,接連不斷的嘲諷不帶重樣地向他拋過來,他直接轉身:“你們,都跟我下去!”
這兩個小兵猶豫了一下,也跟著下了樓梯。
一路上還聽到連上尉在氣勢洶洶地說:“能有什麼關係?要是真和那幾位大人物有關係,在這個節骨眼能放在外面不管不問?我看分明是其它基地派來的奸細!”
還有士兵小聲說:“有沒有可能是其它基地來幫忙?”
“想幫忙早就來了,要是現在才來,指不定是些什麼成分。況他們就這麼幾個人,來了能幹什麼?混飯吃嗎?”連上尉已經來到了底下,對守門的士兵冷聲命令,“開門。”
沉大門訇然開啟,在寂靜中發出震顫的聲響。
看到他們下來,池芯拍了拍鬱襄肩。
鬱襄猛地一收聲音,直接對上為首之人的視線,露出個痞裡痞笑:“喲,這麼沉不住氣?我還真當你已經修成了萬年的王八,趴在自己水坑裡樂不思蜀呢。”
池芯抬眼打量為首人,他身形健碩,顴骨很高,顯得目光更加陰鷙,是一副不討喜長相。
剛才一直在和他們對話,還開槍射他們的,就是這個人。
“就是幾門幾個老鼠在這裡叫囂?”連上尉陰沉目光挨個掃視過幾個人,在觸及到艾伯特的時候,神色猛地一變。
池芯回頭一看,原來是艾伯特知道自己形貌會給人不好的感覺,於是特意穿了一件特別大袍子,將自己全身都包裹起來。
從城牆上往下看時候,只能覺得他身材過於高大,然而現在他們下了城牆,天邊亮光也越來越明顯,一下就看到了他半人半狼的面孔。
“這裡有個半獸人!是活半獸人!”連上尉兇狠地大吼,狂躁地揮著胳膊讓所有士兵備戰,自己也舉起槍指向他們,“他們不是倖存者,就是一群被感染喪屍!他們要來攻城!”
一下子被這麼多槍指著,池芯的身體瞬間爆發出本能的進攻意識,她上前一步,冷厲眉眼氣勢凜然,竟然讓距離她近連上尉顫了一下,隨即如臨大敵地後退。
“射擊!射擊!”
乒乒乓乓,稀里嘩啦。
池芯站在原地,連躲都沒躲,有射過來的子彈,都擊在了瞬間凝成冰壁上,伴隨著冰壁碎裂,露出了她凌厲面容。
“你們基地就是這麼對待倖存者麼?”她淡淡地說。
“你們算什麼倖存者,我已經識破了你們的真面目,有半獸人,有異能者,你們是想來攻打基地的嗎?我告訴你們,想都別想。”連上尉狂亂的目光掃視過他們,“怎麼,你們還想抵抗?簡直是人類的恥辱!”
攻擊池芯對其他人來說無異於直接宣戰,有人都舉起了槍準備反擊,韓子墨甚至蠢蠢欲動要拿下左手。
“等一下。”
冷靜清冽的聲音響起,景修白上前一步,直視著上尉:“敢問姓名?”
“我沒有必要告訴你們。”連上尉冷笑。
“既然是連姓名都沒有鼠輩,那也不必在意了。”景修白臉色平靜,轉頭看向鬱襄,“幹掉這麼個人,你父親加上我父親,應該可以搞得定?”
池芯愣了愣,一股荒謬的滑稽感湧上來,還沒等她細細會,鬱襄見了鬼一樣的聲音響起。
“你終於也想當個二世祖了嗎?”他除了驚愕之外,還夾雜著大喜之意,“太棒了!我就看不慣你明明可以靠家世,還非要靠才華的樣子,快來快來,趕緊把這個殺人犯幹掉。”
看著景修白一本正經的表情,池芯沒忍住,噗地笑出聲來。
連上尉正氣得發抖,池芯一出聲,立刻有了發洩餘地,他不管三七十一,直接將槍指向池芯:“你個小娘皮笑什麼?在末世裡被照顧得這麼好,有什麼臉笑?”
還沒等池芯動作,就在槍口指向池芯的下一秒,有人一哄而上,團團包圍在池芯身邊,如同眾星拱月。
有人都舉起武器,絲毫不管指向他們的槍口,只管圍住池芯,然後將武器對準了連上尉。
池芯也沒想到會出現這麼一個場面,她微微一怔,看向緊緊圍在她身邊,一臉堅定和憤怒有人,一股感動從心底湧上。
“你們敢?!”
正當連上尉手臂發抖,池芯打算結束這場鬧劇的時候,一個疑惑聲音從大門裡響起。
“發生什麼事了,門怎麼開了?你們都圍在外面做什麼?”
周圍的士兵猶豫了一下,還是有人放下槍,轉頭向走出來的人問好:“嚴少校!”
聽到這個名字,連上尉瞳孔眯了一下。
池芯抬眼,看到一個濃眉大眼的男人大步走出來,對眼前一幕皺起眉:“到了該換班的時間,你們不做準備,都在這裡幹什麼?”
這話顯然是對連上尉說的,他目不斜視,看不出多少對少校的尊敬,語氣中甚至含著一絲輕蔑。
“嚴少校,你沒看見,我正在清理人類敗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