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沈器悠悠醒轉。
“誰在晃床,敢不敢讓人好好睡個覺!”沈器嘟囔著睜開眼,視野內是起伏晃動的地面,“咦,地震了?”
地面停止晃動,上方一個聲音道:“你終於醒了。”
“誰,誰在說話?”沈器嚇了一跳。
腰上一緊,身體騰空,隨即只覺得天旋地轉,人便落在了地上。沈器就地翻個身,掙扎著坐起,正好看見一個翩翩美少年跳下馬,站到自己面前。
記憶迅速貫通,身份認知迴歸。
沈器翻個白眼:“我說怎麼手腳發脹呢,合著你就這麼直接把我扔馬背上,還兩頭衝下……”
兩人身邊有兩匹馬,其中一匹拉行李,周青樨跳下的馬,就是沈器先前趴的那匹。具體來講,沈器甦醒前,被周青樨打橫放在身前,以肚子為支點搭在馬背上。
周青樨攤手:“你昏睡不醒,我能怎麼辦?”
“你可以抱……呃算了,那更驚悚。”沈器從地上站起,活動手腳,“咱們成功了?”
“是。”周青樨點頭,“把兩個親兵拖進營帳後,我想其他人又不清楚鎮海王的軍令,便乾脆找了兩匹馬,帶著你大搖大擺出了軍營。”
“竟然沒人盤問?”
周青樨得意道:“我有聖旨嘛。”
聖旨當然是扯淡,可週青樨的確有證明身份的信物——大內侍衛的腰牌。上次護送沈器回山,景和帝專門令人為她製作了腰牌,她就沒打算歸還。
既然沈器醒了,兩人不可能再共乘一騎。
周青樨把木箱子拿走,背到身後。沈器的行李也不多,同樣直接背上。兩人各自上了馬,繼續前行。
“你是如何迷倒他們的?”這個疑問周青樨憋很久了。
“迷香嘍。”
“你四師兄特製,迷倒老太監的迷香?”周青樨迷惑道,“可我聽你說什麼抽根煙解乏,又是怎麼回事?”
“煙本身沒問題,它也不是真正的菸草,其實是我請四師兄採集的一種清肺潤喉的草藥,炮製後製成菸絲。至於為何要做成煙的形狀……呃,算是某種緬懷吧。”
“緬懷?”周青樨不解。
“很難解釋的。”沈器擺手,“我把迷香塞進煙桿裡,煙霧專門往兩人臉上噴,他們沒內力,頂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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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青樨恍然:“所以你也暈了。”
“我也沒內力嘛。”沈器訕笑一聲。
迷香對高手一樣有效,老太監楊邑可以作證。但擁有內力,抵抗能力肯定要強,開放環境下能不能中招真不好說。
實際上開放環境下,迷普通人也不一定好使。
但沈器刻意對兩人的臉噴,他的“煙”又有煙霧凝聚的特點,在煙霧約束下,等於形成一個臨時的半封閉環境,於是不僅迷倒兩個親兵,沈器自己也中招。
兩人加速前進,凌晨時抵達江陵城下。
“想好怎麼進城了麼?”遙望江陵城,周青樨問道,“還用滑翔翼?”
沈器搖頭:“來不及了,沒充電呢。況且現在情況和皇宮完全不同,守軍高度警惕,滑翔翼九成九會被發現,然後你我雙雙被射成刺蝟。”
“那怎麼辦?城牆我也爬不上去。”
“確實是個問題……”沈器皺眉道,“對了,真正的斥候會怎麼做?”
周青樨一臉茫然,她連大內侍衛都是冒牌的,懂個毛的斥候手段。
實際上斥候根本不必為難,因為他們就不用想辦法進城。斥候的職責是野外哨探,“細作”才需要潛入敵營。
話說回來了,眼看就要兵臨城下了,攻城方通常也不會派細作潛入,因為可行性太低。細作入城的最常用手段,是喬裝打扮混進去,然而這種大戰一觸即發的時刻,守城方必然戒嚴,混入的時機早就消失了。
說白了,周定浪就是故意坑沈器,讓他送死。
如果沈器非要進城,被抓獲甚至當場殺死的可能性極高。不進去則完不成主帥交代的任務,軍法處置。
當然周定浪顧忌秦拂衣報復,不敢以軍法為藉口害沈器,所以沈器的最佳選擇,其實是拖延時間,等大軍抵達後向周定浪交令,愛咋咋地。
問題是,沈器自己想進城。
“疏忽了,出發前應該找專業人士請教的。”沈器嘆口氣說道,“城必須進,軍令我不在乎,因此早點晚點無所謂。這樣吧,先在附近找個村莊落腳,做點工具。”
周青樨眼睛一亮:“造物?”
“沒錯。”沈器笑道,“我觀察過京城的城牆,它和皇宮的宮牆不一樣,沒那麼,嗯,光滑。假如指力夠強,是有可能攀登上去的。可惜我不會武功,你也沒練過鷹爪功,所以得做個增強抓力的工具。”
周青樨期待感爆棚:“那還等什麼?趕緊走!”
“幹嘛這麼興奮?”沈器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這東西爬不了宮牆。”
“你不懂。”周青樨擺手。
晚上不僅皇宮關門,城門也關。有了爬牆的工具,周青樨夜晚溜達的範圍就可以大大擴充套件,在心已經變野的情況下,這對她十分重要。
兩人找到一個村莊,大半夜的投宿。
被叫醒的村民根本不敢拒絕,沈器身上還穿著鎧甲,一看就是軍士。當然職位高低村民就看不出了,也不清楚沈器到底是叛軍,還是朝廷的人。
兩軍自然有區分敵我的手段,然而村民不懂。
他甚至不敢收沈器的銀子。
沈器卻不肯白折騰人,好說歹說,最後周青樨不耐煩了,衝村民一瞪眼,對方這才膽戰心驚拿了銀子,把主屋騰給兩人,自己領著媳婦孩子躲了出去。
沈器找出材料,開始叮叮噹噹忙活。
周青樨對造物挺感興趣,可惜實在擋不住生物鐘侵襲,坐在旁邊看了一會兒,睏意上頭,不知不覺睡著了。
“醒醒,奚兄,醒醒。”
恍惚間,周青樨感覺有人輕搖自己。
人的適應能力是強大的,不像當初在公主寢宮,這次周青樨並沒有因為頭腦不清醒而暴走。相對來講沈器就差得多,有個剛睡醒記憶混亂、身份認知偏差的毛病。
況且周青樨聽出了沈器的聲音。
可當她睜開眼,看見面前站著的農家少年,還是愣了愣,遲疑著問:“你怎麼這幅打扮?”
“新計劃。”沈器笑道,“叛軍到村裡徵糧,要求村民自己運送。我覺得這是個好機會,就讓這家人躲起來,你我裝扮成村民,既幫他們逃過一劫,又可趁機混進城。”
周青樨沉默片刻。
“所以……你在我身邊換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