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成人禮（三）
“呵呵，別那麼說，貝爾隊長，您是部落裡最優秀的獵人，總能在最困難的時候獵到妖獸，若不是你時常給我們送些毛皮和肉食，我們的孩子還能長這麼高？”
“是啊，是啊，若不是你的接濟，方面我就餓死了！”
“別忘了你還救過我的命呢！”
“貝爾你烤的肉真好吃！”
“說什麼呢，我們不是一家人麼？”一個中年的族人滿臉笑意的喝到。身邊的其他人也跟著附和，他們嬉笑著相互摟著肩膀，現場的氣氛有些煽情。但今天可是個喜慶的日子，貝爾很快調整好狀態繼續發言：“女兒大了，做父母的唯一希望就是給她找個好的歸宿，跟一個優秀的男人組成幸福的家庭，再給我生幾個大胖孫子！”
“哈哈哈！”族人們齊刷刷的鬨笑起來，而馮小煶卻眉頭緊鎖，他從貝爾的話裡聽出一些異樣的感覺。他偷偷的打量著已經開啟一條縫的門板，那門板後面一顆迷人的藍色眼睛正偷偷的看著自己。
但見貝爾抬起雙手往下壓了一下，族人們很快平靜下來。他清了清嗓子笑著說：“好了，今天是愛娜的成人禮。按照部落的傳統，成人禮上是可以提出各自的意願的。所以沒成家的小夥子們誰想把愛娜娶回家的，可要抓住機會咯，待會愛娜出來會給看中的人敬酒，喝完這一碗酒，便是一家人。誰要報名呢？”
“我！”
“我！”
七八個伸手敏捷的小夥子爭先恐後的往前躥，就連幾個護衛倉庫的少年團成員也忍不住擁上前來，急匆匆的舉起右手。貝爾微笑著看了看這些小夥子，內心湧出一陣自豪。自己的女兒有這麼多人喜歡，他這個做父親的臉上有光。然而當他用意味深長的眼神瞄向馮小煶的時候，卻發現這傢伙仍然在不動聲色的端坐，看那樣子根本沒有舉手的意思。
小倩收到貝爾求助的眼神後輕輕碰了碰馮小煶的胳膊，馮小煶撇了她一眼，輕輕的搖搖頭說道：“舉手的都是沒成家的小夥子，我連孩子都有了，就不摻和了吧！”
“切！”不以為意的鄙視了馮小煶一下，小倩扭過頭去獨自生悶氣。而貝爾將十來個舉手的小夥子全拉到馮小煶的前面面朝房門排成一溜，給了馮小煶一個哀求的眼神後，向著大家笑笑，拿出兩個小木碗倒滿金黃色的酒液後轉身推開房門。
天氣終究是寒冷的，愛娜出門的時候已經披上了一件軍大衣，她緊了緊衣服，低著頭緩步走到桌子前站定，彷彿下定了決心一樣猛地一抬頭，明亮的大眼睛死死的盯住馮小煶的臉，似要把這張有些滄桑的臉龐銘記在心裡。
“族人們，你們都認識我，可是這幾位少年團的小弟弟並不認識我。”她這句話相當於已經堵死了少年團小家夥們的所有希望。
“我叫愛娜，現在的工作是廝總的助手。父親說了，根據部落的傳統，今天我必須要選個婆家。其實從我懂事的時候開始，我就一直憧憬著，想象著自己命中的男人到底長什麼樣子，他家裡有什麼人，他都會些什麼？能不能和父親一樣做個最優秀的獵人。”
“直到那天我吃到了人生第一塊大白兔奶糖。”
“大白兔？是什麼東西？”有人疑惑的問身邊的族人，而對方同樣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那種美妙的滋味簡直就像另一個世界最美味的食物。不怕大家笑話，為了一顆大白兔奶糖，我們三姊妹還打了一架。但是後來我遇見了一個男人…”
愛娜緩緩的開口，彷彿在述說別人的故事一樣，聲音低沉，有晶瑩的淚珠從臉龐滑落下來，浸溼了小倩好不容易才畫好的眼線。
“從那以後，他讓我看到另一個世界的縮影。我學會了開車，學會了駕駛挖掘機技術哪家強，我也學會了畫圖識字操作電腦，還能用無人機做偵察，甚至我還能參與組裝一臺車床！這個男人教會我好多東西，但無論如何我都想不明白，他怎麼會懂得這麼多？我經常也會亂想，這個男人是不是上天給我的恩賜，給部落的恩賜！他來帶領我們脫離苦海，來帶領我們奔向光明！”
說完，她頓了頓。眼睛直直的與馮小煶對視，這一次沒有絲毫的膽怯和躲閃，她的心中充滿了勇氣和力量，去追尋自己的幸福。而愛娜的話說得如此露骨明顯，能算得上是恩賜的男人，只有馮小煶一個。大家齊刷刷的把目光投向神色肅穆的馮小煶，絲毫不管站在前面的小夥子們那失望的神色。
“大叔！”女人，是水做的。愛娜的聲音不自覺的開始顫抖，豆大的淚珠嘩嘩的往下流著，讓人心生憐憫。
“或許在你心裡，我就是個什麼都不懂的鄉下人，是個只會調皮搗蛋，神經粗大的小姑娘。可是我…控制不住的喜歡你，偷偷的喜歡你。為了你我什麼苦都可以不在乎，我努力的學習，改掉自己的壞毛病。我不知道自己從什麼時候變成這個樣子，我甚至找不出喜歡你的理由。為此我苦惱了好久。直到小倩姐姐告訴我，說你的家鄉有句話，那就是喜歡一個人不需要理由。”
“是的，喜歡就是喜歡，我想每天都看著你，陪在你的身邊為你做任何事，雖然我知道，你想回家，回那個連你自己都不知道在哪裡的家！…我想幫你，不管多難，我陪你回家！陪你一起生，一起老，一起死！”
“哪怕，你…不要我！”
小倩沉默了，她根本沒想到愛娜的情意是這樣的濃，她一直以為這個丫頭只是被馮小煶的能力所吸引，可現在看來，這丫頭真是用情很深。那麼？自己呢？纖細的手指輕輕捏著同樣纖細的大腿，小倩忽然感覺心裡有些空。而馮小煶同樣沉默了，是的，他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回到妻兒的身邊，可面前這個比自己小十多歲的女孩第一次讓自己覺得心慌。他的心在掙扎，想好的說辭在現在看來，未免太過殘忍。
貝爾也沉默了，他往著馮小煶的眼神中充滿了哀求。
族人們也都沉默了，廝總想回家的事情大家都知道，而他有妻兒的事情也傳遍了部落。不過有能力的男人三妻四妾均是平常，他們也不敢說什麼，唯有靜靜的看下去。
而愛娜流著淚端起一碗酒仰頭一飲而盡。她輕輕的放下木碗，雙手捧起另一碗酒，緩步走到馮小煶面前，彎腰舉過頭頂，見馮小煶久久不動，更加猛烈的淚水不斷線的往下滴落，落到地面畫成粒粒冰晶。
“大叔，我敬你！”
“大叔，我敬你！”
…
“大叔…”
馮小煶的內心從未有過的掙扎，這一刻天人交戰的思緒中，兩個不同的馮小煶激烈的在搏鬥。他死死的咬著嘴唇，手指骨節捏得發紫。族人們屏息不語，他們看上去此刻竟然比當事人還要緊張。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馮小煶不動，愛娜也不動，她的手顫抖著，心也在顫抖。脾氣暴躁的比格實在受不了這麼沉重的氣氛，他騰的一下跳起來嚷嚷道：“他娘的，不就是一碗酒嘛，廝總，喝！”
“廝總，喝！”
“喝！”
彷彿凝重的氣氛突然找到了宣洩口，在場的族人們全都整齊劃一的大喊起來。“喝！”
“喝吧！等著失去她嗎？”小倩狠狠的給了馮小煶一拳，包子連忙跟著大叫。
這一拳很重，卻打在了馮小煶的心上。好似被這拳打醒了一樣，天人交戰的雙方立即分出勝負。這一次，對家庭忠誠專一的那一方落敗。用力的吸進一口新鮮冰冷的空氣。在心裡默唸道：“對不起！”
在愛娜驚喜的眼神中，馮小煶慢慢站起來，接過愛娜手中的木碗，一飲而盡。
“耶！汪汪汪！”小倩放聲的大笑，包子也上躥下跳的猛搖尾巴。族人們在馮小煶幹掉那碗酒的時候已然沸騰，族人們相互奔走擁抱著，緊接著就是如潮水般的掌聲和喝彩。
“廝總好樣的，真男人！”
“廝總威武！”
“恭喜廝總！”
“哈哈哈！還真是驚險啊！”
…
破涕為笑的愛娜臉上紅通通一片，得償所願的她此刻已經羞的恨不得鑽進地上的縫隙，她嬌羞的把腦袋鑽進小倩的懷裡，再也不肯露出頭來。貝爾偷偷抹去早已奪眶而出的淚水，感激的朝馮小煶點點頭，提著裝滿黃薯酒的木桶，上前挨個的和族人們碰杯暢飲。趁愛娜被貝爾拉回屋的時候，小倩拉著包子偷偷走了，沒人注意到她失落的表情和咬壞的指甲。
接下來，馮小煶根本記不起來到底喝了多少，他只記得依稀有人把自己抬到床上蓋上被子，然後吐得滿地都是。迷糊中的馮小煶是被嘔吐物散發出的刺鼻酸味給燻醒的。
吐了，也就清醒了好多，但這清醒的時候已經到了傍晚。這夜晚的天空中，終於見到了闊別多日的紅色月亮。
“我這算是娶了二房了？沒想到我馮小煶也會做出這麼腐敗荒唐的事情。”
“我滴個乖乖！這是個夢吧？太不真實，太不可思議了！”
“不行，我得找她談談！”
…
黃薯酒的後勁要比常喝的歪嘴烈了不下十倍，頭重腳輕昏昏沉沉的感覺實在是不好，馮小煶一瘸一拐的扶著牆壁敲了敲小倩的房門。等了好久沒人應答，就連包子的叫聲也沒有聽到，這兩個丫頭明顯都不在家裡。
去哪兒了呢？莫非還在喝酒？
跌跌撞撞的出門後，馮小煶搖晃著雙腿開始到處溜達。
“廝總，恭喜！”
“廝總，恭喜你了！”
遇見的族人一個個再次點頭給馮小煶道喜，馮小煶微笑著禮貌的回應每一個人，像極了去項目部視察工作的大領導。然而院子裡轉了一圈，仍沒有看到兩個丫頭的影子，馮小煶心裡有些著急了，怕她們遇到什麼危險，不由得加快腳步往山脊上奔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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