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尤金的理解中,星河帝國涉及和軍方合作的公司保密機構中,負責那些工作的必然是一群表情冷峻的特工。
但事實並非如此,在這裡,尤金可以看到違反保密條例的一切事物。
他的部門有三個人,為了方便摸魚開溜,三人的密碼卡就丟在桌子上,以便不在的時候讓同事幫忙操作那些被加密了的資料。
至於那些保密流程、分成三份保護的密碼、絕密的密碼本等一切保密措施全部形同虛設。
原本應該存放密碼卡的保險櫃裡大門敞開,裡面放著酒、煙,還有一些快樂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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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小心翼翼地詢問同事們為什麼不遵守保密流程時,同事們投來的疑惑的目光裡充滿了單純。
他們紛紛表示,打個工而已,這麼認真幹啥?你擺爛來我擺爛,老闆龍蝦變炒飯;你摸魚來我摸魚,老闆寶馬變青桔。
在這種工作環境下,尤金立刻明白,這是一個專門用來容納貴族子弟的部門。
即便他不在,其他三位同事也能完成他的那份工作,即便三位同事全都開溜了,那他一個人也能毫無障礙地呼叫和閱讀資料庫裡的所有檔案。
他突然發現,自己在大學中所學的知識毫無用武之地,甚至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那三年完全被他荒廢掉了。
尤金很快接受了現實,接受了自己父親給他安排的這個傻子都能做好的工作。
這是真正意義上傻子都能做好的工作,尤金一度懷疑,這工作,在狗脖子上掛個餅狗都能幹。
在職場中辛勤工作的新人往往是老油條的壓榨物件,尤金也不例外。
連續幾天三名同事打完卡就走的舉動讓他感到無聊,他開始閱讀LWP2公司的機密文件以打發時間。
然後,尤金的最後的一點世界觀也破碎了。
他看到了LWP2的公司在軍方合作下搞得一些空間武器化實驗專案。
這些專案要麼吞沒了附近的住人星球,要麼在宇宙中留下了不知道通向哪裡的裂隙。
為了確定裂隙另一頭到底有什麼,他們甚至不惜將人丟進去。
在這327次的試驗專案中,帝國共計損失三個住人星系,五十九艘各類艦隻,死亡和失蹤的人數更是超過三十億。
這令人髮指的惡行和誇張的損失數字並未讓帝國停下試驗的腳步,反而變本加厲地增加著預計試驗次數和計劃。
尤金猶如上帝一般看著檔案中那一步步不顧平民生命的試驗計劃,胃裡一陣的翻江倒海。
下班之前,三名同事醉醺醺的來到了辦公室,他們友好的邀請尤金去喝一杯。
看過那些殘忍計劃的尤金內心還在顫慄,他答應了同事們的請求並跟著他們來到酒吧。
在喝了一圈之後,一個同事毫不掩飾地吹噓著自己在幾年前參加達達拉星剿滅武裝反抗的軍事行動。
講述著自己是怎麼把一顆手雷塞進被反綁著雙手的戰俘嘴裡,怎麼放他離開讓他去尋求幫助最後炸死他和他同伴的故事。
另一位同事則是驚奇地說著自己在外面的第十九個私生子竟然是個異瞳人,兩隻眼睛裡有一隻是他那樣的藍色,另一只則是隨了他媽媽的白色。
還有一位同事不說話,默默地在嘴裡嚼著快樂糖,不一會便跟觸電似的抖了起來。
這一刻,尤金徹底崩潰了。
這就是將來的自己嗎?
自己所處的世界是如此的醜惡,如此的血腥,他不想與這幫沙雕為伍,他想要回到兒時的沙坑旁,回到那純淨,不夾雜任何慾望的世界裡去。
他徹底悟了。
腐朽的星河帝國必須被打倒。
返回住處的尤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無法入眠。
他的腦子裡全是已經被數字化的死亡人數、失蹤人數、畸變程度。
他的眼前全是同事們描述的荒誕場景。
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他喃喃的嘀咕道:“博伊斯……你現在在哪啊?你還好嗎?”
他期待著能有人回答他,但這黑夜之下除了寂靜還是寂靜。
突然他的通訊器響了起來,他拿起通訊器,那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結束通話通訊之後,尤金閉上眼,試圖強迫自己睡著,但通訊器再次響了起來。這擾人的陌生號碼讓他感覺煩悶,他沒好氣地再次結束通話,當他準備關機的時候,那個號碼再次打來。
只有語音,沒有影象。
尤金極不耐煩地問道:“喂!誰啊!”
對方的笑聲令他感到熟悉,尤金趕緊坐起身來。
“尤金,你還好嗎?”
“博伊斯!是你嗎?”
“呀,你還能聽得出我的聲音啊,真不錯。”
尤金揉了揉酸澀的眼睛,走到陽臺的躺椅裡慢慢坐了下來。
“我……我剛剛還在想,你過得好不好呢……”
通訊裡的博伊斯沉默了下來,時間久到尤金以為對方結束通話了通訊,不停地看著自己的通訊器。
“我的朋友,看樣子你過得並不開心。”
尤金嘆了口氣,說:“我……我見識到了帝國黑暗殘暴的一面,我不知道它的存在還有沒有哪怕一丁點正面的意義。”
“天吶……我的朋友,你這都經歷了什麼啊?”
“沒什麼沒什麼……如果我什麼都不知道,那我可能繼續沒心沒肺的生活下去,但我現在知道了……
不說我了,你現在在做什麼呢?”
“還是老樣子,雞鳴狗盜,勉強餬口。
這不是偷了一組通訊鏈模組嗎,正好想起你來,給你打個通訊試用一下。”
博伊斯的話說完,隨後很不好意思地笑了幾聲。
“把你的賬號給我,我可以給你錢的,你知道的,我有很多的錢。”
“算了吧……別管我啦。
你現在在哪工作啊?”
尤金將自己在LWP2公司的保密部門工作的訊息告訴了博伊斯。
“誒?啊……保密部門啊……你……
我知道你很有錢,但你有沒有興趣再多賺一點?”
尤金呵呵笑著問道:“怎麼賺啊?”
“那啥……你可以把機密信息交給我,我負責去賣,賣的錢咱倆五五分賬。”
“都給你吧。”
“不行,我不要你看在我們朋友的份上幫我,你必須是自願這麼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