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雲一邊重塑著愛德華的記憶一邊說:“小鋒,你是不是在戰艦的前半段上拿走了什麼東西啊?我去的時候它可就已經有缺失了哦。”
張鋒趕緊收回思緒,將心思從愛德華不太符合邏輯的行為上抽了回來。
“我只是拿走了那個有趣的戰艦控制系統裡的AI。”
“怎麼,有狗蛋陪你還不行嗎……”
“哎呀,這個小家夥蠻有趣的,它是這個鑰匙的未開發情感的那個版本,我想試著幫幫它。”
李牧雲很快就完成了對愛德華記憶的重建,她重新簡略地觀看了一遍這些記憶,以免出現遺漏的問題。
在檢查完畢後,她來到了那個叫辛西婭的鑰匙面前。
“這可真是特別,我見過人存在於防身人身體內的,但從沒見過一個活人的腦子裡是個AI的。”
“唉,這幅身體的主人挺可憐的。”
孫霞說道。
李牧雲挑了挑眉毛,仔細地在辛西婭的量子腦中翻找了起來,不一會,她就在辛西婭的記憶單元的最深處找到了那段塵封著的往事。
二十分鍾後,瞭解了事情經過的李牧雲嘆了口氣,說:“姑娘是個好姑娘,太可惜了……
不過設計她的這個艾莉娜也是蠻厲害的,這個AI不光自由度高,一直遵守著與姑娘的約定,學習能力還強,存在精神進化的可能。
比你弄得那個狗蛋可強太多了。”
張鋒撓了撓臉頰,說:“那個戰艦的AI肯定會比這個辛西婭要厲害的,我會細心照顧它。”
“這兩口子簡直是像對孩子一樣對這個AI,蠻好的蠻好的,這傢伙除了沒個姑娘樣之外都蠻好的。”
李牧雲說著,開始小心地調整著辛西婭的記憶單元,為她注入重構好的記憶。
緊接著是對仿生人,他們嘴裡的那個空殼的記憶重塑。
這個工作更加的短暫。
在操作完畢後,李牧雲將重塑給三人的記憶進行著細節上的比對,以免留下什麼漏洞。
張鋒看著艦橋上被綁著的人們,嘆了口氣。
“為什麼還是爭戰不斷呢?到底啥時候銀河系的人們才能做到真正的沒有疆域呢?”
“因為啊,他們還沒學會如何控制自己體內的慾望。
有慾望並不是壞事,哪怕是負面慾望,瞭解慾望的根源加以判斷和控制這才是精神上的成長。
他們連人與人之間都無法做到完全信任,整個銀河又怎麼會沒有疆域呢?”
李牧雲說完,將那些視窗關閉,伸了個懶腰,接著說:“好啦,這額外的工作算是完成了!”
孫霞說道:“阿姨,用不用監視他們一段時間?”
“五個小時吧,不能再多了,我還要去尋找異族之卵,諸多跡象表明,它已經孵化了。”
“啊?”
張鋒與孫霞發出一陣驚呼。
孫霞的反應十分的特殊,她拉住李牧雲說:“已經孵化了?那豈不是又要……”
“不知道。
它們真要藏在什麼地方我們找起來的話無異於在銀河系裡找一粒沙子。
我們只是在折躍技術和對超空間的認知上高於這些人,其他的科技上並不比他們強,尤其是在智慧AI上來講,那個叫艾莉娜的姑娘甚至已經超過我們了。
所以,如果這顆卵仍然被某個人藏著的話,那真不好找。”
“哎呀……這到底什麼時候是個頭啊,科研部的人在做什麼呀,那些卵到現在也殺不死,又不能丟進超空間,丟進黑洞和恆星也沒用……”
張鋒嘆息著。
“行啦,既然它孵化了,也就給了我們摧毀它的可能。
這些不該你們操心的事情就不要去多想了,把愛德華放回去,我們觀察五個小時就結束這次旅程吧。”
張鋒聽到自己母親的話,再次嘆了口氣,在自己的通訊器上操作了起來,周圍的場景一陣模糊,在這一瞬間過後,他與愛德華出現在了農舍裡。
只不過他站著,而愛德華則是趴在了地上。
張鋒架起愛德華,把他拖到椅子上,就在張鋒準備把愛德華弄趴在桌子上的時候,他看到了桌子上的一行不怎麼起眼的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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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人家給趕走了,還吃了人家的東西,記得給錢啊。”
張鋒看著那串刻在上面的字不禁乾笑了兩聲,嘟囔道:“唉……你這個傢伙啊……”
在準備好一切之後,李牧雲讓孫霞接觸了震盪彈的效果,辛西婭與仿生人立刻沿著重構的記憶動了起來。
只是辛西婭的身體已經醉得無法行動,只剩量子腦在運轉。
而由她控制的仿生人則是晃了兩下,疑惑地抓了抓頭髮,嘀咕道:“這幫人怎麼突然不打呼嚕了……”
最終,聳了聳肩的仿生人讓躲在透明空間內的李牧雲三人松了口氣。
“嘁……還說我,老媽你也不靠譜。”
李牧雲哈哈笑著,說:“無傷大雅。”
在經過三個小時無聊的觀察之後,辛西婭悠悠轉醒,她嚎了一嗓子,把對面綁著的幾個人嚇得全部清醒了過來。
“阿狄103啊……姐姐我是真不想把你抹掉,你說你好好的,怎麼就崩潰了呢……你崩潰就算了,怎麼還把戰艦給引爆了呢……”
辛西婭一邊說,一邊哭,一邊舉著空酒瓶往嘴裡塞。
“說好了我幫你跟艾莉娜姐姐說說,讓她給你打造一副身體的,你這就沒了……我回去要怎麼跟那一百多個弟弟說這個事啊。”
躲在透明空間的李牧雲嘆了口氣,說:“哎喲……小姑娘傷心得不輕啊,有情感是好事,但情感可是脆弱的藝術品,容易受傷。”
辛西婭抹了把眼淚,從座椅裡跳了下來,晃了兩下之後朝著艦橋外走去。
從飛船的舷梯上跳下來,腳上只穿著褲襪的辛西婭滑了個跟頭,隨後她趕緊爬起身來跑到一旁,扶著飛船的起落架吐了起來。
正在監視她的李牧雲看到辛西婭的樣子除了嘆息就是嘖嘖聲。
吐了半天的辛西婭往後退了十幾部,一屁股坐在地上,雙手不停地拔著地上的草,看上去頹然無比。
突然,農舍的門被開啟了。
辛西婭似乎聽到了那細微的聲音,轉頭看向農舍門口,愛德華一臉懊惱地從門裡走了出來,一屁股坐在了門前的木質臺階上。
她立刻起身走了過去,與愛德華並排坐在了臺階上。
二人之間的沉默令正在監視的三人緊張不已,他們生怕重構的記憶有什麼衝突,導致這倆人察覺到什麼。
“只穿襪子別在草地上走,萬一有個釘子或者尖石頭怎麼辦?”
“噢。”
沉默仍在繼續,二人就這麼懊惱的在沉默中度過了一個小時。
“對不起啊辛西婭,給你下達那樣的命令……”
“沒關係,迫不得已的事,我能理解……”
辛西婭說著,眼淚又開始往外流。
“回去之後我們給阿狄103立一處墓碑吧!”
辛西婭將腦袋靠在愛德華的胳膊上,說:“怎麼立,我們沒有阿狄103的任何遺物和遺體。”
“就立一個空墓碑好了,寫上阿狄103的名字……”
“什麼都沒有的墓有什麼意義嗎?”
愛德華想了想,說:“墓碑是我們對阿狄103的念想,無論過了多久,只要看到它的墓碑,我想我的腦海中總會浮現出那個白色的卡通影象和它那近乎病態的強迫症。
所以,我們不一定要阿狄103的遺體在我們身邊,因為我們已經把它裝進心裡了。”
“好吧。”
釋然了的辛西婭不再流淚,但她依然靠在愛德華的胳膊上看向草原的遠方。
沉默再次開始,只是這次,辛西婭不在懊惱,而是默默地陪在愛德華的身邊。
但愛德華那緊皺著的眉頭卻沒有伸展開來,他淡淡地問出一個問題。
“辛西婭,我昨天幹什麼了你知道嗎?”
辛西婭一臉嫌棄地離開了愛德華的胳膊,問道:“你又喝斷片啦?”
愛德華抹了把臉,說:“唉……我應該是把這家人給攆走了,搶了他們的吃的……”
“愛德華哥哥,你可從來沒這麼幹過,你到底怎麼想的?”
愛德華伸手在臺階盡頭拔下一片細長的草葉,像是在掩飾心中懊惱的孩子一樣折了起來。
“我也不知道我幹了什麼,我只知道我醒來的時候桌子上刻了一行小字,看字跡應該是我自己寫的。”
“寫的什麼啊?”
“把人家給趕走了,還吃了人家的東西,要記得給錢……”
愛德華說完,抹了把臉,幹笑了起來。
“哎呀……你可真是,這是怕自己忘了自己做的糗事嗎?那現在怎麼辦?”
“唉……怎麼辦?在這等等看吧,那家人怎麼也會回來看看我們走沒走吧……”
辛西婭哼哼了兩聲,再次靠在了愛德華的胳膊上,看向草原的盡頭。
“好啦!就這樣吧,記憶重塑得很成功。”
透明的障壁之中,李牧雲興奮地說著,一點都沒有做長輩的樣子。
“倒是你啊小鋒,可要好好照顧那個阿狄103哦。”
張鋒點了點頭。
三人的身形一陣扭曲,徹底消失不見。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至佩伍德的天邊出現了晚霞,仍然坐在臺階上的愛德華與辛西婭同時聽到一陣清脆的鈴聲。
他們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只見一個小孩趕著三隻羊朝這邊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