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騎兵號星際戰艦是星河帝國現有的唯一一艘騎兵級星艦。
這艘強有力的戰艦此時卻作為旗艦,帶領著少數的戰艦保護艦隊戰線的後方。
與其說是在保護後方,不如說是先行撤退。
艦橋上的帝國上將威克斯正坐在他的指揮席裡碎碎念著。
“瑪德!我就知道,聯眾國的艦隊會跳出來搗亂……
可他們為什麼能奔襲那麼遠?
誇納星也沒有傳來遇襲的訊息啊,他們是怎麼完成補給的?難道他們的艦員全都不吃不喝不喘氣嗎……”
參謀長克勞麗絲坐在威克斯旁邊的座位上,神情憂鬱,她淡淡地說道:“將軍,這樣撤退速度太慢了……
如果照著這個速度發展下去,那我們的整支艦隊都會被拖死在這。”
“所以……你的意思是?”
“讓一部分艦隊撤退吧,趁現在還來得及。
進攻側翼的艦隊傳來的戰報中,提到了聯眾國的艦隊數量有一百艘左右。
我們在那邊佈置一條防線拖住他們就是了,至於正面的這群烏合之眾,有一百艘戰艦就能抵擋至我們撤至安全距離之外。
至於聯眾國的艦隊,只要他們不繞過我們的側翼,我們在後方的撤退線路就有安全保障,反正他們不可能憑空出現在我們後面。
您安排的這個後方防衛的任務也是在為自己和親信們的撤離做打算的吧?”
威克斯點了點頭,說:“就這麼回去的話對軍部那幫人也是有辦法交代的,他們收集的那些關於聯眾國艦隊的訊息大多都不屬實。
而且我們正面的共和國艦隊打到現在戰意依然沒有褪去,說不定人家還有什麼後招。
為了避免艦隊的覆滅,我們是時候壯士斷腕了。”
克勞麗絲看著威克斯,他的眼色裡沒有一絲惋惜與悲痛,反而帶著一絲慫恿。
她明白,這個命令要自己來下,雖然她知道威克斯會盡力在帝國軍部面前護自己周全,但最後背下罪責的一定是自己。
但就算知道,她也毫無辦法,與其被威脅一頓之後,強迫著下達命令,不如直接照做,這個道理從她被威克斯按在床上的時候她就明白了。
她在艦隊控制終端上擬定好戰艦移動指示和命令,退到一旁,在自己的心裡又一次詛咒著威克斯,詛咒著籠罩在自己身上的厄運。
在查閱了克勞麗絲的這一系列的艦隊排程沒有任何問題後,威克斯點了點頭,在手裡握著的艦隊密匙上按下了確認執行按鈕。
中將鮑爾博正指揮著自己的響尾蛇號星際戰艦與周圍的友艦進行著協同射擊。
當這份調動指令在主螢幕上彈出來的時候,艦橋上的各級指戰員們發出一陣抱怨聲。
“靠!老大!你沒事能不能送點禮,跟司令套套近乎啊……這每次要命的活怎麼都是我們上啊!”
副官謝利夫抱著腦袋喊道。
“送禮?咋送啊?我有錢嗎?你們這群人都不給我送禮我有得送嗎?”鮑爾博笑著說道,那聲音豪放,滿不在乎。
艦橋上的指戰員們紛紛喊著“給你你也不要啊”“就是就是”之類的話,鮑爾博張開手臂示意大家安靜。
“好了好了,執行命令吧……
我知道各位忌憚聯眾國艦隊那強悍的作戰能力,但他們已經奔襲了很久,又沒得到過補給……至少軍部給的情報是這麼說的。”
謝利夫嘆了口氣,說:“老大,軍部關於聯眾國的情報哪一條是準的啊?進攻側翼的一百艘戰艦在二十分鍾內就被絞殺乾淨了,這像是疲兵打出來的成績嗎……”
“別這麼說嘛……至少我這個中將是一步步打上來的,咱這兩下子你們還不清楚嗎?
咱響尾蛇號也是艘身經百戰的老艦了,維魯斯星橋之戰,它就存活了下來,與聯邦在邊境上的數次摩擦也都全身而退,希望這次它依然能夠帶著我們回家。”
艦橋上的指戰官們沉默了下來,他們知道,鮑爾博以往的判斷都很準確,總能讓響尾蛇號在嚴峻的局勢下化險為夷,而且事已至此,除了硬著頭皮上也別無它法。
艦隊密匙的指令是無法違抗的,他們很清楚違抗的下場就是停堆或者自毀。
但在他們抵達側翼時卻發現那本該氣勢洶洶的聯眾國艦隊並不在這,他們只能望著空無一物的深空和極遠處那時明時暗的正面交戰區發呆。
“嘶……”
鮑爾博倒吸了一口涼氣,他仔細的重新閱讀了一遍作戰指令,上面寫著在U717t位置佈防,阻擊進攻側翼的聯眾國艦隊。
別的一概沒有。
“誒?聯眾國沒從這邊進攻!那是去了哪啊?”
鮑爾博一拍腦門,他明白了一件事,他看向雷達中顯示著的陸陸續續抵達陣線的友軍,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通訊員!告知附近友艦,我們的任務只是駐防,不是偵查,我們只要在這駐防就行了別做多餘的事。”
通訊員立刻心領神會,將自己艦長的話通知給了周邊的友艦,而這些友艦的艦長也立刻明白了鮑爾博的意思。
很快,所有側翼駐防區的帝國戰艦全都停在了防線上,做出一副嚴陣以待的樣子,等待著下一步的指示,但誰都沒向旗艦反饋自己這邊並沒有敵人的事實。
實際上,並不是旗艦遊騎兵不想過問這邊的情況,而是他們已經自顧不暇了。
來自聯眾國艦隊的打擊在帝國旗艦遊騎兵號發出調動指令後就到了。
由於想著撤退,逃得越早的反而越早碰上聯眾國艦隊的直射火力,遊騎兵和他的護衛艦們被打的慘不忍睹。
作為能與溫妮女王級抗衡的騎兵級星際戰艦,遊騎兵依靠著它出色的速度優勢,丟下身邊的友艦試圖逃出聯眾國艦隊的截擊範圍,但很快被追上了,落了單的它反而被一頓爆錘。
此時的艦隊司令威克斯正在艦橋上對著克勞麗絲破口大罵著。
“你這蠢驢判斷失誤了!
什麼叫聯眾國艦隊不可能憑空出現在我們的後方!這不是出現了嗎?”
威克斯說著,揚起手朝著克勞麗絲抽了一巴掌,但突然而來的劇烈震動讓他晃了一下,安全帶把他拉回了座椅裡,他這一巴掌打了個空。
正在自己的通訊器上操作著什麼的克勞麗絲根本沒發現威克斯的舉動,她仍然沉穩地說:“將軍,這支聯眾國艦隊很可能是提前埋伏在這裡的,他們跟援救共和國艦隊側翼的那些聯眾國戰艦可能不是同一支艦隊!”
她說完,眼角的餘光突然察覺到有一團黑影正在靠近,她來不及看就被結結實實地打了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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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巴掌力道之大,讓她覺得面前全是金星。
威克斯指著癱在座位上的克勞麗絲喊道:“踏馬的,你還說什麼?是不是一支艦隊有什麼關係,因為你的擅自排程,我們現在失去了被救援的可能!”
克勞麗絲捂著逐漸腫脹的臉頰說:“什麼叫我的擅自排程!那是你同意了的啊!”
“閉嘴!你這個只會在床上賣弄本事的賤貨!你等著上軍事法庭吧!”
克勞麗絲聽著威克斯的謾罵,緊咬著牙關,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的。
人的承受能力各不相同,它像個罐子,大小不一。
但罐子終歸是罐子,容積有限,它肚子裡裝著的屈辱、謾罵、玷汙終歸會滿。
在它滿了的時候如果再往裡塞些什麼,哪怕是一句指責都會導致罐子炸開,裡面的負面情緒會一股腦地噴出來,濺向施暴者。
此時的克勞麗絲就是如此。
她完全不記得剛才發生了什麼,她只知道現在自己握著電磁手槍,而旁邊的威克斯的頭蓋骨已經被打飛,整個人癱軟在座椅上。
亂成一團的艦橋沒有人注意她的這次爆發,就像他們不在意威克斯剛才在嚎些什麼是一樣的,他們正在努力地控制著這艘戰艦與敵艦進行著交戰。
但克勞麗絲知道,他們都將死去。
遊騎兵不可能從有著如此可怕加速度的戰艦手底下逃脫,這是她計算的結果,也是她爆發的一部分原因。
她丟掉電磁手槍,不管不顧地開始唱起歌來,從輕聲地哼唱到抒情婉轉,再到最後熱淚盈眶,大聲喊著歌詞。
一聲巨響傳來,但卻戛然而止,艦橋上方的天花板上被炸穿一個大洞,正在逃往逃生艙的幾個艦員隨著狂風衝出了艦橋。
克勞麗絲看著這幾個被卷出去的艦員,仍然大聲唱著歌,即便那首歌已經被她那顫抖的喊聲唱得變了調。
“藏起自己真實的想法,穿過那扇矗立了一萬年的門,門內燈火通明溫暖舒適,門外黑暗四溢寒風徹骨……”
她那顫抖得嘶吼,是自己對抗死亡恐懼的手段,也是對命運的質問。
身上的多功能軍裝檢測到了氣壓的急速下降,它張開面罩,彈出保護將自己的主人包裹在內,絲毫不管此時的她是否還有活下去的意願。
克勞麗絲的歌聲仍在繼續,但突然傳來的劇烈震動和猛烈的撞擊讓她的歌聲戛然而止,她失去了意識,整個人被甩出艦橋上的大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