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的前任家主是一個怎麼樣的人,很多人都想知道,而潤也不列外,更何況,這個傳說中的人物就近在眼前。
徐氏一族從衰落重新走回輝煌,眼前的這個老人功不可沒。
他的父親是整個家族僅存的一根獨苗,「大災變」後的地球動盪不安,人類甚至忘記了去記錄更多的歷史,而那段過往,慢慢地變得無人知曉。
徐氏家族如今有多少人,這是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因為這個家族太過於低調,低調到甚至彷彿普通人家一樣。
而徐家的人普遍長壽,或許是受到上天的垂青,百年的滄桑對他們來說也不過是兩代人的時光而已。
相對於阿瑞斯瑪帝國的皇室,歲月真的是太奢侈了。
只不過一想到那一個大院子,潤便知道建立和維繫一個如此龐大的家族是多麼的不容易。
“你就是潤?”
一直背對著兩人的老人緩緩地轉過身來,潤是一次正面看著徐氏一族的前任族長。
這樣人的的確配得上那樣的經歷。
這是一個感情真摯、純樸憨厚的普通農民。
即使沒有斑斕奪目的華麗色彩,也沒有激越盪漾的宏大場景,卻讓感到這個人的嚴謹樸實,細而不膩,豐滿潤澤。
頭帶著斗笠、手中拿著一個破舊的菸斗,在陽光照射下滿臉黝黑。
其臉上有似歲月的刀刻出、又似五線譜譜寫的皺紋,眉弓上有如早晨葉片上的露水,大粒而欲滴的汗珠,還有凸出的眉弓與凹陷的眼睛,高挺的鼻樑、寬厚的鼻翼以及鼻樑右側粗黑大顆的苦命痣,僅剩一顆門牙、半張的嘴、乾裂的唇,似乎這老人剛經過一陣辛苦的勞作,口乾舌燥。
突然來了一個熟悉或陌生的人,老人正在用慈愛的目光看著來人。
枯黑,乾瘦的臉上佈滿了象溝壑,又如車轍似的皺紋,深陷的眼睛露出了悽楚、迷茫又帶著懇切的目光,象是在緬懷過去,又象是在期待未來,讓潤感受到那牛羊般的善良目光的“通視”。
乾裂、焦灼的嘴唇似乎已被封幹許久,僅剩一顆門牙的嘴裡不知飽嘗過多少的酸、甜、苦、辣,猶如耙犁一般的破傷的大手拿著那個半燃燒著的菸斗,細小毛孔裡滲出的汗珠不知已滑落多少,稀疏口鬍鬚。
還有那象徵著悲劇色彩的苦命痣,都無不打上了他艱苦勞動,生活悲慘的烙印,潤感受到了震撼,他身上特有的菸葉味,感到他的肌膚在抖動,他的血液在奔流。
一個飽經滄桑,卻又永遠對生活充滿希望、期待,有著樂觀精神和堅韌的奮鬥力的普通老農民,在他身上彙集著華夏的優秀傳統的百折不屈的創造力,這種強烈的視覺效果在潤的心中產生的是一股平凡而又偉大的情感,是憾人心魄的。
難怪會這樣子……
潤若有似無地笑著。
他似乎成為了人類的一個縮影,繁衍……生息……
潤輕輕地點了點頭,“老族長你好……”
在老族長的目光中,潤想要隱藏的東西被看的透透徹徹,然而,奇怪的是,老族長卻並沒有說任何的東西。
這讓潤很詫異……
難道帝國的謀劃,在這個老人的面前竟然是如此的雲淡風輕嗎?
還是,這個老人早就已經不問世事,任由小輩胡鬧?
潤猜不透,她也不敢去猜,對方已經高達90多歲的高齡,大風大浪早就已經把他的經驗歷練到巔峰,她是永遠都無法揣摩對方的心思。
“哈哈……老八,你的眼光不錯……當年你的父親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可還沒有這樣的眼光啊……”
“爺爺……這話什麼意思?”
徐羲和走上前去,攙扶著他的爺爺。
爺孫兩說話雲裡霧裡的,讓人完全捉摸不透。
“好了,不多說了,這天啊……快下雨了,走吧,我們先回家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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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的烏雲的確是黑壓壓地一片,不用說,很快就會一場暴雨將至。
而田間河邊正在勞作的人已經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往回走了。
潤也不敢多說什麼,因為她心虛,因為她的心裡有個鬼。
原本她應該死了的,為了這個任務,他們可是謀劃了很久,而她也甘願赴死。
因為某個傻小子會一直都相信她,可是,那個傻小子救了她,而奇蹟的是,兩個人都活了下來。
只不過,沒有想到的是,他們竟然會來到這裡。
紫恩。
徐氏一族的發源地。
隱沒在群山河谷之間不為人知的世外桃源。
這是自己的幸運還是冥冥之中的宿命?
潤笑了笑,沒有多想,很快就朝著走在前面的爺倆追了上去。
呼譁——
山間的風突然變得更加地猛烈起來,不消說,暴雨將至,遠處的山頭早就已經變得白濛濛地一片。
啪嗒——啪嗒——
雨已經來了,三人的耳中響起的都是雨水穿林打葉的聲音。
雨勢很大,可是潤卻發現,和自己同行的其他人卻並沒有急匆匆地跑著,反而是在雨中照常舒徐行步。
甚至一些人被暴雨這麼一洗,整個人的興致都來了,竟然在雨中紛紛高歌一曲。
今向何方,願若流水……
無心何妨,再化作雲雨……
輕輕吟唱,我美麗年華……
今向何方,流水啊……
這裡的人都過著一種回歸自然的生活,除了徐羲和與潤的衣服顯得古樸之外,其他的人都是竹杖芒鞋,斗笠蓑衣。
頂著風雨,從容前行。
一蓑煙雨任平生?
老族長表現的很淡定,人生的風風雨雨他早就已經經歷過了,而現在的他是一種超脫的心態。
山中的暴雨,來的快,去得也快,所以眾人並不用擔心暴雨阻擋了他們的歸途。
暴雨過去了,西邊的落日,在山頭上灑下了一道金光,雨過天晴。
山谷中的風聲蕭瑟已經漸漸地淡去,各自的家就在不遠的地方,炊煙裊裊,遍是人間煙火的味道。
這最後的一段路,也無風雨也無晴。
“老八,懂了嗎?”
“爺爺,我懂了……”
“嗯,差不多了,你準備準備,就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