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麼？”嘴上問著，李詩情身體很誠實地遵循葉一雲的話。
“來這邊。”葉一雲指了指自己身前一步的位置。
暖黃的光線灑在他烏黑的頭髮，微微折射著光，證明其發質很好；細碎的光透過額前頭髮的間隙再往下灑，在額頭上映出一片陰影，不太能看清他的表情，這大概就是燈下黑, 但她仍在他那雙眸子裡清楚的看到自己的臉龐。
李詩情注視著那雙眸子，腳步不受控地移動，直至自己到了他跟前，才後知後覺地想退半步。
“別動。”葉一雲卻伸出右手，一把捉住她的左小臂。
她人往後推，有個向後的力，葉一雲拉她的左小臂，有個向前的力，如果用力學上的模型，她是一顆沒有大小的粒子，那這個一前一後的力如果正好相抵，她可以穩穩地停在原地；但，她不是沒有大小的粒子，她有重量，有寬度，她向後的力以重心往後，葉一雲拉她的力從胳膊發起，兩個著力點間有距離，這樣的後果就是，她會站不穩。
而葉一雲像是早有預料，在她右邊身體即將往後甩, 身體即將失衡的瞬間, 右手加了把力，隨即鬆開，順著她大衣腰窩的位置，一直談到後背, 大抵與肚臍平行的位置，五指張開，貼上呢子大衣，力量從整個手掌發出，當即均衡她身上的力，止住她失衡的狀態。
在李詩情微張嘴，神色未定時，他再上前半步，兩人間的距離約莫在30公分。
“現在聞一聞。”對上她透著少許慌色的雙眼，他沉聲道。
從進這間出租屋，他的話很簡潔，不像以往，時不時地插一句耍嘴皮的調侃，或者做些鋪墊，讓人更容易接受。
可是…
聞一聞？
細細密密紅點從她的臉頰悄悄散開，暈成淺淺的顏色介於紅和粉的小團，左右兩個臉頰對稱。
因為兩人間的距離，葉一雲低頭時，對她來說, 那一張臉是近乎藏在陰影裡的, 唯不知道是折射還是閃爍著光的雙眼堅定地看著她。
嗯…
要是上學期開學那會兒，大大咧咧、沒心沒肺，說聞也就聞了，能有什麼的；可現在，她有些想法發生了改變，如果還有其他男生這麼要求她，要麼掉頭走人，敢攔就拳頭伺候。
緩緩垂下腦袋，其實她很想說，不要再靠近聞，這樣的距離，她鼻尖已縈繞著那股香味，不是她知曉的任何一種花草植物的香味，也不是洗衣粉、洗衣皂、肥皂、護臉霜、護手霜的香味，柔順劑不作考慮，這年代沒有柔順劑。
又是十數秒過去，她緩緩地探著腦袋湊過去，距離他的高領線衣只有10公分的位置停住，精巧的鼻翼輕輕扇動，清奇不知名的香味大量地湧入她鼻腔。
比如那些濃烈、馥郁的令人沉醉、迷幻的香味，這種香氣於她而言，提神、舒心的效果更明顯。
“聞得到嗎？”低沉的聲音從她的腦袋上方傳來。
她沒有沉迷，但還是有種給抓包的驚嚇，身體忍不住地微顫了下，輕輕點頭，蚊子般地回了聲，“嗯.”
“好。”葉一雲緩退了一步。
李詩情也趁著站直，只是仍低著腦袋，倒也不見扭捏，有種心事吐出後的暢快。
“所以，你發現這個後，很惶恐？很抵制？不願相信？”低沉、又有磁性的嗓音在聊心事、訴說的時候真是個大殺器，接收到的震動在耳膜上蕩開，真是一種享受。
“當然不是。”心中的鬱結去了後，李詩情的思路格外清晰，她其實可以想一想，但還是沒有任何猶豫地回答。
“那你在迷茫什麼呢？”葉一雲繼續問道。
“我沒有迷茫。”李詩情沒有停歇地回答。
“那你的想法是？”葉一雲再問。
“我…”李詩情差點脫開而出，可惜，或許那香味的作用，或許是她吐出心結後心裡頭暢快的影響，在關鍵時刻，她停住了。
唰地抬起頭，模樣和以前有了很大改變，但那股男孩氣的勁頭重又上身，一對大眼睛透著兇光，往前重重踏了半步，“你又繞我？嗯？”
剛才還輕聲細語，這會兒直接兩極反轉，惡狠狠的語氣從牙縫間滲出。
“怎麼會？我很認真地給你開導啊。”葉一雲平靜的表情沒繃住，眼角抽了下，突然轉變的話風也是個破綻。
差錯實在是多，李詩情眼中的兇光快按捺不住，拳頭已捏緊，火力已上膛。
陡地，她想起鄭薇的一句話，心中的某個想法更堅定，她紅著臉，大聲道，“就算我的基因同意，我還沒同意，沒買票就是不許上車。”
真的，短暫的瞬間，葉一雲是震驚的，為她這超乎尋常的臉皮和很難不引起人誤解的話而震驚。
“哈哈哈~”
終於是沒繃住，喜悅從他口中迸出，迴盪整個屋子，聲音一波蓋過一波。
看他笑得宛如孩童，更有幾分癲狂。
意識到自己剛的話有些沒皮臉，她嘟囔地問道，“你笑什麼？”
沉浸在無邊的喜悅中，葉一雲哪有聽到她的話。
與上次的迴圈一樣，多出的衣物不夾帶任何異味，這是他早就確認的，因為害怕衣物上有毒啊什麼的。
現在的結果，讓他想到一句詩詞：眾裡尋她千百度千百度，驀然回首，那卻在燈火闌珊處，苦於何求，實際已在掌中。
當看到他身體顫動，近乎不能自已，甚至笑得眼角噙出一滴淚，李詩情有點惱，也有心底發毛，大聲問道，“你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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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這回，葉一雲算是聽到，他微捂著肚子，邊站直、緩著勁兒，邊問道，“什麼？”
“我說，你笑什麼？”李詩情氣得吼出來。
葉一雲卻不以為然，以她根本反應不過來的速度上前，張開雙臂一把將她擁進懷裡，“我太開心了，李詩情。”
隨即，笑聲更勝。
身體本能的僵直，但會過他這話的意思後，李詩情放鬆下來，清奇的香氣把她的臉頰染得更紅。
“笨蛋.”她眼睛上瞄了下，糯糯地罵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