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韻好像被獵人盯住的獵物, 不能動彈,僵在原地。
齊紫凌緩緩地抬頭, 看著她的眼睛,慢慢靠近。
她的唇瓣, 就近在咫尺,即將靠近的時候,雲韻忽然轉過臉去。
整個世界都是心跳的聲音。
好像最美的夏天裡, 忽然出現的風鈴搖擺, 在心頭叮咚作響。
齊紫凌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輕輕一碰。
一觸即分。
時光冗長而悠遠。
這一刻,她覺得, 好像過了很久很久,又好像只有一秒鐘不到。
這一刻,她彷彿失去了對任何事物的實感。
直到齊紫凌的手摸上她的腰際。
感受到腰間不同尋常的灼熱滾燙,雲韻嚇得一抖身體, 好像受驚的兔子一樣跳了起來。
沙發被她激烈的動作直接推到了後面去,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
齊紫凌半趴半靠在已經斜過去了的沙發上, 抬頭,神情落寞地看她。
那視線撩動她的心絃, 讓她倍加慌亂,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抬著雙手,光著腳站在地上。
連腳趾的動作都不知道怎麼擺才好。
齊紫凌用那樣受傷而可憐的視線, 看了她很久以後,忽然又莞爾一笑。
她笑起來,好像春雪消融,陽光普照大地,很溫暖很簡單。
她笑著,慢慢的說:“好啦,親一下也算獎勵了,我接受了。”
雲韻呆呆地站著,愣在原地看著她,眼神茫然而驚惶。
齊紫凌於是默默苦笑了一下:“你別這樣,別害怕啊,我又不會怎麼著你。”
雲韻下意識地搖頭,她想說自己不是害怕,但又沒法解釋,乾脆緘默。
兩個人都沉默著,氣氛十分詭異。
半晌後,齊紫凌坐回到沙發裡,雙手放在腦後,自言自語:
“我也不是一開始就彎的,其實我根本沒喜歡過什麼人。”
突如其來的自我剖析,雲韻本想走開,身體卻不受控制地繼續坐到了沙發上。
齊紫凌仰頭,看著天花板,好像在追憶什麼:
“我這個人啊,從小情竇初開時,就有很多很多人追,基本都是男的。但是我卻愛上了一個女生,確切的說,愛上了她的背影。
那時候我每天走路上學,只有十多歲,那個女生常常跟我同一時間出門,就走在我前面。她個子高,短髮,喜歡穿校服配牛仔褲,走路的時候,背影特別好看。
我就掐準每次她出門的時間,跟在她身後,悄悄踩她的影子,覺得她就好像一個素未謀面的姐姐一樣。
我這個人,你知道的,我缺愛,但是我又很高傲,我自己不心動的人,我也不會接受他們的愛。後來當然跟那個姐姐失散了,從頭到尾,我都沒有跟她說過一句話。
進了娛樂圈,我也試著談過一兩個男人,從小鮮肉到中年帥大叔都有,但我跟他們沒有一點火花,每次都是談一個月就分手。到現在一直有五年多了,我都沒有談過戀愛,甚至都以為自己是無性戀。”
隨著她的敘述,雲韻眼前彷彿展開了一幅畫面。
水泥路,晨光熹微,揹著書包的縮小版齊紫凌,跟著一個高高的少女,一路邊走邊跳著腳,踩地上的影子。
非常可愛,卻又十分寂寥。
是因為在別處得不到任何感情寄託,所以只好把情感放在路邊走過的陌生人身上嗎?
雲韻默默地沒有說話,她覺得,齊紫凌現在也不需要她說什麼。
兩人都短暫地陷入沉默,這一次,氣氛卻跟之前不一樣了。
空氣裡流動著美妙的默契。
好像有什麼音樂在兩人之間流轉。
齊紫凌又說:
“遇到你以後,我就知道了,什麼叫做鐵樹開花,什麼叫做冰川融化。這麼多年,我都半截埋土裡了,突然就被你給拽出來了。”
她說著,又笑,自嘲地笑,卻又是慶幸地笑。
“也幸虧呀,碰到你了,我才能感覺到那麼多美好。本來我都絕望了,我以為世界上沒人會愛我,所以我做好一個演員,有粉絲愛我就夠了,可是後來我看見你,我就知道了。”
說到這裡,她停了下來,轉頭,定定地看向雲韻,眼神熾烈。
宛如眼中盛火。
“愛你,讓我真正地,找到了我自己。”
雖然眼中盛火,卻又如此溫柔如水,奇異的神情,在她美貌的臉龐上交融。
雲韻看著,一時間快要無法忍受,只覺得房內溫度過高,空調是不是不起作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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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逃,腳卻像生了根一樣定在原地。
她也不想逃,她還想聽更多,想知道齊紫凌的內心世界,想好好地探索其中奧秘。
她慢慢朝齊紫凌走過去。
一步一步的,光著腳,踩著冰涼的地面。
齊紫凌微微勾起嘴角,看她走過來,忽的,朝她伸出雙手。
這個姿勢,好像是歡迎她,又好像在祈求她。
也不知道走了多少步,雲韻終於走了過來。
好像穿越了無數道山崖,無數道流水,無數個天翻地覆的世界。
她低下頭,彎腰,在齊紫凌的額頭上,很鄭重也很認真地親了一下。
輕輕的一下,涼滑的唇,碰在光潔細嫩的額頭中央。
帶著濃重的儀式感,聖潔,美好,沒有一絲物慾。
“那個,對不起,你給我一些時間。”
雲韻親了一下之後,站起身來,臉色緋紅。
她緊張地捏著衣角,小聲說出這句話。
齊紫凌挑眉,笑著看她,等著她解釋。
雲韻就更緊張了,她想了好半天,不知道從何說起,終於還是慢吞吞地開始說:
“其實我……我真的是直的,我以前喜歡的都是男明星,你……是我喜歡過的第一個女明星。我這人比較麻煩,喜歡想很多,也不像你是比較衝動的,我還是需要時間……”
“好了,我給你時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齊紫凌看她越說越著急,一腦門的汗都冒出來了,就打斷她的話,不讓她繼續說下去。
雲韻如釋重負,大大松了一口氣。她也不好意思說什麼“給我點時間讓我彎一下試試”之類的話,好在齊紫凌已經知道她的意思了,就不用再這麼尷尬了。
齊紫凌就笑笑地坐在沙發上,盤起腿說:“坐過來啊。”
雲韻看了看她給自己安排的位置,居然是想讓她坐到她雙腿中間的窩裡……實在是,令人臉紅!
雲韻扭扭捏捏了好半天終於坐到沙發上,小心翼翼地挨近了齊紫凌。
兩個人都穿著短褲,大腿都挨到一塊兒了,齊紫凌猶自不滿足:
“坐我腿上嘛,先試試,以後要坐的時間還多著呢。”
雲韻頭髮都炸起來了:“你,你別亂說,我還,還沒答應你呢。”
齊紫凌哈哈大笑,豪放地伸手攬住她的肩膀,直接把她往懷裡一帶:
“你都說需要時間了,意思就是答應了呀!我去店裡點個菜,服務員說需要時間,那等會兒菜肯定就上來了,一個道理嘛。”
雲韻不知為何,忽然惱羞成怒,鼓起莫大的勇氣把她推開,從那個散發著馨香氣息的懷抱中退出:
“油嘴滑舌的,你是不是在心裡嘲笑我啊?我就是你點的菜啊!”
她氣得鼓著嘴,皺著眉,看上去就像個生氣版的qq小黃臉表情。
太可愛了,可愛得齊紫凌捧著心臟,一臉痴漢相地看著她。
“怎麼可能嘲笑你?我那麼喜歡你,喜歡的心都要跳出來了。你如果是菜,那一定是我快餓死的時候,吃到的滿漢全席。”
“油嘴滑舌!”
雲韻義正辭嚴地再度下了定義,自己溜到沙發角落裡去坐了。
齊紫凌拿著平板電腦揮了揮:“坐那麼遠,看不到電影啦!”
雲韻不為所動:“可以投屏的。”
齊紫凌被將了一軍,乾脆厚臉皮地把平板遞給她:“我不會投。”
雲韻一頓操作,迅速把電影投到電視屏幕上。她家是網路電視盒子,直接投屏就可以看大屏幕了,非常方便。
這是個老牌的外國愛情電影,雲韻沒看過,一下子就被情節吸引了。
圓圓這時候剛午睡醒來,見主人在看電影,喵喵叫著就爬上沙發,在雲韻腦後用小腦袋瓜拱她的脖子。
雲韻伸手把圓圓抱來,放在腿上一邊順毛,一邊認真看電影。
順毛順著順著,圓圓忽然“喵嗷”一聲,很不爽的樣子跳了出去。
雲韻低頭一看,只見原本放著圓圓的大腿位置,已經放上了齊紫凌那顆絕美的腦袋。
見她發現了,齊紫凌恬不知恥地抬頭,衝著她嘿嘿一笑。
雲韻呆住了:“你……你怎麼……”
怎麼躺在我腿上啊……
但是她身子已經酥軟了,怕說出話來,跟自己的大腿一樣軟綿綿,還不如不說。
齊紫凌就這樣把腦袋擱在雲韻腿上,看起了電影。
雲韻大腿被壓得隱隱有些發麻,她還是不捨得亂動。
心裡不知為何,一直一陣一陣的湧上甜蜜的氣息,這甜蜜太過猛烈,侵入四肢百骸,讓她簡直要骨軟筋麻。
她也從未……體驗過……這樣的感覺啊。
電影演的什麼,已經沒有人在意了。
似乎都沒回過神來時,一個半小時的電影就結束了。
電視屏幕上播放著片尾曲。
齊紫凌坐起身來,她剛剛直接在雲韻腿上睡著了,又軟又暖和,實在很舒服,就是醒來後脖子有點兒僵硬。
她正一邊一下地歪頭,耳後忽然被一雙手撫上去。
齊紫凌就乖乖坐著,任由身後的那雙柔軟至極的小手,在自己脖子上一下一下地按揉。
“唉……你是不是仙女下凡啊暈暈。”
“我不是,我沒有。”
“那你很快就是了,因為,我要把你寵成小仙女。”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在烹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