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白說完後，男孩又抹了一下臉，這才抽抽嗒嗒的抬起了頭。
然後，他的眼睛就瞪圓了。
江小白摘下了頭盔，然後當著男孩的面取下了口罩。
工作了三天，這是她第一次對著節目組以外的人露臉。
大概是男孩哭的太傷心了，彷佛自己成了欺負他的人，也大概她確實覺得不能幫他參加家長會挺傷他的心……總之，江小白這麼做了。
“喏，你看，就是這樣。”
江小白無奈攤手，“我這個樣子也沒辦法跟你去家長會呀，去了可能就回不來了。”
“江小白！”
男孩直到現在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他尖叫了一聲，然後就做出了一個動作——
一把拉住江小白的手腕，把她扯到了家中！
“等等——”
江小白跟著進了屋子，就見男孩要去關門，忙說：“你幹嘛？我還在錄節目，外面有攝影師呢。”
這個節目的拍攝風格是，戶外的時候怎樣都能拍，但是到了小區、別人家這種私人空間後都不會再去正拍，只會去側拍，給空鏡或者是只拍腳，交談聲音是會正常收進來的，但是對方的臉不會入鏡。
不然像是江小白這樣送外賣要出入別人家的，顧客不知道這是在錄節目，你直接就把人家的臉給露出來了，再拍到人家的門牌號和家裡的樣子……這不是侵犯個人隱私嗎？
那人家肯定是要生氣的，節目播出也會引起爭議。
可如果是拍前跟人家說，那就會有失真實，所有人在知道自己將會被拍後都會一改行為舉止，帶著一些表演成分在，自己還是無法控制的。
“哦，sorry。”
男孩復又把門開啟，探出頭，“叔叔你們進來拍吧！”
“可以進來嗎？這不好吧。”
江小白卻有些猶豫。
“沒關係的，我家沒什麼見不得人的，再說了，我這不是能跟你一起上鏡了嘛，多好的事啊！”
男孩卻很不在意。
但江小白卻思考了一下，說了一聲等等，然後就跑到了客廳的窗邊，把窗簾給拉上了。
她拉的不僅是內層的薄紗簾，還把那個厚的簾也給拉上了，頓時屋子裡的光線就暗了下來，完全無法透過窗子窺見外面的任何一點風景了。
“麻煩你把除了客廳以外所有房間的門都關上。”江小白對男孩說到。
男孩答應一聲，就跑去關了。
江小白看著他的背影笑了笑。
如果這不是孩子，那可能見到江小白會無所適從，激動的不知道該說什麼話。
但孩子卻不會考慮那麼多，他確實是挺高興的，但這種高興就跟得到了一個心儀的玩具一樣，會雀躍欣喜，並不會因此就亂了分寸。
等到做完這些，江小白這才請攝影師過來了。
“家長會的事情我幫不上忙，你準備怎麼解決呢？”
江小白問男孩。
“算了吧，反正也不差這一次了。”男孩雖然有些失落，但也只能想開了。
江小白看到他的臉有點花，就起身去拿溼紙巾給他擦了擦。
“嘿嘿，謝謝小白姐姐。”男孩笑著說。
攝影師抽抽嘴角。
他剛才在外面聽的清清楚楚，這男孩一直都是叫江小白阿姨的。
這才多久，就成姐姐了？
“你的這個鋼琴，我能彈彈嗎？”
江小白看到角落那邊有一架鋼琴，就問道。
“當然可以啦！”男孩眼睛一亮，連連點頭。
江小白走過去，在琴鍵上試了試音，然後就彈了一首曲子。
當音符柔和的傾瀉而下時，男孩已經有了星星眼了。
他就站在江小白的旁邊，看著她認真彈琴的側臉，只覺得時間都變得寧靜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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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聽嗎？”
江小白彈完，扭頭問男孩。
“好看。”
男孩下意識答道。
江小白：？
男孩卻根本沒反應過來自己答的不對，只是嘿嘿笑著，顯得有幾分傻氣。
“技多不壓身，小時候學一些才藝是最不耽誤時間的了，在你對世界還沒有多少認知的時候不知不覺學了些本事，等到你以後懂事，需要謀生了，這些本事就會反哺給你。”
江小白撫摸著琴鍵，眼中有著回憶的神色，“如果我不當演員了，我還可以靠著畫畫去謀生，也能到餐廳彈琴或者給孩子啟蒙來賺取收入。相比於完全沒有特長的人，我的選擇機會將會更多，而小時候吃過的苦在長大後看來似乎也不值得一提了。”
男孩聽後卻是抱怨說：“但是不管是畫畫還是鋼琴都是你喜歡的啊，我卻不喜歡這些，他們根本不管我的喜好就要逼我學！”
“我在學那些的時候也不喜歡，事實上不管學什麼都不會喜歡的，對孩子來說只有玩樂才是最高興的事。”江小白笑了笑，“但是你有沒有發現，你比別的小朋友會的多，那同樣也會比別人多了一些表現的機會？”
男孩聞言後下意識就點點頭，“那倒是，我們班的板報經常讓我做，班上的文藝表演我也次次上。”
“寫一手好字，不管是上學做功課還是工作的時候手寫資料都會很加分。畫畫好，你可以把你腦海中所有想到的東西都用畫筆來呈現出來，這遠比用手比劃和用文字形容來的直觀的多。會彈琴，就像我剛才彈給你聽一樣，是不是聽到的感覺還算不錯？”
江小白問男孩。
“……好像確實是這樣。”
男孩不由去回想了一下。
學這些東西的時候是很痛苦的，尤其是屋子裡有遊戲機和平板，屋外還有小朋友們在玩一樣，這都是滿滿的誘惑。
對比別人的快樂，他更覺得自己痛苦，是被父母們剝奪了樂趣的小可憐。
但是如果拋除掉成見，只看學會這些才藝本身後的小小成就感，尤其是在不會這些才藝的同學們面前表演時的優越感……那確實是很不錯的。
“其實對於很多家長來說，他們並不知道自己的孩子真正適合什麼，其實就連孩子自己也不知道他適合什麼，應該學什麼……既然不知道，那他們覺得就只能多學一些了，學久了，仍然學不好的那些慢慢就會被放棄，保留在最後那個的就自然是最適合孩子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