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李故寧忽然看到,有浪花裹著一縷鮮紅快速向後退去。
這是血?有人受傷了!
短短幾秒鐘時間,經歷了人生的大起大落,直到看見被海浪沖刷的血跡,李故寧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似乎枕在了段執舒的胳膊上。
……咳咳,或者說自己正躺在他的懷裡。
怎麼會這樣。
此時段執舒一隻手緊緊拉著李故寧的手腕,另一只手則墊在了李故寧的背後。這樣的姿勢,但凡換一個地方,都算親.密和曖.昧。
海邊的礁石坑窪不平,上面還附著著一些貝類,很容易就能劃破人的皮膚。
“起來說。”低沉又極富磁性的嗓音在李故寧耳邊響起,段執舒並沒有回答剛才那個問題。
他慢慢地鬆開了李故寧的手腕。
故寧趕緊撐著礁石坐了起來,隨後段執舒則緩緩抬起另一手按在了傷處。
一時間,氣氛變得異常尷尬。
李故寧曾經想過,他們總有一天會重逢。可李故寧真的沒有想到,久別重逢的這一天,兩人還沒來得及虛偽又官方地打一個招呼,就一起掉到了海里……
這是什麼整人綜藝片段嗎?
段執舒是不是有病!
李故寧心裡這麼想著,但是說出口卻變成了:
“你……沒事吧?”
話音一落,李故寧就後悔了。
明明是他莫名其妙把我拽倒的,怎麼變成我問他有沒有事?
因為常年健身的良好習慣,他的身體上覆著一層飽滿而流暢的肌肉,段執舒沒有用手支撐,直接站了起來。
段執舒比李故寧高半頭,他肩寬腿長,是最標準的模特身材。此時黑色的襯衫貼在身上,頭髮也被海水打溼,就像是傳說裡從深海走出的神祇。
“沒事。”
說話間,段執舒的臉色突然變得極其蒼白。正是這個時候,準備問他為什麼搞突襲的李故寧想起了一件事——
段執舒,他暈血。
果不其然。
下一刻李故寧就看到,段執舒緊抿著唇,緩緩地將視線移到了一邊。
他果然又暈血了!
……
尷尬,是今日的a市。
十分鐘後,傷員段執舒坐在了香芋紫色超跑的副駕駛位,兩人的目的地是位於不遠處的段家大宅。
車離大海越來越遠,海浪的聲音逐漸變弱,車廂裡安靜到他們能夠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也不知道沉默了多久。
李故寧默默地咬了咬牙,內心倒數三個數後終於出聲。
“你……”
“你今天——”
沒想到兩人竟然同時開口,李故寧愣了一下趕緊輕咳一聲,並非常禮貌的說:“你先說吧。”
我倒想聽聽你為什麼忽然把我拽進海里。
段執舒稍稍沉默了一下,他說:“雖然我不知道你這幾年都在做什麼,但是——”
等等。
聽到這裡,李故寧瞬間警覺起來。不知道我這幾年在做什麼?那麼昨天轉發我微博的人是誰?
他心裡雖然這麼想著,可並沒有打斷段執舒的話。
“無論遇到了怎樣的坎坷,都可以嘗試面對和解決,而不是選擇放棄,”段執舒稍稍停頓一下,轉身看著李故寧輕聲說,“我印象裡的李故寧,從來都沒有放棄過。”
段執舒這輩子都沒有開導過人,剛才那句話幾乎是他畢生所學。
他以為自己這番話說得委婉又清楚,沒想到李故寧聽完之後是徹底懵逼了。
“啊?”
所以這和你把我拉到海里有什麼關係嗎?
李故寧的唇邊,帶著一抹敷衍且官方的微笑,他完全不知道應該怎麼接話。
救命,當年的段執舒也不過是挑剔、大少爺脾氣了一點,怎麼幾年不見,又多了一個打啞謎的愛好?
見李故寧沉默,段執舒又非常委婉地提醒:“你最近身體怎麼樣?不能因為是公眾人物,就……諱疾忌醫。”
段執舒指的是李故寧心理上的問題。
李故寧顯然沒有聽懂他的暗示。
對方的話,讓李故寧想起了自己正在路上的便當。再加上剛被莫名拉到了海里,李故寧的心情也萬分不爽,聽到這句話後,他便有些不耐煩的隨口回了句:“沒辦法,聽天由命。”
李故寧那成年人的理智和良好的修養,已經快要撐不下去了。
他以為此時自己已經將“懶得搭理”這四個字寫在了臉上,可誰能想到下一刻,段執舒又說:“做出決定前,你可以多想想miranda.”
李故寧:“……”
miranda性別:女
物種:貓
又名旺財。
當初段執舒將旺財送給李故寧時,它是叫miranda來著……只是七年過去,要不是段執舒忽然叫出這個名字,李故寧差一點就要忘記旺財的全名:miranda wangcai li.
但這並不是關注的重點,李故寧終於明白了——
原來段執舒是以為,自己剛才在做什麼傻事?所以他才將自己從石頭上拽了下來。
“不是不是,你想多了,我剛才只是想要吹吹風。”
“我知道,”段執舒也隨之點頭,“我沒有別的意思。”
你明明就有別的意思!
“……你不要誤會。”
“嗯。”
“……”
段執舒從前腦洞就很大,內心戲極足,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他竟然還在原有基礎上升級了。
說話間車已經開到了段家大宅門口。
算了。
看到不遠處的大門,不想再和段執舒糾結下去的李故寧終於放棄了。
“我想開了。”他緊握方向盤微笑著說。
……
段家老宅歷史悠久,這裡面積並不大,建築外觀頗具上世紀初的獨特風情。車還沒有向前開多久,便穿過花園緩緩停在了樓下。
李故寧家在市中心,穿著被海水打溼的衣服回去,感冒或許事小,被人看到可就不好了。
因此剛才段執舒便叫他去自己家,換一身衣服再走。
更重要的是,打算為下輩子行善積德的李故寧,也不能將這個暈血的傷員扔在海邊。
看到一輛陌生的紫色跑車出現在這裡,門口處的工作人員忙走上前來等在一邊。
他們原本以為,車裡的人是某位不常見的訪客。可沒想幾秒鐘後,從副駕駛上走下的人,居然會是段執舒本人。
重點是!他怎麼渾身都溼透了?
“段,段先生?”工作人員愣了一下,慌忙同他打招呼。
“嗯。”段執舒點了點頭,向車那邊看去。
而下一刻,更加令人震驚的事情發生了。
一個穿著毛衣,同樣渾身溼透的男人,從另一邊車門裡走了出來。
他怎麼也溼透了?
一時間巨大的信息量衝向工作人員的大腦,他們竟然有些反應不過來。
最可怕的是在這個時候,他們看清楚了那個緊跟著段執舒一起下車的人的長相。
李故寧!
臥槽!
縱然段家的工作人員都極有職業道德,從來不八卦和好奇老闆的私生活。可是眼前這個人,以及這一幕,還是完全超出了他們的想象。
作為演員,李故寧早就已經習慣被人盯著看。
因此注意到工作人員一臉震撼的表情後,他非但沒有躲避對方的目光,甚至還極其自然地轉身,微笑著朝對方點了點頭。
接著李故寧就像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一般,和段執舒一起向著門內走去。
只要自己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或許是李故寧的反應過分平靜,直到他消失在眼前,那群工作人員依舊呆呆站在原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是李故寧第一次來段執舒家。
然而還沒等他認真看一下傳說中的段家是什麼樣子,剛一推開門就有一團白乎乎的東西,朝著李故寧所在的位置快速衝了過來。
李故寧:!!!
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啊!
白色的大毛團宛若火箭發射般衝進了李故寧的懷裡,他後退兩步,最終努力保持平衡沒有第二次摔倒。
“汪汪汪汪!”
這個時候李故寧終於看清楚了,原來向自己衝來的白色毛團,居然是一隻薩摩耶?
此時它正快樂地搖著尾巴,在李故寧的懷裡蹭來蹭去,看上去非常開心。
“咳咳咳,”站在一邊的段執舒突然輕咳兩聲,他走過去半蹲在地上輕輕地拍了一下那只薩摩耶,“kelly你認錯人了。”
李故寧:?
kelly:?
這都可以?
kelly慢慢地從李故寧的懷中退了出來,接著又後退兩步。
它看一眼李故寧,再看一眼段執舒,最後居然妄想裝出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的樣子,默默離開這裡。
kelly實在是有些鬧騰,剛才那一會時間,就發搞了不小一陣動靜。就在它轉頭默默向走廊而去的時候,又有一陣腳步聲從樓梯上傳了過來。
“kelly你能不能安靜——”那人話剛說了一半,就愣在了這裡。
李,李故寧?
李故寧看到,來人穿著一身米黃色居家服,頭髮束進了髮帶中,臉上的濃妝還沒有來得及卸掉。她長得與段執舒有三四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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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她手中端著一杯咖啡,正呆呆地看著自己。
如果李故寧沒有記錯的話,眼前這個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人,是段執舒的妹妹段瓊詩。
大概七八年前,李故寧曾經見過她一次。
“你你你……你們?”段瓊詩無比艱難地擠出了四個字,“死灰復燃?”
她一邊說著話,一邊緩緩從樓上走了下來。
不等李故寧否定“死灰復燃”這四個字,段瓊詩就注意到了這兩人溼透的衣服和頭髮。
她緩緩喝了一口已經冷掉的咖啡,然後無比艱難地說:“靠……玩這麼大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