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呼嘯而過,捲動著森林之中的冰雪,遮掩著劉德樺跟王千原的視線。
兩人站在大樹的兩側,雙手穩穩握住獵槍,槍口對準了對方的位置,只待風雪停止就即刻開槍。
劉德樺跟王千原的鬍鬚上都凍著白霜,長時間的拍攝也讓兩人筋疲力盡。但是,這一幕是電影中最為重要的部分,由不得兩人喊累。
慢慢的,風雪停了下來。
在風雪消散之後,兩人都瞄準了對方的位置,狠狠扣下了手中的扳機。
老大陰狠,所以在風雪之後瞄準了護林人的頭部,意欲一擊必殺。
而護林人沉穩,在多年的掙扎跟生存中,他知道,有時候一擊必殺不是什麼好事。所以,這一次,他瞄準的位置是王千原的腹部,不需要一擊必殺,只要制服對手,那最後的勝利者還是自己。
雷鳴般的槍聲在林間響起,一道身影伴隨著槍響重重倒在了雪地之上。
正是王千原。
“好,最後一場,結束!”
寧皓興奮的叫道。
實在是太不容易了,為了等這場風暴,他們生生的在這裡耗了五天時間,就為等著寒風吹起雪沫子的場景出現。
簡東擊斃老二的場景好幾天之前就拍完了,這場結束,獵兇風河谷劇組也就正式殺青了。
演員不多,拍攝環境還是雪原峽谷,於是劇組也就沒整什麼花裡胡哨的獻花環節,只是給演員跟導演合了一張影,然後就坐上大巴火急火燎的回招待所去了。
現在都快六點了,氣溫已經降到了零下三十度。再不回去,估計整個劇組都得交代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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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餐廳裡,廚子還是發揮了自己的能力,在殺青宴上給劇組整了三桌子的殺豬菜。大盆的亂燉配上滿滿一大盤閃爍著油光的大肥肉片子,在這種冰天雪地的環境中有著一股莫名的吸引力。
拍攝結束之後,本地還下了一場雪。
因此,三天之後,劇組才踏上了前往春城的大巴。
萬年自己也是歸心似箭,這段時間除了演技有點長進之外,最大的收穫大概就是一耳朵的凍瘡。
輕輕撓著耳朵上的疙瘩,萬年有點猶豫的推開了自家的院門。
倆月沒回來,萬年心裡居然產生了一絲怯意。
但是,當院門開啟,心中那點不舒服跟羞澀的感情就消失無蹤了。
因為,這裡還是那個樣子。
院子中間的棗樹葉子早已落盡,枝頭空蕩蕩的。粗糙的樹皮上有著一道道細碎的爪印,一隻毛茸茸的生物團成一團,躺在棗樹旁邊的椅子上,一邊慵懶的曬太陽,一邊眯著眼睛看著院子裡的一切。
聽到院門開啟,毛茸茸的糰子睜開了眼睛,看了一眼之後立刻眯了起來。
既然是熟人,那就不用擔心,本喵還是繼續曬太陽好了。
萬年湊近看了看這只貓,倆月不見,狸花貓糰子長得更肥了,看起來還真像一個棉花糰子一樣,又軟又圓。
“糰子?”
圓滾滾的狸花很給面子的看了萬年一眼,之後就默默的眯起了眼睛,意思大概是,“跪安吧!”
好小子,這麼囂張,這就讓你試一下本少爺的擼貓大法。
蹂躪了一通胖貓之後,萬年心滿意足的離開了,臨走還不忘鎖上院門。自家院子裡好東西可不少,可別讓別人給惦記上嘍。
計程車上,司機問道,“去哪兒?”
“京影!”
“喲,學表演的吧?看你這麼帥,肯定是演員吧!”但凡計程車司機,就沒有不喜歡聊天的。
萬年笑著點點頭,也沒繼續接話。要是真接話,估計這一路上就止不住了。
沒一會兒的功夫,計程車就停了下來。
萬年下車之後並沒往學校裡走去,而是沿著校門外的一條街道向前走,繞進了旁邊的一棟小樓裡。
這裡就是萬年在開學那年買的小公寓,一年多過去了,房價倒是漲了不少。萬年估計,等畢業的時候把房子賣掉,自己還能賺點錢。
隔著公寓的門,萬年似乎聽到裡邊有說話的聲音。
難不成,是進賊了?
一陣胡思亂想過後,萬年開啟了公寓的門。
熟悉的臉從沙發的抱枕之間冒了出來,是舒倡。
“你怎麼在這兒?沒去上課嗎?”許久沒跟姑娘說話,萬年感覺自己的嘴都有點不太利索了。
舒倡猛地從沙發上站起身來,小跑著來到了萬年面前,“你給我的鑰匙,難道我不能來嗎?”
“當然可以了。”
萬年有點尷尬的說道,“咱們先進門行嗎?我半個身子還在門外頭呢。”
舒倡往後跳了跳,給萬年讓出了一點位置,“進吧。”
“你現在這麼變得這麼皮啊?”萬年笑著走了進來。
許久沒過來,小公寓的風格都有點變了。
萬年在的時候,公寓走的是極簡風格,也就是有點簡陋的意思。除了必要的一些傢俱之外,牆是大白牆,地上是白色的地磚,一點特色都沒有。
這次過來,小公寓的風格很明顯的變化了。灰色的沙發上多了一堆五顏六色的抱枕,白色的地磚上鋪了一塊兒格紋地毯,茶几之前還放著一個坐墊,連電視機的旁邊都放上了一個小小的娃娃。
萬年撓撓頭,“你的東西真不少。”
“以前的房間太簡單了,一點都不舒服。”舒倡倒在了一堆抱枕中間,從一個粉紅色的抱枕之後抬起頭來說道。
萬年笑著坐在了茶几前的坐墊上,抬手開啟了電視機。剛好,電視上正在播放亮劍。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舒倡抱著一個枕頭坐起身來,“上個月月底吧,劉暢老師可生氣了,當時還批評了我一通。”
“你一拍戲就是一年,換了我也生氣啊。”萬年轉過頭,看了看沙發上有點生氣的姑娘。
“你不也出去拍戲了嗎?”
萬年聳聳肩,“那我去年大半年都在學校裡呆著呢。”
“不說這個了。”舒倡笑道,“等明年咱們就能一塊兒拍戲了吧?”
明年二月初,青年影視就要開始再見1990的拍攝了,舒倡在之前就接到了出演邀請,此時自然是十分興奮。
萬年點點頭,“很期待吧,就讓你看看我被冰雪凍出來演技。”
經過這一役,萬年感覺自己的演技進步了很多。都能跟廖潛龍互毆了,以後演什麼角色都不怵!
“我看,你除了一耳朵凍瘡之外,什麼都沒凍出來!”
舒倡伸手摸了摸萬年的耳朵,“疼嗎?”
“不疼,就是癢。”萬年搖搖頭,“已經抹過凍傷膏了,估計不會惡化。”
“那邊這麼冷呢?”
“當然了,零下三十四度,凍得耳朵都發疼呢。”
舒倡突然向著萬年靠了過來,一手攬著萬年的肩膀,另一只手則輕輕的撓著他耳朵上的凍瘡。
“你瘦了很多啊。”
萬年有點尷尬的向外挪挪身子,“這你都看的出來?”
“別動,我給你撓撓。”舒倡又把萬年一把拉了回來,一隻手輕輕的撓著那只有些發紅的耳朵。
“那邊沒什麼好吃的,瘦了也很正常。”萬年裝作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道,“而且在冷天,身體燃燒脂肪的速度會變快。”
舒倡點點頭,手上的動作卻更加輕柔了起來。
本來還不太癢的耳朵,在纖細手指的撫弄之下卻產生了一種詭異的感覺,有些發熱,有些發癢。
隱約之間,萬年感覺耳垂上傳來一股溼潤的觸感,彷彿有什麼溼潤溫暖的東西將發熱的耳垂含在了其中。
“咱們這一年,都沒怎麼相處過。”幽幽的身影從耳邊傳來。
萬年有些緊張的說道,“要拍戲的嘛,沒辦法的。”
“現在就這樣,那以後呢?”
“所以,你有什麼想法?”萬年問道,偷偷的把身體往外移了移。
有點沙啞的聲音從耳邊再度響起,“我的想法啊,就是,想要更進一步。”
溫潤的唇繼續向下,纖細的牙齒輕輕咬著脖子,帶起一陣酥麻感。
一般來說,這個時候男人應該轉身,把身後的佳人攬進懷裡,然後吟一首什麼“為報美人恩”之類的詩。
要是換了三個月之前的萬年,他說不定也會這麼做。沒什麼不合適的,不是嗎?少年慕艾,佳人相邀,有什麼拒絕的道理嗎?
但是,現在的萬年卻開始害怕。
在經歷了那場戲之後,萬年開始對自己心裡的感情產生了懷疑。
之所以第一站選擇回家,萬年就是為了看看,自己對那個院子的感情是真是假。開門那一刻,心裡的怯意,身上的激動,那些東西都不是假的,都是真實存在的。
或許,在潛意識中,自己也想看看,對於舒倡的感情是真是假,這才在第二站來到了小公寓裡。
此時,傾聽著耳邊的呢喃,感受著脖子上絲絲的刺痛感,萬年突然意識到,自己對這個姑娘的感情,或許並不是所謂的愛情。
愛情這種東西,不應該是兩者毫不畏懼,毫不退縮的不斷接近嗎?
即便前方是火焰,是雷雲,兩個人都會毫不在意的踏入其中,即便被燒成灰燼,即便是遍體鱗傷,兩個人還是要不斷靠近。
這種不在意己身,如同撲火飛蛾一般的感情不才是所謂的愛情嗎?
然而,自己卻並不希望跟舒倡之間的關係發生改變,現在的距離很好,現在的關係很好。萬年並不希望兩人繼續靠近。
這樣的感情,應該不是愛情吧!
想到這裡,萬年霍地起身,推開了身後的舒倡,也推開了身前的茶几。茶几上的水果跟零食掉了滿地,格紋狀的地毯扭曲著,變成了難以言說的怪異形狀。
“對不起,我不能這樣做,有些事情我還沒想通,對不起。”
語無倫次的說完這句話之後,萬年幾乎是跟逃跑一樣的離開了小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