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來世中介這個草臺班子裡，曹彬坤跟杜結稱得上是劇組裡的北喬峰，南慕容。
曹彬坤表演功力深厚，一招體驗式冠絕劇組。
杜結則是一身斗轉星移神功，一臺攝影機在他的手裡有無窮妙用。
剩下的人裡，萬年也好，其他的同學也罷，基本就是劇組裡的小擺設。
這兩位爺，一位扛起了表演的大旗，一位把持著攝影的寶座。有他們在，這個短劇也不可能難看。
劉暢在現場盯了一會兒之後就離開了，這麼簡單的表演，還有自己的愛徒曹彬坤在現場坐鎮，怎麼可能出問題。
曹彬坤就像是劇組裡的定海神針，壓著萬年的表演，還控制著攝影機的視線，很穩。
第二場拍攝再開。
在接受了已死的事實之後，曹彬坤也放鬆了下來，開始在中介屋內左看右看。
像是真的房屋中介一般，在屋內的牆上貼著幾張傳單，介紹著現在來世中介裡幾種非常流行的戶型。
其中有國內的外交官，法國的集團首富，美利堅的時尚達人，在邊上甚至還有熊貓的字樣，看來大熊貓在彼岸也是一種相當受歡迎的戶型。
這些傳單都是萬年讓同學們在前幾天根據劇本內容列印出來的，目的就是營造一種真實感。
既然都是來世中介了，那中介屋子裡肯定得有各種道具。要是光靠中介一個人空口白牙，那觀看的體驗估計就會打一些折扣。
短劇的細節內容雖然不重要，但是適當的新增細節還是能讓劇情顯得更真實，也更有趣一些。
“請問您想要找什麼樣的戶型？”萬年坐在辦公桌的內側，將桌上的一杯水推給了坐在另一側的曹彬坤。
水杯上印著三個大字：孟婆湯。
曹彬坤本想直接喝水，但是看到這三個字之後還是小心的把杯子放在了桌上。
聽到萬年的問話之後，曹彬坤臉上有些迷糊，似乎在糾結於什麼。
萬年已經習慣了見到這種場面，畢竟是自選式投胎系統，大家糾結一下還是可以理解的。
他臉上帶著相當平和的笑容說道，“我理解您，畢竟這個選擇直接關係到您一生的幸福，在這個時候猶豫是正常的。”
語氣溫和平靜，配上萬年臉上的營業式笑容，看起來還真像是一個推銷房地產的。
曹彬坤猶豫半晌，但是似乎也沒什麼特別的想法，“我還是想做一個普通的男人。”
“這可不容易啊。”萬年搖搖頭，臉上的笑容依舊，似乎毫不意外。
畢竟他在這裡當中介的時間已經很長了，像是主角這樣的人也見過很多。毫無夢想，生活唯一的意義就是活下去。
“前世的德行若是不佳，下一世想要當人可是很難的。”
說著，萬年順手將桌上的電腦開啟，然後指著螢幕上的表格說道，“您看，這個積分會直接決定您所能選擇的轉世戶型。您前世的行為會被紀錄在案，行善會加分，作惡則會扣分，最終剩下的分數就會對您的轉世投胎造成影響。”
這句話直接點出了短劇的主題：因果輪迴，報應不爽。
來世中介這個故事實際上就是對佛教神話中因果輪迴觀念的一次現代性的解構，善事與惡行都會折算為積分，最終影響一個人未來的投胎轉世。
“您看，”萬年指了指螢幕上的一個數字：32020，“這是您生前洗臉的次數。”
影響來世積分的專案很多，洗臉次數都是加分項。不知道劇中的閻羅王是個什麼狀態，連洗臉都要加分，是受不了牛頭馬面不洗臉了嗎？
曹彬坤站起身來，指了指螢幕上的一個數字，“這個數字是什麼？”
萬年笑道，“這個是您一生亂扔垃圾的次數，5413，您經常在身邊亂扔垃圾啊。”
“那這個數字呢？”曹彬坤又指了指螢幕上的另一個數字，是675。
“這個是您生前踩死螞蟻的數量。”萬年笑道。
不愧是佛教背景的故事，連掃地恐傷螻蟻命都要算在來世的積分之中。
“來讓我看看······”萬年裝作在螢幕上操作的樣子，“您從7歲到10歲之間一共踩死675只螞蟻啊，這對您的積分可不太好啊。”
接下來，萬年又對螢幕上的其他數字進行了介紹，雨後偷換別人雨傘的次數，小學時偷看女孩子換衣服的次數，還有從商店裡偷零食的次數。
幾個數字下來，曹彬坤臉上有點紅，他本想坐回去，但是卻看到了螢幕的下方還有一個數字：9。於是他就又問，“這個數字指的是什麼？”
萬年在螢幕上掃了一眼，“這個數字是您幫助被欺負的小孩子的次數，是加分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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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惡行記不清楚了，但是這些事情還是記得很清楚呢。”曹彬坤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眼神裡帶著懷念的神色。
萬年將表格翻到了最下方，在總結善事與惡行之後，曹彬坤所獲得的積分是82000分。
“這個分數可不太好辦啊，要是執意還想當人的話，這個分數能選的基本都是一些生活悲慘的人生，您確定下一世還要做人嗎？”萬年勸說道。
曹彬坤臉上也顯得有點糾結，做人吧，生活很悲慘。不做人吧，又不知道想要投胎當什麼。
“人類這種生物，就好像高樓大廈一眼，總會把其他建築的陽光給遮住。”萬年勸說道，“其實當一個其他種族的生物也是很好的，至少做惡行的可能性很低。只要好好攢積分，未來可以選擇一個更好的人生哦。”
這句話也是輪迴觀念的體現之一。在傳統的佛教故事中，為惡之人就要被投入畜生道之中，受諸般苦厄為上一世的惡行贖罪，這樣才能在未來重新投胎做人。
在來世中介這裡，中介的解釋則是動物做出惡行的可能性更低，有助於主角積攢積分，也算是從某種角度解釋了六道輪迴的理念。
在聽了中介的解釋和勸告之後，曹彬坤似乎也接受了自己的命運，開始轉而詢問以這個積分可以轉生為什麼動物。
一說這個，中介就來勁了。
萬年從抽屜裡掏出幾張傳單，“這些都是相當適合這個積分的戶型啊，您先看看這份。”
說罷，萬年把手裡的一張傳單遞給了曹彬坤，傳單上印著一隻偌大的藏獒，上方還寫著需求的積分量：81000.
“這個如何，藏獒，還是能配種的優秀藏獒，生活肯定很不錯的。”
曹彬坤搖搖頭，“不用了，我還是更想要過一些悠閒的生活。”
“那這個如何？”萬年又拿出一張傳單，上面印著一頭奶牛的圖片，積分量：79000。
“奶牛的生活可是很休閒的，每天只是散步跟擠奶而已，一定很適合您的需求。”
曹彬坤的眼神不知覺地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嘴角微微抽搐，“還是不用了，還有別的選擇嗎？”
確實，要一個男人轉生成奶牛，還要每天被擠奶，侮辱性太強！
“那邊的熊貓要多少積分？”曹彬坤指了指牆上的傳單，他記得那邊是有熊貓的。
熊貓的生活悠閒，還能被人們整天餵食，生活一定很舒服吧。
萬年搖搖頭，“您想什麼呢？熊貓所需要的積分可要比當一個好人的積分高多了。”
說罷從桌下拿出一張印有熊貓的傳單，需要的積分量赫然是128000。
好傢伙，怪不得熊貓繁衍那麼慢呢，感情是你們地府在搗鬼！
因為成本問題的限制，萬年並不準備去拍攝中介領著主角去參觀奶牛還有龍蝦的場面，沒什麼太大的意義。
一張張傳單拿出來，又一張張的被否決，曹彬坤好像對什麼東西都不太喜歡，推薦龍蝦說不想被圈養，推薦小貓又說不想被絕育，推薦象拔蚌，結果曹彬坤說不想在沙子裡呆上一百多年。
無奈之下，萬年只能勸說自己的客戶選擇一個不太合適的戶型了。
“選擇，蟬如何？”萬年問道，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看來是被自己的客戶折騰的不輕。
曹彬坤皺皺眉頭，“蟬？”
顯然他也從來沒有考慮過這種生物。
萬年解釋道，“您看，蟬的鳴叫聲很大吧？那其實是向著配偶求歡時發出的聲音哦。整整七天，蟬都在因為快感而吶喊哦！”
“怎麼樣？我真的推薦你選擇蟬。”
曹彬坤臉上也露出了感興趣的表情。廢話，一次性爽七天，誰能受得了這樣的誘惑。
於是，主角就在中介拿出來的合同上籤了字，同意下一世轉生做一隻蟬。
拍攝完畢，萬年從椅子上站起身來，跟曹彬坤握了握手。
“謝謝師兄來幫我們拍這個胡鬧的短劇。”萬年笑道，本來以自己這個草臺班子，能請來一個普通演員就不錯了，沒想到劉暢直接給自己介紹了曹彬坤。
同時，在拍攝之中，曹彬坤的狀態也讓自己大開眼界。雖然以前看過不少的老戲骨演戲，但是人家基本都是收放自如，根本看不出準備的痕跡。但是曹彬坤不太一樣，他的表演功力比萬年高，但又不到收放自如的程度，這才讓萬年看出他身上體驗的痕跡來。
曹彬坤笑道，“我還要感謝你呢，我都好久沒在攝影機前邊表演了，快把那個感覺給忘記了。”
在01級的畢業電視劇之後，他就再也沒演過電視劇。這次能重溫一下攝影機下的內斂表演，曹彬坤還是挺高興的。
“好，那就慶祝咱們今天拍攝順利，咱倆喝一個。”萬年把桌上的兩個印著“孟婆湯”字樣的水杯拿了起來，遞給了曹彬坤一個。
幹了這碗孟婆湯，來生還當表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