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了不說，工房的那些同僚們，哪一個不是從有志青年，變成了老油條？
李路聽得張小凡發問，他笑得很賊。
“我是您的人，只要您不倒，我還怕不能起來嗎？”
“哈哈，敢情這是賴上我了啊！”
張小凡笑罵著，心中也是豪氣陡增。樂善堂都已經查封了，事情根本沒有迴轉的餘地。
再說了，能夠為百姓剷除這樣一個害人窩點，張小凡覺得很值。
就算明知道樂善堂有著更大的背景，他依然會選擇這麼做。
“債多不壓身，該來的就讓它來吧！”張小凡轉頭對身後的陳虎與熊剛兩人吩咐道。“陳虎、熊剛，你二人立刻去城門口，嚴密監視。絕不能讓那個樂善堂的老闆給跑了。要是他逃出了城，去投奔那位陸通判，我還真奈何不了他。”
只要把罪名坐實了，木已成舟。
陸通判就算得了訊息，也已經回天無力。
張小凡帶著衙役，把樂善堂的這批人押回縣衙門，自有人對他們進行審訊，錄下口供。眼下樂善堂的老闆沒抓到，事情就還沒有完結。
張小凡帶著一班精幹衙役，直奔樂善堂老闆的家。
此人十分富有，在縣城內建有多處宅子。一處一處的搜查，皆無所獲。
在盤問其正妻時，沒有發現疑點。
反倒在一處宅子內，盤問其小妾，張小凡發現此女眼神閃爍，前言不搭後語。當即威嚇逼問，最終得知樂善堂的老闆知道不妙。
果然已經帶著部分錢財，準備逃出縣城，前往州府。
不必說，肯定想著去投奔陸通判，尋求庇護。
“把這個女人帶上馬車，我們立刻前往城門處。”張小凡一聲令下，當即押了樂善堂老闆的小妾，趕往城門口。
希望人還沒有逃出城。
因為張小凡並不認識樂善堂的老闆，所以押著這個小妾前去辨認。
城門口，與往常並無二樣。
人員進出頻繁，三教九流，什麼樣的人都有。
陳虎、熊剛兩人穿著官差服守在城門口，太過惹眼。張小凡讓他們換上城衛兵的皮甲，有模有樣的站在城門口跟著一起檢查出城人員。
對於入城之人，張小凡不需要關注。
安排妥當之後，他拿刀逼著樂善堂老闆的小妾，直接躲在馬車內，關注著每一個出城之人。
時間在一點點過去，樂善堂的老闆始終沒有出現。
正當張小凡的一顆心沉入谷底，感到徹底失望時，一輛馬車緩緩駛向城門口。看上去，像是一輛運載貨物的馬車。
陳虎與熊剛兩人立刻上前檢查。
車內裝載的是一些藥材，翻看過後並沒有發現問題。駕車的是一位駝背老者，穿著十分破舊，身上髒兮兮的。
駝背老者對陳虎等人的檢查，也是非常配合。
點頭哈腰，說了幾句好話。
陳虎他們沒有發現問題，揮手放行。
駝背馬伕十分高興的爬上車轅，就準備離開。
“慢著！”
張小凡從馬車內衝出。陳虎與熊剛立刻攔截準備離開的駝背馬伕。
就在這名駝背老者出現後，樂善堂老闆的小妾，表情露出了一絲異常。不過很快就消失了。
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員，很善於演戲。
張小凡立刻斷定這個駝背馬伕有問題。
“大人，您還有什麼事嗎？”駝背馬伕顯得非常鎮定。
“趙樂善，你還準備演到什麼時候？”張小凡一臉冷笑，出其不意，直接將這名駝背老者擒下。
“啊喲，啊喲喲，痛，痛……大人，您這是幹什麼呀？”駝背馬伕被擒下，反扭著雙臂，連連呼痛。只是他依然顯得非常鎮定。
還在裝傻充愣。
“把他鎖起來！”張小凡的命令，陳虎與熊剛，那是無條件執行。
“你們不能亂抓好人啊，我還要趕著把這批藥材送到鄰縣去呢！”老者連連叫屈。
張小凡一臉冷笑，譏諷的看著老者。突然伸手抓著老者的外套一掀。
好傢伙，只見這名駝背老者外面穿得像乞丐，裡面穿的卻是錦衣。
背上更是綁著一口小鐵鍋。
將小鐵鍋拿掉後，駝背消失了。
張小凡又抓著老者的麵皮一撕，揭下來一張人皮面具。露出一張截然不同的奸猾臉龐。與剛才那個憨厚老實的馬伕，完全不同。
這是一張富人的臉。
自然而然的散發出久居上位的威嚴。
見得自己的行藏敗露，被揭穿了真面目，樂善堂的老闆並無懼色。
“你是怎麼發現我的？”他明明都已經騙過了這些城衛兵，卻在最後關頭，被張小凡給發現了。
“嘿嘿，聽說過聰明反被聰明誤嗎？
首先，你面對城衛兵時，雖然一副點頭哈腰的樣子，但是動作很生硬。這說明平日裡從沒幹過這種事，平日裡在人前，必定是頤指氣使的上位者。突然扮演下人，肯定不適應。
其次，你的臉上一直沒什麼表情。還有，你的小妾看到你出現時，露出一絲異樣表情。
最後，這雙手可不像是一位馬伕應有的手。你看到哪位馬伕的手能夠保持細皮嫩肉，白皙得像女人？”
張小凡冷笑著說出了諸多疑點。
“你們不要動我的小妾，立刻放了她。否則，我必讓平縣徹底翻覆。”趙樂善對那位小妾很是寵愛，甚至遠超正妻。
他的口氣甚至比周會長還要更大，而且表情十分自然。
彷彿就是在說一件力所能及的小事情。
看得出來，這位趙樂善的能量非常大。不過也是，能夠巴結到一尊州府的通判，自不會簡單。
到得通判那一級的人物，身邊會缺少美女嗎？
肯定不會。
但是趙樂善偏偏送了一個侍女給人家陸通判，而且對方還收下了。更是納為小妾。這就足以說明他的不簡單。
“年輕人，你的觀察力，頭腦都是非常厲害。帶人封我樂善堂，想必也是你吧？”趙樂善淡漠的問道。“得罪我，必須考慮清楚後果。便是楊縣令，也沒你這麼大的膽子。年輕人敢打敢拼，是好事。但是必須量力而行，否則很難綠樹常青。”
同樣是威脅人，趙樂善比之那個王掌櫃、左縣尉這些人，可就高明多了。
至少不會讓張小凡憤怒到一掌拍死對方的地步。
明明就是威脅，由他說出來，變成了一種關心。
“押回縣衙門！”張小凡揮手喝令道。
“張大人，那個女人怎麼辦？”管飛跑過來問道。
“已經抓住了趙樂善，沒必要再為難她。放了吧。”張小凡也是迫不得已，這才押著她出來辨認樂善掌的老闆。
“多謝！”
趙樂善聽了後，露出一絲如釋重負的笑容。
這人的城府好深。張小凡把他的樂善堂查封了，又冒犯了他的小妾，現在更是把他本人也給抓了。就這樣，他還能笑著用平靜的語氣向張小凡道謝。
張小凡覺得此人異常可怕。
把脾氣發出來，那只是本能。把脾氣壓下去，那才叫本事。
趙樂善從始至終，沒有向張小凡發脾氣。
並不是他不恨張小凡，而是知道現在淪為了階下囚，徒逞口舌之利，毫無益處。
隨著張小凡的地位不斷提升，接觸到的人物，級別也是越來越高。
他深刻感受到，平縣的這些精英們，沒有一個是簡單人物。
周會長、左縣尉、趙樂善，沒有一個是易與之輩。
……
把趙樂善捉拿到案後，張小凡立刻對其展開審訊。
本以為此人必定會守口如瓶，沒想到張小凡連重話都沒說一句，他就非常配合的把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全招了。
最早的時候，趙樂善也是合法經營，從沒有賣過假藥。
還是一次偶然機會，認識了一位藥草販子。此人專賣假藥，而且品類齊全，各種名貴假藥都有。
與真品在外觀上幾乎沒有任何差距。
更妙的是，有一些假藥，不但外觀與真藥高度相像。而且還具備原藥一成左右的藥效。
這裡面的利潤絕對稱得上暴利兩字。
趙樂善禁不住誘惑，最終走上了這條不歸路。剛開始的時候，膽子很小，只敢少量摻入假藥。一直沒有被人發現。
就算偶爾有客人前來抱怨藥效不太好，趙樂善也能憑藉三寸不爛之舌，把顧客哄得高興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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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趙樂善的膽子也是越來越大。
使用的假藥越來越多。
發展到後來，簡直掉進了錢眼裡。就算一些有毒副作用的假藥，也敢賣給顧客，以賺取暴利。
憑藉假藥生意，趙樂善慢慢積累了驚人財富，成為了縣城內屈指可數的富賈。
聽完趙樂善的罪惡史，張小凡不得不感嘆，貪婪可以讓人墜落深淵。
“那個假藥販子住在哪？”張小凡決心為民除害，一定要把那個假藥販子除掉。
只有斷掉了根源，才能讓平縣的藥堂沒有假藥可賣。
“我勸張大人最好還是不要去抓那個假藥販子，因為這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趙樂善一臉‘關心’的說道。
“少廢話，叫你說就趕緊說！”
在張小凡的逼迫下，趙樂善將那個假藥販子的藏身之地說了出來。
就在平縣境界，只不過在邊陲之地的銀蛇鄉。
趙樂善甚至還畫了一張地圖，把路線標記得一清二楚。
抓捕那名假藥販子，張小凡也不敢大意，還特意向楊縣令稟明去向。然後又多帶了幾個高階官差，這才騎著快馬，趕向銀蛇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