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道無涯而人有涯,此是無窮禍患發之根源。
修仙者如在一條永遠看不到終點的路上奔跑。
要是獨一人,則是修煉。
要是有二人,則是比賽。
要是三人以上,就是競爭了。
然而這條賽道似乎永遠看不到終點。
凡境之上有師道,師道算入門,天起靈繼,至聖,聖後又有其等級。
而即便如此,還遠遠不達仙之程度。
所以,修仙者們只能在這條路上各顯神通,對於他們來說,終點只有兩個:瓶頸與死去。
第二個自然理解,人死神滅,還談什麼修仙。
第一個,則是非常痛苦的事情。
要是只有一個人,抱著一本法門,便鑽入深山野林去找個洞穴,與野獸魚蟲為伍,遇到瓶頸,一不過,二不過,三爺不過,心情也不過太難過。只是要有一日,修仙者因事出山,遇當年曾在他身前鞠躬討教的弟子,此刻無論地位實力都遠遠在他之上的情況,也許他回去,會再迫不及待地衝擊瓶頸?而要是又不過,他又會如何想?如何作為?
正所以仙道無涯而人有涯,兩人便是如此,更何況在修仙者眾多的修仙門派裡。
人多則更生變。
如果門派中某人陷入“瓶頸”,就會一遍遍地經歷旁人從他身側超過的苦痛。
普通修仙者如此,長老以上也不例外。
因修仙越往上層走,便越難,越難以再進一步。
至今,無思崖三四十房長老中,十多年來沒有再進一步的,佔大半數以上。
而房長老的實力,往往也決定著他這一房的地位。
雖說千百年來,無思崖還有著尊當年開創門派的四大門徒之習慣,將心脈氣血稱為“四大房”,地位也在其他房之上。
但誰能夠保證這個規矩不會在一年後,兩年後,甚至於再千百年後不會更改呢?
近來,方銘感覺,他也陷入了令人頭痛的瓶頸之中。
在衝擊它,方銘已確定,需要三五十載。
而這麼長的等待時間,對於血房要保持在無思崖中領導地位是不允許的。
其他三房隨時會趁著這段時間衝上來,奪走他的大長老之位。
尤其是連年窩在自己房中不出來的死敵萱,如今也拋頭露面了,想來應該是她突破了。
先前便有傳言,萱之所以不出來的原因就是她在衝擊瓶頸,不得分心。
方銘更感覺到自己以及整個血房的地位岌岌可危。
所以,他才出此下策。
倒是沒有真正實施時的完美,他只是計劃著,讓赤金進去的時候儘量多消耗一點兒其他房的實力,如果能讓其中兩房挑起爭鬥來,那就再好不過了。為此,就算是臨時拋棄一些寶物,也是可取的。
赤金得令而去,又恰好機緣巧合,撞了黑石的事,造就了這除卻血房完好無損之外,其他房都有死傷的結果。
這足了方銘的願,卻也讓他頭疼得很。
想來本是想要放掉一點血的計劃,結果卻砍掉了一隻手臂。
內門弟子傷得如此之重,想來補充,也會及其困難,更想要恢復元氣如初,也需要五年十年的時間。
這段時間,要是再與絕情谷起衝突起來,那可如何是好?
方銘一邊救人,一邊想著這些問題。
在他看來,有些人根本就不值得救,只不過為了維持他大長老的面子,空要消耗元氣而已。
就算救活了,也是廢人一個,不久就要遣送下山去。
一時間,他竟有些厭煩他那大長老之位來。
他想要是自己不是無思崖的大長老該多好,現在這些事情,他也便不用想,還可以幸災樂禍一把,然後再心無雜念地救人。
總的說,計劃雖成,他卻感覺怎麼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
……
空竹同樣也陷入同樣的情緒之中。
方銘也曾找他去,說過同樣的話,卻不與對赤金的相通。
在他們與脈房隊伍相遇時,他就打著將對方殺掉的主意,只是礙於對方身份特殊,要是殺了,恐怕反而會惹得方銘的不高興,恰好赤金與其比劍起來,又輕易地戰勝了,帶著隊伍落荒而逃,也就無合適的理由再追。
然後他們商量定了回去,在路上再順便著抓幾個運氣不好的的時候,空竹便想,這次是辜負師尊的期望了,但他又想來,這也是洞窟裡的古怪,竟然連一件好東西都沒有的情況所致,想來師尊也能理解,便答應了。
但不想又遇到了黑石,接著發現了那洞窟中的詭異建築,又見到黑石殺人。
想到這裡,他不由得一愣。
因為有一件事情,就算是赤金,他也沒有對之說起。
其實,那會兒,青墨並沒有死。
在黑石暴擊一刻,他迅速地轉攻為守,將劍護在身前,卸掉了部分力道。
他人雖然被推入了崖壁裡,還撞得其深深凹了進去,但他還有一口氣在,只是脫了力,身體又被卡在凹陷裡,暫時動彈不得。
空竹那會兒飛近檢視情況。
青墨見了空竹,便想呼救,但不想,空竹冷冷看了他一眼,便突然抽出劍來,在他頸前一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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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過轉身,人頭落地!
空竹心知,若青墨不死,而且不是死在黑石手裡的話,那接下來,黑石絕對不會加入他們一方。
畢竟,毫無理由。
師尊對他的新任,也就落了空,他將一無所獲。
他殺人那會兒,不知道赤金也被方銘所吩咐,更不是赤金所吩咐。
赤金只是跟他說,要他過來搜一搜這青墨身上,看看其有沒有找到一些寶貝而已。
這一點,空竹也照做了,只是一無所獲。
他也就飛回去,報告了青墨死了,卻謊言是黑石下手殺死的結果。
黑石以此為自責,又在赤金誘導之下,殺了小師妹。
隨後聽到跟來的人聲,讓赤金又有了後來這個類似於困獸的計劃。
所有的事情,便在種種機緣巧合之下,成了事。
空竹哀嘆了一口氣,心想這些事情,等過一些時日,再跟師尊稟明吧。
赤金倒是好奇問來。
“師兄在煩惱些什麼呢?”
“……我想……打他的這傷,或許太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