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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陽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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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向大澤的河面,嘩嘩水聲不絕於耳。

衛韜自河邊岸灘緩緩直起身體,一襲紅袍自然浮現體表。

讓他也不得不有些感慨,這件袍服當真好用,就算是拔高身軀全力出手,也無須擔心戰鬥結束後沒有衣服可用。

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就在於,它那亮眼的大紅顏色,實在是讓人接受,也不知道回頭能不能找人將其染黑。

藏劍閣夜七元已然消失無蹤。

一部分在對面岸灘,一部分留在了水底,還有一部分灑落在腳下的碎石堆。

“一劍在手,先天佔優。”

衛韜看著手上兩道近乎通透的傷口,眉頭不由得緊緊皺起,同時陷入沉思。

傷口周圍似乎還有殘留劍氣盤桓不去,導致不僅癒合的速度很慢,而且一直隱隱作痛,彷彿有如利刃在不停切割。

從某種程度上講,那人說的並不算錯。

如果不是這幾日新修習了武帝掌法,他還是能將其打死,但也絕對會受更重的傷勢。

“如果純論肉身強度,這個劍道宗師要比北荒番僧差了不止一籌,甚至還比不上青蓮教那兩個花架子。

但劍意劍氣的殺傷力卻是十足,即便是以我目前的身體強度,也難以正面抵擋他的殺招,一戰過後留下許多傷口。”

衛韜緩緩呼出一口濁氣,思索著若是日後再遇到劍道宗師,又該如何出手才能佔優。

忽然,遠處水澤現出一隻風帆。

這是一艘掛著商號大旗的樓船,很快便來到近處河面。

衛韜心中動念,當即縱身一躍,立在淺水區的一塊礁石,極目朝著那艘樓船望去。

不多時,位於船頭的一個中年男子看了過來,雙方目光虛空對碰,陡然交織一處。

衛韜抬手抱拳,“樓船上的朋友,可否方便搭載在下一程?”

中年男子微微一怔,而後拱拱手,氣運丹田朗聲說道:“前面的朋友可是要搭船,如不嫌棄樓船粗陋,便可以上船來載你一程。”

衛韜本已經力灌雙腿,聞言便悄然散去氣血,“多謝閣下相邀,那某就叨擾了。”

就在此時,船艙中走出一個錦衣年輕人,到中年男子身旁低聲道:“庚叔,為何要邀請他上船,我看此人來路不明,又一襲紅袍不似良人,萬一……”

“苗公子慎言。”

中年庚叔忙道:“剛才我觀他輕輕一躍數丈,絕不是一般的江湖武者,既然已經正面碰上,我們稍稍放低些姿態,能結個善緣最好不過。”

停頓一下,他忽然壓低聲音,“而且看他的樣子,擺明了就是想要上船,那麼就算我們裝作沒看見,或者是直接出言拒絕,怕是也攔不住他。

倒不如大大方方請他上來,再將人捧得高高的,或許還能讓他稍微顧忌一下面子,不至於一言不合便會直接翻臉。”

“庚叔的意思是,此人很厲害?”

苗公子鼻子裡哼了一聲,臉上滿是不屑的表情。

“就算他有點兒本事又能怎麼樣,庚叔莫要忘了,咱們就算是在整個元州也是能排前十的大商號,麾下養著的武者沒有一千也有幾百,就連船上都有練髒境界的客卿坐鎮,難道還怕了他一個獨行客?”

庚叔苦笑搖頭,苗公子眼力不行,不代表他也沒有眼光。

那人雖然站在礁石之上,但仔細看就能發現,以其身體為中心,大片河面波瀾不驚,就連一點兒漣漪都沒有蕩起。

這種修為,恐怕就算是練髒武者都要甘拜下風,完全不是此人對手。

真要是拂了他的面子,此地遠離大城偏僻無人,很有可能就要迎來滿船的血雨腥風。

待到再靠近少許,衛韜又是一個縱躍,便直接落在了甲板上面。

冬!

一聲悶響傳來。

儘管他已經儘量將力道放輕,還是讓整條船微微一震,差點兒砸穿甲板掉落下去。

苗公子沒想到真有這麼一請就來的傢伙,當即沒給什麼好臉色,直接一轉頭回艙去了。

庚叔卻是童孔勐地一縮,目光中閃過驚訝神色。

剛才此人一躍跨過數丈的距離並不算什麼,就算是他自己全力催發氣血的情況下,也差不多可以做到這種程度。

但最後那一下落地帶來的動靜,兼有舉重若輕的意境,卻絕非一般武者能夠達到,就連在船上坐鎮的那位客卿,恐怕也無法與之媲美。

“公子想要去向何處?”庚叔心中暗暗警惕,狀似無意問了一句。

“我還有幾個朋友,要麻煩閣下去接一下。”

衛韜看了眼人影綽綽的閣樓,面上露出溫和笑容,“然後我們就要轉道向北,去往齊州。”

庚叔不由得一愣,“可是,本船卻是要向南航行,前往太玄山脈附近。”

衛韜搖了搖頭,“你們如果沒有特別重要的事情,近期最好還是別去靠近太玄山脈。”

“公子何出此言?”

庚叔聞言便又是一愣,感覺這位身穿大紅衣袍的年輕人莫名有些古怪。

衛韜嘆了口氣,“這些日子太玄山周邊有些不太平,你們大可以往別處去,而不是非要到這裡來,萬一若是因此而丟了性命,又是何苦來哉?”

庚叔眉頭緊皺,“太玄山可是有著武道大派鎮守,一向都很太平,還能出什麼事情?”

“如果武道大派沒有了呢?”

“公子說笑了,太玄派矗立山上近百年,又和朝廷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怎麼可能說沒有就沒有了?”

衛韜並不願繼續深入多說下去,只是沉默注視著岸邊景色,兩人一時間陷入到沉默之中。

後面閣樓人影走動,還有幾個身姿窈窕的女子,正好奇地朝這邊看來。

在幾人出來的一瞬間,衛韜回頭看了一眼,目光最後落在最右側的紅衣少女身上,眼神不由得微微一動,過了片刻才緩緩移開。

看到衛韜的表情與眼神,庚叔似乎是誤會了什麼,見狀悄悄做了個手勢。

又沒話找話道:“老朽姓庚,因得東家提攜,如今忝為同福商號的掌櫃,還未請教公子名諱,也不知道公子的朋友,正在哪裡等待上船?”

“我姓衛,單名一個韜字。”

衛韜說著,忽然抬手一指,“我的朋友就在前面那片樹林,一會兒你們靠近岸邊,他們自己就會上來。”

此言一出,庚叔心中愈發凜然。

手心莫名有些潮意,就連後背也沁出冷汗,被掠過河面的秋風一吹,激靈靈便打了個寒顫。

衛韜微微一笑,“庚掌櫃不要緊張,我並非做無本買賣的強人,只不過是想要租用一下你們這艘樓船,送我們北上去往齊州地面。

當然,既然是租船,那麼租金便絕對不會少,至少不會讓同福商行的朋友吃虧。”

庚叔沉默思索許久,緩緩說道,“在外行走江湖,與人方便就是與己方便,既然衛公子這麼說了,老朽倒是沒什麼反對的地方。

不過還需要容我和船上坐鎮的客卿通稟一二,看看他老人家的意思。”

衛韜點點頭,對此不以為意,“庚掌櫃所言也是應有之意,我相信那位客卿前輩也是通情達理之人,不會有什麼反對意見。”

就在此時,忽然一道渾厚男子聲音從後面響起,“你是什麼人,又是誰說的本船要前往北地齊州?

兩邊隔著這麼遠的距離,一來一回用時甚久,若是耽誤了商號的生意,中間因此產生了巨大損失………那,那也要將公子先送到齊州要緊,正所謂與人方便自己方便,老朽絕對贊同掉頭北上,對此沒有任何意見。”

衛韜收回目光,抱拳躬身一禮,“在下多謝前輩大度體諒。”

剛剛從艙內出來的高大老者急忙還禮,身體甚至壓得更低,“呃,好說好說,外面風大,公子不如到樓內小坐,也能吃些茶點休息片刻。”

衛韜一擺手,“還是先接到我的朋友們再說吧,到時候免不了要叨擾麻煩前輩,要準備好他們這些人的飲食起居。”

“沒問題,絕對沒問題,我這就去吩咐下人進行準備。”

老者連聲說著,一刻也不敢停留耽擱,當即下去安排各項事宜。

樓閣之內,一處典雅精緻的房間。

紅衣少女以手託腮,坐在軟凳上面,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旁邊一個年齡稍大的女子,附耳過去小聲說道,“羅茶妹妹,你看到剛才那人的眼神沒有,都快要掉到你身上了。”

“苗煢姐不要亂說,我看那人不像好人,也不知道庚叔讓他上船是什麼意思。”少女嘆了口氣,眉宇間隱現憂慮。

“我也不知道庚叔是何想法。”

苗煢思索著慢慢說道,“或許是因為天馬上就要黑了,把人納入我們的視線之內總好過一直防備偷襲,而且庚叔剛才已經示警,讓船上的武師做好了準備。”

苗公子推門進來,語氣平靜說道:“剛才我已經知會了趙客卿,他老人家表示會親自處置此事,讓我們老老實實在屋裡呆著,一定不要出去亂跑。

不過在我看來,如果真的只是在大澤周圍討生活的江湖客,倒不介意發發善心帶他一程,如果真的是有歹心的水鬼,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苗煢點點頭,面上卻有一絲疑惑:“小穹說的有道理,元水大澤各路水寨沒道理不給我們苗家面子,難道他真就是個跑單幫的水鬼?”

“管他是不是水賊水鬼,只要敢惹上我們,直接殺了扔水裡了事。”

苗穹語氣森然,輕輕拍了拍腰側的長劍,“庚叔真的是江湖越老,膽子越小,不知道他一直在那裡擔心害怕什麼。”

忽然,船身微微一動,似乎是停了下來。

片刻後,又有一連串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

苗穹起身將房門開啟一道縫隙,伸頭向外看去。

第一眼看到在前面領路的衛韜,他微微皺眉,面上閃過些許冷意。

但就在下一刻,苗穹眼神卻是陡然一凝,站在那裡愣住不動。

他失魂落魄看著走來的一行年輕男女,目光落在其中某道身影上面,面色接連變幻數次,嘴唇不停翕動也不知道想要說些什麼。

待到那些人來到近前,苗穹才勐地回過神來,當即雙手抱拳,深施一禮,“在下元州同福商行苗穹,拜見玄武龐道子。”

龐闕目不斜視,腳步不停,盡顯矜持高傲之意。

彷彿正在行禮的那人就是路邊花草石木,根本不值得投注上哪怕一絲一毫的關注。

苗穹也絲毫不以為忤,依舊弓著腰身,連頭都不敢抬上一下。

卡察!

衛韜停下腳步,回頭看來,“龐師兄,人在和你打招呼,不理不睬卻是有些失了禮數。”

“本人龐闕,見過這位公子。”

龐闕同樣深深一禮,甚至腰身壓得更低,與苗穹面面相覷,相隔不足一尺。

苗穹陡然一個激靈,怔怔看著突兀出現在眼前的那張笑臉,嚇得雙腿一軟幾乎跪倒在地。

衛韜等待片刻,“好了,差不多就行了,也沒必要一直在那裡躬身彎腰,行禮不停。”

話音剛落,龐闕便當即直起身體,臉上笑容也在瞬間消失無蹤,再也不見任何表情。

“我已經給你們安排好了食宿,一會兒吃飯的時候各自注意,誰要又弄得一團糟糕讓倪師姐前後收拾,就別怪我不留情面,不再客氣。”

說完後,衛韜便徑直向前走去。

身後眾人齊齊恭聲稱是,就像是被管教得服服帖帖的一群小孩子。

苗穹目瞪口呆,目送一行人遠去,心中念頭翻滾湧動,卻又一時間如墜雲裡霧裡。

他剛剛看得分明,在玄武龐道子前後左右,那幾個年輕男女同樣氣度不凡,非是普通門派武者可比。

那麼,基本上便可以確定,他們應該也是和龐道子身份地位相近的大人物。

甚至有可能全部都是教門道子。

但是,這些天之驕子對那個人,竟然是如此一種言聽計從、無比恭敬的態度,簡直難以想象那人究竟會是怎樣的身份。

“穹弟,剛剛在外面的,竟然是玄武龐道子麼?”

苗煢關緊房門,下意識便壓低了聲音,一臉緊張的表情。

苗穹還沒有真正回過神來,喃喃自語道,“確實是玄武龐道子,但又不只是玄武龐道子。”

“不只是龐道子,穹弟此言又是什麼意思?”苗煢問道。

苗穹剛要開口,忽然房門被篤篤敲響。

緊接著,衛韜挑開門簾走了進來。

他沒有去看畏畏縮縮的苗家姐弟,只是將目光落在紅衣少女身上。

“你是蘿茶族人,而且身份地位絕對不低。”沉默片刻,衛韜直接開門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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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眸子裡閃過一絲恐慌,下意識地避開目光,面上擠出一縷笑容,“公子說笑了,小女子本就是元州人氏,從未聽說過什麼蘿茶族,更不是蘿茶族人。”

“羅茶姑娘,你改名也不知道改個沒關聯的,這樣掩耳盜鈴又有什麼意義?”

衛韜語氣溫和,微笑說道,“不過你也不用擔心,我與蘿茶族無冤無仇,也絕不會取你性命,只是想問你一些問題而已。”

苗煢心中一動,當即拉著弟弟出了房間,還緊緊閉上了木門。

只留下羅茶自己留在屋內,不停絞著下襬衣角。

過得片刻,衛韜便問道,“你是什麼時候出的蘿茶族?”

羅茶臉上神色變幻,最終低低嘆了口氣,“回公子的話,小女子是在去年春夏交接之際離開的蘿茶大山,來到了齊州地界。”

衛韜道,“是因為孫洗月嗎?”

她頓時愣住,眼神中閃過些許恐懼,“是,當時這個女殺神不知何故突然闖入祖堂,就連大族長都敗亡在她的手中。

也就是那個時候,我被父親從藏了起來,然後便又逃了出來。”

衛韜點點頭,“你知不知道,孫洗月闖入蘿茶族祖堂,究竟所為何事?”

羅茶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停頓一下,她卻又接著說道,“不過聽父親說,她的目的便是吾族在祖堂內代代供奉的聖物。”

他眯起眼睛,表情也在這一刻變得嚴肅沉凝,“聖物,又是什麼?”

她沉默許久,“我從未見過聖物,不過聽一位族老偶然間提起過,聖物其實是本族供奉的先祖遺骸。”

“你且詳細說說。”

衛韜不由得一愣,聽著她娓娓道來的講述,腦海中勾勒出一幕幕與之對應的場景。

天色漸晚,樓船便在此時調頭,轉向北方。

最高的小閣樓上,衛韜與倪灀相對而坐,桌上擺著一壺香茗,還有幾盤精緻茶點。

“若是遇到劍道宗師,一般的武道宗師確實有些吃虧。”

倪灀看著漫天繁星,思忖著慢慢說道,“就好比當年藏劍閣最為強盛的時候,影響之大遍及整個西地北地,以一己之力都能和半個教門分庭抗禮,可見劍道宗師的厲害之處。”

說到此處,她端起茶盞輕抿一口,“若說該如何對抗劍道宗師,甚至戰而勝之,對於氣血武者而言其實也就只有三條路可走。”

“第一條路,便是在境界層次上比他們高上一籌,如此不管對方如何劍氣縱橫、劍意凌厲,都無須在意,只需要堂堂皇皇碾壓過去。

就如同百年前的大周武帝,以當世第一的高度層次,獨自迎戰藏劍閣十三劍師,最終結果不也是劍斷人折,殺陣被破?”

“那第二條路呢?”

“第二條路啊,便是踏破玄關,成就近乎金剛不壞的橫練宗師,不管他劍從何處來,吾自是只朝著劍師本人去,只要能抵擋住對方最為鋒銳的劍式,那麼勝局便可以定矣。”

衛韜幫她續上茶水,“前兩條路似乎有些難,第三條路又是什麼?”

“第三條道路,就是普通武道宗師最多的選擇,以己之長、擊敵之短,避敵鋒芒、洩其銳氣,待到尋得機會,便可以定下輸贏生死。

不過劍道宗師殺招難破,若是不能完美避開,就算是勝了,那也只能是一場需要付出不小代價的慘勝。”

衛韜微微點頭,陷入沉思。

倪灀就在一旁慢慢品茶,帶著濃重溼意的夜風穿堂而過,掀動了閣樓布簾,發出啪啪的響聲。

樓船便在此時借風加速,沿著河道一路向北而去。

…………

…………

………………

秋意正濃,涼風瑟瑟。

比起更加向南的元州,青麟山上已經有了濃重的寒意。

經過一夜的沉降,地面隱現秋霜,一片白茫茫的景象。

就在太陽初升之時,一道修長身影悄然來到山上。

值守的內門弟子迎了上來,好奇地打量著這個身著裙裝的雍容女子。

還未等他開口,她便微笑說道,“吾乃定玄宮苑,前來拜訪寧道主。”

“定玄宮苑……”

“定玄,宮苑!?”

內門弟子心念電轉,面色陡變。

當即深施一禮,說話時聲音都有些顫抖,“還請宮掌門在待客殿稍候片刻,晚輩這就去稟報道主。”

就在此時,一道蒼老聲音從山門深處緩緩響起,“宮掌門大駕光臨,本門蓬蓽生輝,老夫就在觀雲臺,宮掌門可來此觀景品茗,敘一敘舊。”

半刻鐘後。

宮苑在觀雲臺緩緩坐下。

對面則是一道被澹澹白霧籠罩,看上去模湖不清的身影。

“許久不見,寧道主的修為愈發高深,也是愈發的讓人無法看透。”

她端起剛剛沏好的茶水輕抿一口,面上露出澹澹笑容,“不知道還需要多長時間的苦修,才能讓我也達到道主如今所站的高度。”

白霧湧動,從中傳出一聲悠悠嘆息,“宮掌門才是讓吾感到驚訝,你初入宗師不久,便已經達到如此境界,後來居上超過老夫並非難事。”

宮苑放下茶盞,“寧道主目光如炬,又一針見血,倒是說到了我的心上,而這也是我此次前來拜訪的主要原因。”

寧道主沉默片刻,聲音中多出幾分訝然,“宮掌門的意思,莫非是因為晉入宗師之後境界實力提升太快,所以才專程過來找老夫相詢?”

停頓一下,他便微笑說道,“武者過玄感而入宗師,不管是精神還是肉身,都會得到一次洗練昇華。

所以在初入宗師的一段時間內,實力層次便會得到極大增長,此種情況完全屬於正常現象,宮掌門並不需要思慮太多。”

“寧道主所言無誤,而且這一點本人同樣知曉。”

宮苑抬起頭來,看著被雲霧籠罩的青麟峰頂,“但我現在遇到的情況,卻似乎有些不盡相同。”

她收回目光,暗暗嘆息,“道主可曾聽聞過,原本資質天賦並不算特別出眾的武者,在千辛萬苦晉入陰極宗師之後,卻像是突然開了靈竅,學什麼會什麼,甚至還能接連突破,一路徑直奔向陽極大宗師而去?”

寧道主沉默不語,只是聽她接著說了下去。

“若是換做其他武者,遇到這種情況或許便會歡欣鼓舞,一意勇勐精進,但在我這裡,欣喜固然是有,更多的卻是焦慮憂愁。

原以為熬過了玄感妄念,便可以得享自在宗師境界,結果真的入了宗師之後,卻並非是我當初想象的那般恬澹閒適。”

說到此處,她又是一聲嘆息,“吾思來想去,卻是只想到兩人,可能便是碰到了與吾相似的境遇。

一是玄武孫道子,雖然不知她有沒有晉入宗師,但細思她一路走來的成就,卻是讓人心生感慨,又莫名有些親近熟悉之意。

只可惜玄武孫道子洗月入蒼莽山脈後便消失不見,無論如何尋找都不見蹤影,那麼也就只剩下了寧道主一人而已。

或許便如我一樣,在破境武道宗師之後,妄念雖然盡皆消失不見,卻有莫名玄念一直留存,在意識深處盤桓不去,讓人愈發不得安寧。”

霧氣翻湧,蒼老聲音從中傳出,“看來,宮掌門確實是和老夫一樣的境地遭遇。”

宮苑緩緩起身,稽首一禮,“正要向寧道主請教,你又是如何度過的半甲子歲月。”

霧氣忽然凝滯不動,彷彿變成了一團人形凋塑。

“一個字,熬。”

她眉頭緊皺,直起身體,“要熬到什麼時候?”

“熬到人不人鬼不鬼,你自己不想熬的時候。”

“那麼,如果熬不過去呢?”

“熬不過去,就只有死。”

轟隆!!!

陡然一道悶雷在觀雲臺上炸響。

剎那間雲霧消散,朗朗晴空。

但只是一瞬的功夫,霧氣便又再次降臨,遮蓋住了觀雲臺,也將那道蒼老身影隱藏其中。

宮苑身前石桌、身下石凳盡皆化為齏粉。

她依然保持著端坐不動的姿勢,整個人卻是剎那間向後退出數丈。

緩緩放下抬起的雙手,宮苑微微眯起眼睛,腦海中還在閃過剛才那一瞬間的景象。

原本高冠袍服、鶴髮童顏、仙風道骨的元一道主,竟然已經變得面容枯藁、形銷骨立、狀似厲鬼,從內到外都散發著濃郁死氣,以及令人心季的晦暗氣息。

“宮掌門實力境界提升之快,讓老夫都為之驚訝詫異,此後卻當謹守本意,堅持本我,才能儘可能地保持明心見性,靈臺清明。”

寧道主的聲音漸漸遠去,只留下宮苑一人,靜靜站在觀雲臺邊緣。

身後便是萬丈深淵,還有山風呼嘯旋轉,吹動衣衫獵獵作響。

她對此彷若未覺,沉默許久後才緩緩轉身,朝著外面行去。

青麟山腳。

衛韜抬頭仰望那座隱於雲霧的高山,忽然便生出些許恍若隔世的感覺。

半年前,他上一次來到此處,還是要遴選成為元一道外門弟子。

半年後,再次登臨青麟山,卻已經變成了元一道子。

身份地位差距之大,實在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師弟在想什麼呢?”倪灀問道。

他收斂思緒,隨口說道,“我在想那些各宗道子,會將巡禮司的柳少卿折騰成什麼模樣。”

倪灀微微一笑,“我看那位青緣姑娘,見到這麼多道子可是開心喜悅得很,怕是道子折騰不成她,反而要被她好好折騰一番。

說起來倒是也有些奇怪,除了你我兩人之外,他們竟然對柳少卿也相當的親近,彷彿在她身上擁有吸引他們的特質。”

“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可能她在巡禮司呆的時間長了,對各宗道子的喜好都比較瞭解,才能很快和他們打好關係。”

衛韜慢慢說著,心中閃過的卻是他和柳青緣同根同源的幽玄詭絲。

更讓他感到驚訝的是,柳青緣的修為境界,竟然比他離開珞水時有了極大提升。

而且按照她的說法,這段時間也沒有太過刻苦修行,彷彿就是吃飯喝水般自然而然便有了提升。

這一變化是否與幽玄詭絲相關,待到從青麟山上下來之後,值得專門花費時間去深入研究。

接下來兩人誰都沒有說話,默默向前走出一段距離。

在拐過一道彎之後,衛韜踏上一級石階,童孔卻是陡然一縮。

他將剛剛提起的腳步又慢慢放下,一點點抬頭向上望去。

石階高處,正站著一道修長身影,默立在一團聚而不散的白霧之中,也在緩緩低頭,向下俯瞰過來。

雙方目光交織一處,隨即各自分開。

“宗師,很強。”

倪灀的聲音壓得極低,在他的耳畔悄然響起。

衛韜沉默不語,總感覺從高處射來的那道眼神莫名有些熟悉,彷彿之前曾經在哪裡見過,並且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悄無聲息間,一道略顯沙啞的女子聲音緩緩響起,聽上去帶著澹澹的緬懷嘆息味道,流淌在青麟山下的石徑周圍。

“看到你們,彷彿時光又回到了過去,讓吾想起當前剛剛拜入定玄山門的時候,也是如此的年輕充滿活力,對未來又莫名充滿信心。

可惜時光如流水,一去不復還,倏忽間已經這麼多年過去,吾雖然在武道修行上越走越遠,卻失去了曾經的年輕活力,甚至也不如那時候更有信心。”

衛韜屏息凝神,在這一刻陡然感覺到了莫大的壓力。

就從那團霧氣氤氳深處湧來。

倪灀面色微微變化,上前一步,深施一禮,“元一弟子倪灀,見過定玄宮掌門。”

定玄宮掌門,原來她便是宮苑,也是白翎羽的老師。

衛韜心中念頭電閃,頓時明白為什麼會覺得那道眼神莫名熟悉。

白翎羽臨死前的最後一眼,便和剛才的眼神幾乎一模一樣。

“元一弟子衛韜,見過宮掌門。”

緊跟在倪灀身後,他同樣躬身一禮。

“衛韜,雖然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也是第一次見到你的人,但吾卻從你身上嗅聞到了莫名熟悉的感覺。”

無聲無息間,霧氣悄然散去,露出內裡雍容華美的女子。

“你很奇怪,還有這種莫名熟悉的感覺,讓吾都感覺到了好奇。”

宮苑低頭陷入沉思,眼神中閃過一縷莫名光芒。

忽然,袍袖舒展,掌指如蓮。

悄無聲息間,她已然來到衛韜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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