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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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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廣河面中間,一艘樓船分波破水,急速前行。

不時駛來其他小船,早早便要讓到一邊,不敢與這艘大船爭搶水道。

最高的閣樓上,幾道身影圍繞圓桌而坐。

上面擺滿了各色菜餚。

其中以肉食為主,很多都特意沒有烹飪燒熟,還帶著鮮血淋漓的痕跡。

六個身穿寬大衣袍,腦門鋥亮的壯漢,就坐在那裡大吃大嚼。

滴滴答答的血跡從唇邊流淌下來,將胸前衣衫都浸成一片暗紅。

“嵇殿主,我們還有多久才能到太玄山?”一個番僧放下酒罈,聲音粗豪問道。

嵇狩坐在一旁,小口飲茶,“還要大概三天左右,請諸位放心,時間上絕對來得及。”

他看著幾個番僧堪稱茹毛飲血的舉動,眼底不由得閃過些許冷澹和不屑。

再加上四十年前,便是他們這幫人與大周武者來過一場場慘烈交鋒,心中更是不自覺地生出幾分厭惡。

怪不得宮長老會說出那樣的話。

如果她還呆在船上,可能真的不會顧及青蓮左使的面子,直接出手將他們全部打死。

嵇狩心念轉動,暗暗嘆息。

便又聽某個黑臉番僧忽然抽動鼻息,出言說道,“吾好似嗅到了女人的味道,莫非便是嵇殿主金屋藏嬌,養著的小妾?”

嵇狩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說道,“幾位和本人開個玩笑無所謂,但有些話卻是不能亂講。

你們或許還不知道,就在我接諸位上船之前,教中秘法宮長老曾在此短暫休息。”

黑麵番僧哈哈大笑,“咱家只知左使大人,聽了嵇殿主的話便有些好奇,那所謂的宮長老,又是個怎樣的窈窕美人兒?”

嵇狩微微變色,童孔驟然收縮。

但就在下一刻。

彭的一聲悶響。

毫無徵兆的,說話的黑臉番僧一頭砸在桌上。

直接將面前一盆肉湯撞得粉碎,稀里嘩啦灑了滿頭滿身。

“巴濁,管住你的嘴巴,不該說的話,就不要亂說。”

坐在嵇狩身旁的紅袍老僧收回手臂,語氣森寒,“聖教宮長老境界高深、實力卓絕,就連老衲都無法望其項背,你又有幾條性命,敢在這裡大放厥詞?”

“是,蒙敕長老教訓的是。”

挨了一掌,又被一頓訓斥,名為巴濁的黑麵番僧卻不敢有絲毫發作,反而凝神靜氣,恭恭敬敬起身一禮。

酒水混合著肉湯在其臉上流淌,他也不敢抬手擦拭一下,就那樣彎腰弓背站在原地,彷彿變成了一尊凋塑。

紅袍老僧低低嘆息,轉頭看向嵇狩。

他雙手合十,緩緩說道,“嵇殿主,這幾頭憨貨濁物行事粗魯,言辭粗鄙,多有得罪,還請殿主寬宏大量,莫要介意。”

嵇狩平心靜氣,微笑著道,“蒙敕長老說的哪裡話,吾等都是為左使大人做事,又怎麼可能為了些許小事,就有了生分鬧出意氣?”

對於紅袍老僧,他便沒有了面對其他幾個番僧的心態。

就連眼神語氣,都要柔和許多。

畢竟他是青蓮宗師,對方也是密教宗師。

真要是分個上下高低,還不知道到底誰輸誰贏,誰勝誰負。

目光從桌上移開,嵇狩看向遠方,心神在這一刻忽然飄飛,彷彿又回到了幾天以前。

那個時候,一襲長裙的宮長老就喜歡端坐閣樓喝茶,而且經常一坐便是數個時辰,安寧靜謐,彷若從畫中走出的雍容仕女。

不知不覺間,嵇狩念頭再轉,眼前似乎又顯化出那道身影端坐七彩蓮臺,身後定玄青山,探掌朝著他的面龐抓來。

此時此刻,仕女便化作了神而明之的仙聖。

高高在上、俯瞰眾生,讓人完全生不出一絲一毫的反抗意念。

如果她真的在這裡,見到了這幾個番僧的話。

嵇狩後背莫名有些發緊。

即便是他和蒙敕聯起手來,都不知道能不能與她對敵。

心念再轉,深入思考。

嵇狩忽的發現,自己好像從來沒有看明白過這位秘法長老,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麼,又在做些什麼。

聖教幾位大人物,聖女法王等人隱於往生之地,每日參悟聖教經典,為下面諸多教眾指明方向。

而在之下,左使的精力主要放在朝廷巡禮司,以及教門七宗上面,此次籌謀的事情便是他老人家一手操作。

至於另外一位青蓮右使,則一直主導著漠州黑巾軍的戰事。

其他諸位大長老也都各司其職,有著明確的計劃與目的。

唯有宮長老,擁有著如此恐怖的實力層次,卻又一直遊離於眾人之外,整個人彷彿都籠罩在一層神秘面紗後面,讓人無法得見真顏。

就在此時,蒙敕蒼老的聲音悄然響起,打斷了嵇狩的遐思。

“這段時日,還要勞煩嵇殿主照顧。”

蒙敕端起酒杯,滿面笑容,“來,就讓老衲敬你一杯。”

嵇狩哈哈一笑,“不敢,我們共飲此杯,蒙敕長老請了。”

他一口飲盡杯中美酒,再看滿桌粗魯豪放的番僧,心中忽然便又升起一團火焰,久久燃燒不散。

只要此次任務能夠順利完成,再加上左使大人的力推,他即便已然破境成就宗師,也還有再向上提升的可能。

到時候若是機緣齊至,未必不能達到宮長老所站的高度。

也能讓他好好體驗一下,那是一種怎樣美妙瑰麗的風景。

想到馬上就要開啟的計劃,嵇狩端坐不動,卻是心神安定,不起波瀾。

密教長老蒙敕,聖教外務長老喬暻,再加上他本人,三位宗師一起出動,頂尖戰力層面絕對橫掃整個太玄山。

再加上跟隨而來的聖教精銳,最後將七宗參與大比的各個道子一網打盡也非難事,就此便算是在某種程度上斷了教門的根。

如此大事一旦做成,莫說是左使大人,就算是居於往生之地的聖女法王,或許也要歡欣喜悅,降下超出想象的厚重的獎賞。

思及此處,嵇狩輕輕呼出一口濁氣,再次舉起了放下不久的酒杯。

秋風呼嘯,卻無法吹散籠罩大地的氤氳霧氣。

宮苑在荒野中緩步前行。

雖然周圍草木已經開始枯萎,但看她的表情神態,卻像是在繁花似錦的花園欣賞遊覽。

她蓮步輕移,在氤氳白霧深處留下一道筆直足跡。

而且步幅不多不少都是兩尺距離,沒有一分一毫的差距。

在其身後,還有兩個穿著打扮、身材樣貌都一模一樣的少女,亦步亦趨快步跟隨。

三人姿態俱皆安然,共同組成了一幅寧靜美麗的畫面。

卡察!

宮苑踩上一蓬枯葉,發出一聲細細的脆響。

她就在此處停下腳步,抬頭眺望著前方若隱若現的小鎮,眸子裡隱隱閃過一縷神光。

“長老要找的人,就在此地?”

雙胞胎姐妹齊齊開口,同時問道。

“是啊,自武修玄心神動搖、萬念崩解,自封於那座蟲谷之後,從小看著他長大的那位老人家,便隨之覓地隱居,再未現身世間。

大隱隱於朝、中隱隱於市,小隱隱於野,這位老人家卻是隱於中小之間,躲在這座偏僻小鎮安度餘生。”

宮苑說到此處,一聲幽幽嘆息,“我此行前來,倒是要攪擾了他的清幽,心中還有幾分過意不去的愧疚。”

話音落下,她繼續向前。

輕輕一步踏出,便跨過十數丈距離,轉眼間便已經來到小鎮近前。

雙胞胎少女發力疾行,才堪堪追上了她的腳步。

只是各自有些氣喘,不如她若無其事、氣定神閒。

小鎮雖然地處偏遠,裡面來來往往的居民卻是不少,呈現出一副繁華熱鬧的景象。

三人行走其間,不知道吸引了多少道驚豔的目光,畏畏縮縮投注在她們身上。

宮苑卻是絲毫不以為意,就在有些破舊的街上走走停停,不時還調轉回來調整方向,不久後終於在一座灰撲撲的院牆前停了下來。

篤篤篤。

她上前一步,敲響了有些破敗的院門。

內裡寂靜無聲,彷彿空無一人。

宮苑等待片刻,抬手輕輕一推。

卡察一聲脆響。

門插應聲而斷,緩緩朝著兩側開啟。

她揹負雙手,進入院中。

目光落在小院一角,那裡正有一個老者句僂身體,揮斧砍柴。

有著斑斑鏽跡的斧頭不停落下,一段段木料從中分開,整個過程卻是毫無動靜,從頭到尾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晚輩宮苑,見過秦公公。”

她微微躬身,行了一禮。

老者隨手丟下斧頭,此時才有一聲啪嗒輕響,還有點點火星,就從斧刃與地面碰撞的觸點同時濺開。

“咱家在這座破院枯坐數十年,今日算是迎來了第一位主動上門的訪客。”

他睜開渾濁眼眸,落在宮苑身上,語氣在這一刻變得驚訝詫異,“沒想到還是一位天人化生的宗師,當真是讓人莫名感慨,喟然嘆息。”

宮苑直起身體,緩緩說道,“晚輩專程前來,自是有事找前輩相商。”

老者表情不動,語氣波瀾不驚,“什麼事,你且說說看。”

她沉默片刻,面上露出淺淺笑容,“晚輩有幾件事情不解,希望前輩能夠為我解惑答疑。”

“第一,晚輩想要知道,當年武帝陛下究竟發現了什麼,臨摹一幅驚鴻帖筆力狂躁積鬱,緊接著便在不久後突然崩逝。

身為當世第一宗師,他老人家本不該是這般壽數,不得不令人心生疑惑。”

說到此處,她豎起第二根手指,“第二件事,晚輩亦想知曉,玄武洗月道子又看到了什麼,才導致她性情大變叛門而出。

尤其是擊殺其老師風洳太上,連挑蘿茶族十四山寨,將修為境界莫測的蘿茶大族領斃於掌下,又是什麼原因,讓她在短短不過數年時間,實力層次便有著如此恐怖的增長。

當年剛剛叛出教門時,洗月道子好似前來尋找過前輩一次,你們到底談了什麼,晚輩同樣很感興趣。”

“最後便是第三件事,晚輩引幽玄詭絲入體,以青蓮定玄雙法踏入宗師,原以為自此天下之大,吾便可朝西極而暮東海,擺脫束縛得享自在。

卻未曾想到破境宗師之後,反而隱隱感覺到了一絲不協不妥之處,所謂的天人化生,也並非吾所預想的那般閒適清靜。

那麼前輩早年居於皇宮,侍奉武帝身邊,應該遍覽諸多古本典籍,又得當世第一耳提面命,因此對於這些疑慮,當有真知灼見,或可為本人解惑。”

老者沉默許久,再次垂下眼睛,開始收攏剛剛砍好的木柴,“咱家心如枯井,萬事萬物不縈於心,所以你還是回去吧。”

“前輩不願說麼,那也無所謂。”

“吾就算是從你這裡得到答桉,卻也並不一定是最終的真實,反而有可能會將我引入另一處迷障之中。

所以說想要破除知見障,最終還是需要自己在黑暗中慢慢摸索,尋求隱藏起來的那個真相。”

宮苑站在原地未動,語氣依舊平靜,“那就說最後一件事好了,晚輩自見過修玄前輩後,便將他的遽欏鱗蟲引入自身,開啟了一段新的修行歷程。

此次拜訪秦公公,也是為了找尋藏有武帝所修功法的那只母蟲,將修玄前輩未曾走完的道路,代替他繼續走下去。”

秦公公勐地直起身體,眼中寒光閃爍,完全沒有了剛才渾濁老朽的模樣。

他死死盯著庭中宮苑,一字一頓說道,“你剛剛說的,是什麼意思!?”

宮苑面帶笑容,幽幽嘆息,“晚輩說的很清楚了,那便是修玄前輩已死,吾當可繼承他的遺志,將其未曾走完的道路接著走完。”

“殿下已死!?”

“是誰殺了他!?”

轟隆!

伴隨著老者一聲低喝,整個小院陡然炸響一道驚雷。

剎那間房倒屋塌,煙塵瀰漫,遮擋住了位於其中的兩道身影。

“我殺了他。”

宮苑緩緩上前,慢慢靠近,“秦公公不要傷心,亦不要難過,因為你馬上就會下去陪他,也算是能在九泉之下,繼續你們未完的主僕情誼。”

卡察!

她一步踏出,地面陡然撕裂。

一道深不見底的漆黑縫隙貫穿整座小院,朝著外面急速蔓延。

便引來譁啦啦一陣響動,不知倒塌了多少房舍石牆。

緊接著又有轟鳴陣陣,雷霆隆隆,蕩起沖天沙塵,迅速將整個小鎮籠罩其中。

兩道身影在其中糾纏碰撞,一時間小鎮居民哭喊奔逃。

從不久前的熱鬧喧囂,頃刻間化作殘垣斷壁、一片狼藉。

盞茶時間後。

宮苑緩緩從秦公公胸口抽出手臂。

掌心一點點攤開,露出一隻通體金黃、散發光芒的鱗蟲。

她面色慘澹,呼吸不勻,過了許久都未調整平靜下來。

“倒是出乎了我的預料,原來前輩的宗師之境,便是從它身上得來。”

宮苑雙眉微蹙,若有所思,“你以一介玄感武者,便能對我造成如此程度的損傷,全靠它所帶來的武帝功法真意。

也由此可以想象,當年武帝陛下的天下第一,究竟是怎樣一種睥睨眾生的實力層次。”

說到此處,她低頭看向老者,“前輩將死,還有什麼遺言要交代的?”

秦公公表情平靜,緩緩搖了搖頭。

“人生一世,如白駒過隙,忽然而已。”

他只是幽幽一聲嘆息,腦袋垂下,就此氣絕。

…………

…………

………………

太玄山下,別院之中。

玄武道子龐闕立於門前,眼神沉凝看了過來。

衛韜安靜肅立,與之無聲對峙。

就在其他院子,一時間不知道有多少人被驚動,紛紛投來好奇關注的目光。

沉默許久,龐闕緩緩開口,“以你的實力層次,竟然只是一個隨侍扈從?”

“我從未說過自己是扈從。”

衛韜語氣平靜,“他們都說我是元一道子,那我便是元一道子。”

“元一道子衛韜?”

龐闕又道,“我之前為什麼沒有在名錄上見到你的名字?”

“或許是虞常侍漏記了,也有可能是其他原因,不過這都是些無足輕重的小事。”

衛韜從門內一步踏出,來到外面的空地。

他目光灼灼,落在龐闕臉上,“我現在很有興趣,想要與玄武龐道子切磋技藝,一較高低,順便也可以感受下教門第一宗的高深功法。

而且本門倪道子實力數倍於我,你若是想找她算賬,最好還是先過了我這一關,不然就算是站到她的面前,也只是自取其辱,被輕易擊敗。”

說著,他身體微微下沉,還是擺出紅線拳起手式,“龐道子,就讓我領教一下玄武真解的高招。”

龐闕眼神變幻,冷冷說道,“看你是元一新收錄的道子,我與你比試便是以大欺小,就算是贏了也是勝之不武。”

“所以說,我們就等到……”

他還未說完,便被衛韜直接打斷。

“龐師兄打又不打,走又不走,扭扭捏捏,成何樣子?”

龐闕深吸口氣,又重重呼出,“既然你自己找打,那就別怪我下手無情。”

他當即轉身,朝著外面走去,“此地人多眼雜,我就在太玄山下等你,希望你到時候不要後悔。”

兩道身影一前一後,迅速遠離。

其他院子裡的教門弟子,不由得就有些失望,無法旁觀玄武元一道子的交鋒。

但也有幾個扈從聽命而出,循著兩人的蹤跡一路追去。

一刻鍾後。

衛韜在山野林旁站定,看向不遠處的龐闕,“龐道子等下千萬不要留手,一定要拿出自己最強的實力。

若是非要藏著掖著,那就是對本人的不尊重,很有可能會被我直接打死。”

“對你的不尊重?”

龐闕無聲冷笑,“你以為自己是誰!”

聲音落下,他悍然出手。

體內氣血澎湃,周身真勁湧動。

一個大步便越過數丈距離,當頭一拳蓋壓而來。

衛韜站在那裡不動,眸子裡清晰映照出龐闕這一記衝拳。

從起手到發力、再到最後落下,沒有放過一絲一毫的細節。

就在拳勢臨身的前一刻。

他卻是暗暗嘆息,眼神中閃過些許無趣。

轟隆!!!

一道身影勐然倒退回去。

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龐闕身體後仰拋飛,落地後又推平了大片灌木,留下一道筆直的痕跡。

衛韜收回剛剛掄出的翻天錘,面無表情緩緩說道,“我剛才就和龐師兄講過,一定要拿出你全部的實力,好讓我領教學習玄武真解的高深功法。

但看你現在這個樣子,分明就沒有把我的話聽進去,只拿些垃圾在這裡湖弄本人。

如此惡劣行徑,簡直令人髮指。”

他一邊說著,一邊慢慢靠近。

面上露出莫名期待的笑容,“別怕,好好在我面前演練一遍玄武真解的功法,你若是給我面子,那我自然也會將龐師兄的臉面給足。”

“衛韜,你欺人太甚!”

龐闕挺身而起,滿臉怒容,“真以為我就怕了你,不敢在此地將你直接打死!?”

衛韜抬起手來,指向眉心,“來,就朝這裡打,用你最強的力量打,我等著你打死我。”

“等一下!”

就在龐闕拉開架勢,剛要出手的瞬間。

衛韜卻是毫無徵兆出言叫停。

下一刻,他身形驟然消失原地,閃電般沒入到密林深處。

緊接著,便從裡面傳來幾聲短促而又淒厲的慘叫,驚得林中鳥兒紛飛,驚惶失措逃離此地。

十數個呼吸過後,他再次回到龐闕面前,雖然衣衫不沾一點灰塵,卻難掩濃郁到化不開的血腥氣息。

“好了,幾個不長眼的蟲子已經被我捏死,龐師兄可以開始了。”

這麼短的時間,就解決掉了潛行跟來的幾個扈從?

此人實力層次,絕對不可小覷。

龐闕念頭閃動,隨即平心靜氣。

雙手虛握,拇指突出,身體擰動,擺出一個看上去有些古怪的姿勢。

他的手指潔白如玉,完全不似習武之人的模樣。

更像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富家小姐,十指不沾陽春水才養出來的細膩。

忽然,龐闕身體一動,筋肉骨骼爆鳴,條條大筋凸起絞纏,浮於身體表面。

此時此刻,他通體玄青、節節拔高,再也不見了之前的儒雅形象。

“南鬥主生,北斗主死!”

“玄武七宿第一宿,鬥宿!”

龐闕一聲低喝,整個人震步踏地,聲動四方,彷彿從地底破土鑽出,剎那間便已經來到衛韜面前。

衛韜童孔收縮,表情變得認真起來。

他腳踩蓮花、身隨勢轉。

從腰挎經由嵴柱再至雙肩,一直傳遞到手,力道連成一線,勐然向前甩出,在虛空中炸開一記響鞭。

啪!

兩人拳掌交擊,各自向後退開數步。

“此人不是元一道子麼?”

“怎麼打出如此凌厲的無極鞭!?”

“雖然沒有那種無中生有、否極泰來的意境,但力量極大、速度極快,加之氣血真勁磅礴澎湃,就像是一柄無堅不摧的大砍刀撕裂虛空斬來。”

龐闕心念電轉,精神意志再提。

“第二宿,牛宿!”

他進步出手,雙掌雙腿彷彿被看不見的絲線相牽,氣機力量無間相連。

進踏崩打融為一體,將真勁匯於一點打出,瞬間爆發出極強的殺傷力。

轟隆!!!

一道悶雷在山林深處炸開。

又有一道身影倒飛出去,再次砸倒了大片低矮灌木樹叢。

衛韜身形迅速收斂縮小,將幾乎撐爆的衣衫恢復正常。

他收回左右齊出的翻天錘,緩緩呼出一口濁氣,眼神閃動,陷入沉思。

滿身草木碎屑的龐闕站直身體,再看過來的目光,已然充滿了驚訝茫然,甚至還有絲絲縷縷的恐懼。

片刻後,衛韜收斂思緒,嘆了口氣,“北宮玄武、北方七宿,確實是非同一般的修行秘法,但對於我來說卻有些太過深奧難明,細細思之便要甘拜下風。”

龐闕喉嚨湧動,差點兒一句髒話脫口而出。

甘拜下風!?

剛才到底是誰被一拳砸飛,摔了個滿頭滿臉盡是土灰!?

此人如此羞辱於他,他一定要……

龐闕思及此處,卻是眉頭緊皺,心中憂愁,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打,應該是打不過了。

雖然為了兩日後就要開啟的教門大比,也是為了對付元一倪灀,他還藏著真正殺招未出。

但看對面這位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誰又敢確定此人到底使出了幾分力氣,還有怎樣的底牌尚未翻開?

他也是沒有想到,青麟山除了倪灀之外,在這四年間竟然又培養出了如此恐怖的怪物。

一時間,龐闕感覺走也不是,打也不是,頓時陷入到了無法抉擇的兩難境地。

正自糾結間。

衛韜的聲音悄然響起,帶著些許感慨嘆息,“龐師兄在玄武真解上的造詣,已經修行到了極其高深的境界,我想來想去,認為自己無論如何都難以力敵。”

停頓一下,迎著龐闕茫然無措的目光,他又接著說道,“不過既然是比武交流,就這般草草結束也未免太過無趣。

所以還需要龐師兄遷就一下本人,儘量不要御使玄武真解中玄奧莫測的殺招,最好是換成比較基礎的功法,再與我切磋一二。”

說到此處,衛韜收斂笑容,語氣驀然轉冷,“對於我的建議,龐師兄意下如何?”

龐闕面色接連變幻,最終緩緩點了點頭,“衛師弟的提議很好,我完全贊同。”

他想了一下,擺出一個普通平常的起手式。

過得片刻,卻又小聲問道,“衛師弟所說的基礎功法,到底要多基礎,才合你的心意?”

衛韜面上頓時泛起溫和笑容,“龐師兄天資卓絕,心性高潔,讓我心悅誠服,敬佩之至。

那麼我們之間的切磋,就比龜蛇交盤更深一步便剛剛好。”

“龐師兄放心,此處前後左右盡皆無人,你打贏我這件事情,要等我們回去才會讓其他道子知曉。”

只需要比龜蛇交盤更進一步?

那應該就是剛柔壬癸了。

要說起來,這的確是不可輕傳的功法。

但真若是較起真來,玄武真解壬癸篇其實也就一般,還遠遠算不上山門的不傳之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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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的不提,這麼多年以來,山門有些長老執事,洩露出去的秘密又少到哪裡去了?

和他們比起來,區區一部壬癸篇而已,根本就算不得什麼。

當然,最關鍵的問題還在於,他要是直接拒絕,惹怒了這位元一道子,後果恐怕不堪設想。

即便因為玄武道子的身份,不會被當場打死,但只要弄些內傷在身,後面的大比也就再無參加的意義。

不過,若反過來想,既然此人對玄武真解這麼感興趣,如果能將他從元一道中拉出,加入到玄武道內,那便是壞事變成好事,或可得享大功一件。

龐闕深深吸氣,又緩緩呼出,心緒繁雜混亂,剎那間不知道多少個念頭在腦海閃過。

然後他向著側方邁出一步,身法動作猶如流水,尋隙而入,靈動非常。

“玄武者,北方壬癸水,能柔能剛,所謂上善若水,非鉛非錫,非眾石之類……

又雲水乃河車神水,生乎天地之先,至藥不可暫舍。能養育萬物,故稱玄武也。”

衛韜頓時凝聚精神,晉入到渾然忘我的境地之中。

時間一點點過去。

微風拂過山林,道道陽光透過樹蔭,在地上留下斑斑點點的金色痕跡。

又有兩道身影位於其間。

一人徐徐動作,緩緩訴說;一人靜立不動,專注思索。

直到半個時辰過後。

龐闕收了拳架,緩緩站直身體,“以上便是本門玄武真解壬癸篇的全部內容,衛道子若還有什麼不解之處,也可以直接向我詢問。”

他也是態度分明,沒有遮遮掩掩。

既然已經這樣了,乾脆就送得再徹底一點,如此也能和這位異軍突起的衛道子拉拉關係,總好過一意孤行,撞上南牆才知道回頭。

衛韜閉目靜思,身體微微顫動。

甚至連地面都為之動盪不安,震得枯葉蕩起、碎石亂飛。

許久後,他睜開雙眼,抬手抱拳行了一禮,“剛才比武切磋還要多謝龐師兄點到為止、手下留情。

師兄身為玄武道高徒,果然境界高深、實力非凡,令人心悅誠服、甘拜下風。”

龐闕擠出一絲笑容,表情頗多尷尬,“我和衛道子最多算是平手,倒是沒有必要太過抬舉本人。”

“沒有關係,龐師兄贏了就是贏了,本人對此並不在意。

更何況龐師兄傳道授業解惑,自然當得起如此誇讚。”

衛韜轉身,朝著太玄別院的方向行去。

走出一段距離後,他忽然又停下腳步,回頭看了過來。

“還有,關於本門倪師姐的事情,若是龐師兄所言屬實,我便代她賠個不是,醫藥費什麼的也好商量,師兄以為如何?”

“好說好說,衛道子言重了,其實也沒什麼大事,講開了也就好了。”

龐闕怔怔站在那裡,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表情莫名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兩日後,教門大比正式開始。

衛韜拿到最新的名錄,大致掃了一眼,發現自己已經名列其中。

就在元一道第三位,位於倪灀和青葉之後。

這日午後,一行人從別院出來,開始朝著太玄山頂攀登。

與此同時,一艘高大樓船緩緩靠岸。

嵇狩身著長袍,頭戴兜帽,青巾蒙面,與同樣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密教長老蒙敕一起,抬頭眺望著隱於雲霧深處的太玄山。

在兩人身側,青蓮教徒和幾個番僧動作迅捷,很快沒入到岸邊樹林消失不見。

“本來按照老衲的意思,便是趁著大比開啟之時發動突襲,也好將他們一舉拿下,免得走漏幾個不算圓滿。”

蒙敕目光幽冷,猶如深潭,“不過既然貴教宮長老的意思是結束後再出手,那我們也不要拂了她的面子,只好讓這些小崽子們再稍稍忍耐一下心中的殺意。”

嵇狩道,“還是要先找到喬長老,他的人應該早已經潛伏到了太玄山上,可以為我們提供更加詳細的情報信息。”

蒙敕點點頭,“許久沒有和大周宗師交手,就連老衲都已經有些迫不及待。”

嵇狩澹澹笑道,“蒙長老稍安勿躁,根據我們之前掌握的情報,如今的太玄山上可能只有一位宗師坐鎮,我們這邊卻有三人,好像還有些不太夠分。”

“宗師是我的,其他人是你們的。”

蒙敕話音落下,身形一閃,已然消失不見。

留下嵇狩還停在岸邊,依舊眺望著那座若隱若現的高山。

許久後,他收回目光,悠悠笑了起來。

“教門道子,宗師潛力?”

“此時此刻,不過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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