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時刻,林向南變得極為冷靜。
他眼神冷漠,陡然閃過一抹堅決。
千機教主眉頭緊鎖,剛要動身,卻看到一道身影迅速撲了過來,叮的一聲,將那長劍震偏。
“肖天浪,你還敢攔我?”貝瑞金陰沉地瞪了一眼,喝道。
“貝瑞金,今天,也是時候為師父報仇了。”肖天浪沉聲道。
他也不傻,如果林向南今天死在了這裡,那他也一樣會死。剛才他對貝瑞金的行徑,以貝瑞金的睚眥必報,必然會展開血腥報復。他現在的處境,可以說和林向南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原來你心裡一直念著那條老狗,好,我就先解決了你,送你去地下見那老狗。”貝瑞金冷笑道,在他眼裡,肖天浪只不過是個剛踏入三重境的廢物,實力不比那些魔化戰士強多少。
瞬間,肖天浪和貝瑞金就戰到了一起,刀光劍影,發出鐺鐺鐺的聲音。
其他的華山弟子都懵比了,一個是前任掌門,一個是現任掌門,幫也不是,不幫也不是。最關鍵是,以他們的實力,似乎也幫不上忙,所以一個個躲了起來。
林向南背後的危機解除,一顆心都放在了道尊上。
但他知道再這麼下去,一樣是死路一條。
連續十幾次的攻擊,已經讓他筋疲力盡。即使《悲歡訣》和《七傷要訣》同時爆發,此時也趨近於油盡燈枯。
“我看你還能撐多久。”道尊冷喝一聲,罡氣頓時磅礴而出,將林向南死死擠壓在裡面。
林向南的表情扭曲,體會著罡氣和內勁的巨大差別,心裡也是陣陣發苦。他爆發兩大神訣的力量,至少可以媲美三重境巔峰的強者,可面對道尊依舊沒有還手之力。
“向南……”千機教主幾次想出手,都被林向南眼神制止。
他也知道,一旦出手,他就必死無疑。能活著,沒有誰希望死。他也希望林向南想到破局之法,可道尊的強大,讓所有人都無奈。
“我再送你一程。”看到林向南死死苦撐著,道尊總覺得有些不妙,再次動手。
一旦他的拳頭,落在林向南身上,林向南必死無疑。
千機教主終於坐不住了,他猛地起身,同樣一拳砸了出去。
“找死。”道尊改變目標,牽引著罡氣砰地撞上千機教主。
噗!一片血雨飄過,千機教主直接重傷不起。
“教主!”林向南眼神再次通紅。
感受到周身罡氣的消散,林向南仰天吼了一聲,體內發生砰的一聲。
這個聲音,不大,但不論是道尊、肖天浪還是貝瑞金都愣住了。
甚至連重傷在地的千機教主,都錯愕地看著林向南,露出震驚、不解和惋惜的神色。
“自爆丹田?”道尊死死盯著林向南,旋即便大笑了起來:“哈哈,你居然這麼愚蠢,選擇自爆丹田。即便你活著逃出去,也將是廢人一個。”
肖天浪也搖了搖頭,他沒想到這場戰鬥會如此慘烈。
林向南沉默不語,實際上他也說不出一句話。丹田乃是武者最關鍵所在,自爆丹田之後,散亂的內勁將會瘋狂衝擊全身每一處經脈。
要不是林向南修煉過《七傷要訣》,恐怕光是這種痛苦,就足以讓他昏闕。
“不過,我還是打算現在殺了你,永絕後患。”道尊冷笑,身影瞬間就出現在林向南旁邊。
“滾。”此時,林向南已經快速適應了那種痛苦,正好將全身狂暴的內勁,發洩了出來。
道尊看到了林向南的一拳,但他自詡罡氣強大,不可能避讓。
“砰!”
狂暴的氣流,迅速席捲林向南周邊三米內的一切,飛沙走石,颳起了陣陣強風。
這一拳對碰的效果,絲毫不亞於兩個四重境強者的爆發。
道尊臉上閃過一抹驚訝,緊接著,更驚訝的事發生了,林向南的內勁似乎用之不竭,竟然後續的一道內勁再次噴薄而出。
咔嚓!道尊的手指似乎被震碎,旋即倒飛而回。
趁此機會,林向南迅速躍向千機教主,然後飛到了新月旁邊,夾著兩人朝著山下飛去。
道尊反應過來,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他剛想追,體內的毒素卻是猛地爆發。
是先追擊,還是先控制體內的腐心涎?幾乎瞬間,道尊就有了決定。自爆丹田後的林向南,已經是半個廢人,他體內的腐心涎更亟需逼出來。
“給我追!”道尊喝道,自己卻是落到地上,盤膝坐了下來。
貝瑞金一劍逼退肖天浪,旋即就循著林向南的身影追去。
自爆丹田之後,內勁無法儲存,只要能追上林向南,他就可以親手殺了那個讓他受辱多次的傢伙。
肖天浪這一次沒有阻擾,而是迅速朝著另一個方向飛走了。再留在這裡,只有死路一條。雖然貝瑞金沒死,但卻少了左手,讓他痛快不已。
轉眼之間,華山派門前,又重新迴歸了平靜,只有幾個弟子走出來,開始打掃戰場。
良久,在所有人都離開後,一道身影忽然出現在華山派上空。身影的高度,至少有幾十米之高,無人能發現他的存在。他全身籠罩在藍色的長袍之下,穿著極為復古,要是在步行街現身,加上他那一頭長髮,恐怕是個人都會把他當成遊街的瘋子。
“有趣有趣,沒想到華夏發展到現在,竟然還有這麼多接近四重境的高手。只可惜,那小子自爆了丹田,除非用那秘法重塑,否則這麼好的苗子就毀了。可惜、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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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說了兩個可惜之後,那道身影又轉頭看向另一個方向。那裡,正是道尊所在。
“他修煉的神訣,應該是那清朝王爺的《攝元訣》,天賦不錯,可惜走了彎路,急於求成。想要踏入四重境,難難難。想要追求武道巔峰,幾乎不可能了。”頓了頓,那道身影又繼續道:“那千機教主似乎也中了劇毒,命不久矣,唉……”
搖了搖頭,那道身影化作一道流光而去。
……
林向南夾著兩人,一路飛奔。他體內的內勁,流失的速度驚人。
“找個地方躲起來,你撐不了太久。”千機教主提醒道。
“恩。”林向南同樣明白這一點,找了個隱蔽的山洞,一步步走了進去。
將千機教主和新月放下之後,林向南腦海中頓時襲來一陣疲倦,身子晃了晃,倒在了地上。
“唉。”千機教主神色複雜地看著林向南,他也看出了林向南的資質,不需要多久同樣能夠自創出神訣,踏入四重境。
但自爆丹田之後,這一條路就等於廢了。
壓制著體內的傷勢,千機教主先替林向南檢查了下身體,除了丹田廢了之外,也只有背後的傷口,傷勢並不算重。經過身體的自我調解,一段時間後就會醒來。
果然,兩個小時後,林向南就睜開了眼睛。
“感覺如何?”千機教主很快問道。
林向南搖搖頭,苦笑道:“體內空空如也,就算是個剛入門的弟子,估計也能輕易將我擊倒。”
“你後悔麼?”千機教主忽然轉移話題道。
“為什麼要後悔?每個人都有他必須要做的選擇,這本來就是我的事,連累了教主,我很抱歉。”林向南說道,臉上的表情,並不懊惱,也沒有失落,彷彿早就認清了事實。
千機教主欣賞地看著林向南,這份胸襟和氣度,超過常人百倍。怪不得,年紀輕輕就能有如今的成就。要知道,千機教主練武百年,才踏入四重境。而林向南才多大?連三十都不到!“想要重塑丹田,未必沒有辦法,你也不用太灰心。只要度過眼前的困難,還有機會。”千機教主笑道。
“我知道。”林向南看了一眼旁邊的新月,眼中閃過一抹悲傷,問道:“我昏迷了多久?”
“兩個小時。”
“好。”林向南點點頭,然後抱起新月,朝著外面走去。
千機教主盯著林向南的背影,又看了看他懷裡的新月,眼神也變得落寂。
走到一半,林向南不得不停下來。此時的他,竟然有些喘息,似乎懷裡的新月太過沉重。
自嘲地笑了笑,他看著新月的臉,喃喃道:“放心,不管多難,我也會讓你入土為安。如果有下輩子,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那份愛。”
說完,林向南將新月微微抬了起來,繼續朝著外面走去。
二十分鍾,短短的一段路,原本一分鐘就能飛到的地方,林向南足足用了二十分鍾才走到。
他看了看四周清幽的環境,將新月放下,然後徒手開始挖掘。
沒有了內勁支援,每一個動作都顯得那麼吃力。幸好,之前下過一場雨,這裡的泥土還算鬆軟。即便如此,林向南的雙手,不久後也開始滲透出絲絲血跡,混雜在手上的淤泥中。
林向南的臉色不變,彷彿那不是他的手,他一次次挖掘著,好像不知疲憊,也感受不到那些所謂的痛苦。
五分鐘、十分鐘……
林向南都始終重複著那一個過程,累了的時候,他就轉頭看著靜靜躺在旁邊的新月。休息好了,他又繼續重複挖掘的動作。
一個小時後,約莫兩米長、一米寬的深坑,被林向南挖了出來,而他的手上卻佈滿了泥土。找了個清泉,將手洗乾淨之後,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口,呈現在他的手指、手心、手背。
他要乾乾淨淨將新月埋葬,讓他的心也變得乾淨徹底。
將新月放進那深坑中,林向南靜靜站在那。新月的臉上,還保持著死前的微笑,彷彿能讓林向南不再為難,都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如果,有來生,來生再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