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夢魘
得知空靈離開的那個夜晚，我忘記拉上窗簾了，其實應該說，是我已經感到了極度的疲憊，根本沒有心思再起身去做那一個“拽”的動作。
空靈沒有親口告訴我他要離開的訊息，直到我像原先一樣，興沖沖地跑去上他的課時，我才發現前臺貼著的調課通知。鮮紅色的通知，也許是想引起會員的注意，而在我看來確是如此的刺眼。
“三週……三週……”我默默念著，也許三週對於別人眨眼間就過去了，可對於我來說，卻是如此的漫長，我一直以來搭建的幻想中的城池已經在這個數字映入眼簾的時候轟然倒塌。
三週……哼……我已經無法等那麼久了，我要走了。
有時候，我是那樣的愛這個世界，因為它給予了我太多太多的驚喜，而有時候，我又是那樣的恨這個世界，因為它在帶給我欣喜的同時，也留給了我太多的傷痛。
在空靈離開的前一個星期，我剛剛收到他的簡訊，我們用簡訊加深了對彼此的瞭解，而他也終於答應我，在他忙完這段後，為我單獨上課。我曾經因為他的這個也許在他看來是那麼微不足道的承諾，偷偷樂了一個星期。但他卻不聲不響的走了，他不是知道我要走麼，我確信我曾經告訴過他我會在不久後離開。
他的離開給我帶來的刺痛感，遠比從書中或是從電影中的來到強烈。他雖然大不了我幾歲，但畢竟也已踏入了社會。我常常覺得很自卑，因為我總能感覺到，我在他的眼中，就是個不值得重視的小孩兒。就因為他回覆的一條簡訊，我能欣喜很久，也會因為他一丁點兒的冷漠失落很久。而我也驚訝的發現，原先在睡前必關手機的習慣也被我悄悄地放棄了。原來是因為怕輻射，每晚即使再累，我也會記得爬起來關手機。而直到我開始給空靈發短信的時候起，即使我知道他一定是第二天的清晨才會回，我也還是無法強迫自己去關手機，也許他會晚上回呢？我期待著。
他只是每周六在我所在的健身房教一節一個小時都不到的課，而每次和著音樂跳的時候，他也只會去牽站在前排的老會員的手。我很貪心，所以才想約他單獨上課。我不想每週只能見他一次，我不甘心一直都沒有與他共舞的機會。也許是因為我太貪心了吧，上天才奪去了我一週可以見到他一回的恩賜。
兩個人的相遇，並不是偶然，而是很早之前就已經夢到的命運。我很喜歡這句話，我也很相信緣分的說法。其實，有幸能相遇已經是不錯的了，也許我們的緣分就只有擦肩而過，至少他已經知道了世界上還有我這麼個人，其實也是很好的了，我為什麼還在貪婪地奢求些什麼呢？
這天晚上的夜空很晴朗，有很多的星星在夜幕中安靜的懸掛著，我不知道那些星星上是不是也有人像我望著他們一樣靜靜地望著我們出神。
每次我悲傷的時候，每次我想哭卻極力忍住的時候，我都會莫名的頭痛。這種頭痛在一模考砸時經歷過，而今天又在狠毒地折磨我了。我這天沒有上課，我從健身房出來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不舒服了，在車上，回到家裡，一直沒有好轉。
我靜靜地仰望著星空，小聲哼著小杰的那首歌兒，頓時覺得天空開始旋轉，隨即便陷入了無限的與遐想相伴的夢境之中了。
……
明亮卻不很刺眼的光迫使我睜開了眼睛，我發現我依舊低調地站在最後一排，前排是一些曾經見過的和一些從沒見過的會員，而優雅地站在最前面的，是空靈。
空靈輕盈地彎下腰，拿起旁邊的遙控器，播放了我們都很熟悉的音樂，大家似乎都在投入地練習著拉丁舞的三要素。而空靈，則像往常一樣，穿梭於一排排的會員之中，和一些人調侃著。
終於，他走到了我面前，抬頭衝我淡淡地微笑。
“他不是走了麼？”我心裡默默地在提問。
我也抬頭對著他微笑，同時疑惑地看了看他的眼睛。
也許他讀懂了我欲言又止的眼神，在我還沒張口問的時候就回答了我：“我回來了，提早回來了。”
我放心地笑著，也許任何人，包括空靈之內，都無法完全體會到我的喜悅。因為他們都不可能理解，空靈的迴歸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麼。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都在告訴我分別即將到來。
我享受於與他共享的時光，那個教室，因為他的存在，才像凡爾賽宮一樣令我神往。我迷戀於他輕柔的聲音，沉醉於他優雅的姿態，更期待他的每一次回眸和青睞。
透過面前的鏡子，我能看到我在哭泣，淚水瞬間洗刷了整個臉龐，但我竟然沒有感到絲毫的尷尬。空靈又對我會意地笑了笑，接著便轉身離去了，走向教室的另一頭。我多次想追上去，去抓住他的手，但是我往往都會剋制住自己，我會在心裡告訴自己，我們在上課，在上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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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我感到了燈光的刺眼，逼得我不得不閉上了雙眼。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我發現，一切都消失了，映入眼簾的是那取代了昨晚美麗星空的早晨深藍色的天空，陽光不聽話地直刺我的雙眸。
原來，都是假的，我嘆息，只有，充滿淚水的眼眸是真的。按理說來，這應該是個美夢了啊，可我卻更加感到傷痛……我想，我還是不要夢到空靈比較好，這樣，也許我能慢慢好起來……真是夢魘一場……空歡喜一場……
我疲憊卻充滿期待地去按手機的解鎖鍵，想看看有沒有簡訊。
有！我整個人瞬間都清醒了！
唉……不過不是空靈，只是朋友確認出遊計劃的簡訊。
他終究還是離開了，離開這個城市三個星期，而這也是我留在這個城市的最後三個星期。他離開，我留下，他迴歸，我離開，我想這就是我們無法改變的命運，我從未考慮過的，更是從沒夢到過的命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