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珞綰知道,寒宗夜一定是心虛了。
寒鳳虞被逼上了絕路,明顯的是自己死了,也不想讓別人好過。
這一夜,寒宗夜是不會再留她了。
她定會將一切都說也來的。
此時她的臉上帶著瘋狂。
眼底都跳躍著寒意。
讓人不寒而慄。
"寒鳳虞,你找死!"寒宗夜的聲音很響亮,淬著冰渣子一般,讓人有種寒意襲來的感覺。
這一聲,更是讓蘇珞綰心頭一震。
她也知道,寒帝應該是急了,才會如此。
已經很失態了。
連蘇珞綰都有些緊張了,被寒宗夜這樣一嚇,後退之後,抬手抓了護在她面前的寒錚的手臂,十分用力,指尖泛白同,更是輕聲說道:"不管長公主說什麼,你一定要挺住。"
接下來,寒鳳虞要說的話,怕是寒錚無法接受吧。
這換作任何人都會無法接受的。
她的心裡十分不是滋味。
可這個件事,寒錚必須得知道,這樣才公平。
在她看來,寒宗夜也是罪有應得。
更覺得他太過虛偽。
"殺了她!"寒宗夜低聲喝道,這一聲,歇斯底里一般,眼珠子都是通紅一片,臉色更是鐵青,喘著粗氣,緊握拳頭,額頭青筋根根暴起,隨時都會暴裂一般。
本就凶神惡煞,此時更像是吃人的怪獸,收人命的閻羅王。
連寒錚都驚住了。
他從未見過寒帝如此。
這是多麼氣憤,才會如此?
低頭看到蘇珞綰的手指過份用力的握著自己的手腕,也有些疑惑。
他也想過,今天的寒鳳虞必死無疑的。
只是不明白,為什麼一定要見到他!
不過還是輕輕問了一句:"珞綰,你怎麼了?"
她的動作和她的話,都很奇怪。
讓他有些懵。
已經有弓箭手排好了隊形,然後箭矢飛進了長公主府,目標只是寒鳳虞。
"皇兄,你心虛了吧,你當年與本宮商議著如何殺死惠貴妃時,可是一點都不心虛呢,你派出影衛,助那些刺客刺殺惠貴妃時,也是毫不猶豫的。"寒鳳虞手裡抓著已經斷氣的丫鬟,當著她的擋箭牌一般。
不多時,那斷氣的丫鬟就已經成了刺蝟。
她的話不緊不慢,一字一頓。
語氣裡帶著嘲諷。
"殺殺殺!殺了她!"寒宗夜嘶吼著,聲音裡夾著極沉的怒意。
一雙眸子,染血一般。
他的視線還是落在了寒錚的身上。
看到寒錚那僵的面色時,寒宗夜的心頭才感覺到了絕望。
那種絕望,會讓人覺得生不如死。
而寒鳳虞還在繼續說著,聲音瘋狂而絕決,整個人都處於癲狂狀態了:"其實這些年來,本宮都不明白,只是因為百官聯書,你就要殺了惠貴妃?你堂堂帝王,連自己的女人保護不了?不,不是這樣的,一定是惠貴妃知道什麼,知道你不可告人的秘密,你才會想著殺了她,用那樣的手段殺了她。"
一邊說一邊笑,笑聲刺耳:"你派人殺她,她沒死,你還不讓請玉仁堂的人過來醫治,在她快要斷氣的時候,才假惺惺的哭吼,假惺惺的傳御醫,請玉一琢,可惜,太假了。"
寒帝也已經瘋了:"閉嘴,閉嘴,你胡說,胡說..."
整個人已經處於絕望的狀態。
頭頂的帽子被風吹落,露出蒼白的長髮。
一臉的悲涼和驚慌失措。
他是怕的,整個人因為害怕而全身顫抖著。
他狠狠瞪著寒鳳虞,瞪著那些弓箭手,怒聲吼道:"快殺了這個瘋子。"
他不敢去看寒錚。
他心虛。
蘇珞綰用力抓著寒錚的手,整個人都緊繃著,神經隨時都會繃斷一般,她也緊張,真的很緊張。
一邊抬頭去看寒錚那張木木的臉。
他似乎不知道如何反映了,就站在那裡,怔怔看著滿天的箭矢。
不去看寒帝,也不去看寒鳳虞。
此時此刻,寒帝想解釋的:"錚兒..."
"寒帝,你想隱瞞到何時?"蘇珞綰卻冷冷問道:"整個皇宮都知道了。"
一邊嘆息一聲。
這種恩怨的確無法面對。
真的太傷人了。
寒錚看向寒帝,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他當初在山莊拿到一封信,他也曾去質問過寒帝的。
那應該是一個天大的秘密,無人知道,可惠貴妃卻命人留了那樣一封信。
當時寒帝給了他一封惠貴妃的親筆信...
如今想來,真是荒唐。
心口發堵,堵的氣息都不穩了。
他就那樣瞪著寒帝:"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
他竟然讓他的影衛去刺殺惠貴妃。
還不許醫治。
這得多麼恨?
才會一心要一個為他生兒育女的女人去死?
而他要了這個女人的命,卻還要裝作非常寵愛她的樣子,做出一副悲痛欲絕的神情。
做出一副不能沒有她的姿態。
對她的兒女極盡寵愛...
這些種種,都像一把利扔刃,狠狠的凌遲著寒錚的心。
"錚兒,她在胡說,你不要信。"寒宗夜整個人都在顫抖著,一副生不如死的表情。
寒錚站在原地,表情木然,整個人了無生機,也看著寒帝:"這一切都是為什麼?為什麼?"
聲音都是顫抖的,說著話,他的嘴角溢位一絲血跡。
蘇珞綰心口堵的難受,她那樣用力抓著他的手臂,可以清晰的感覺到他在顫抖。
因為傷心,因為悲痛而顫抖。
這真的很殘忍。
卻是不得不面對的事實。
早晚有一天,都要面對的。
天下皆知的事情,他又怎麼會一直矇在鼓裡!
只看這話由誰來告訴他了。
長公主寒鳳虞來說,是最能讓人相信的。
"錚兒..."寒帝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是徒勞了,他老邁的臉上帶著悲涼,帶著絕望。
他的餘生都活在這樣的痛苦中。
每每起到惠貴妃氣絕在自己面前,他就會心痛難當,生不如死。
他也不想如此,真的不想。
可他真的別無選擇,無路可走。
寒錚顧不得蘇珞綰,緩步走向寒帝,眼珠子通紅一片,眼底是掩不住的悲慟,他每走一步,都彷彿千金重,周身散發出的悲痛,絕望,讓人心口發堵,無法承受。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蘇珞綰就那樣抓著他的手臂,亦步亦趨的隨在左右。
不肯鬆開。
她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可看著他傷心,她也難過。
"皇兄,這些年,你一定很懼怕這個兒子吧,其實你還是不夠狠,如果是本宮,一定會將她的孩子也一並處理掉,免得發生今天這樣的事情。"寒鳳虞瘋狂的笑著,笑聲刺耳。
那樣子更讓人覺得可怕。
"朕只後悔,當年沒有殺了你!"寒宗夜嘶吼一聲,聲音蒼老的可怕,顫抖著,帶著無盡怒意。
這一聲,讓周圍的人都是心口一緊。
那種絕望,能感染所有人。
寒鳳虞停止了笑聲:"你現在不就在做著當年沒有做的事情嗎?你是來殺本宮的,因為本宮威脅到了你的皇位。"
一邊眯了眸子,恍然大悟的樣子:"是不是當年...惠貴妃也影響到了你的皇位?"
她突然覺得,就是這原因,讓寒宗夜殺人的。
其它理由根本說不通。
不禁笑得更蒼涼了。
那種笑,猶如瀕臨死亡的野獸一般。
巨大的悲傷籠罩在了頭頂。
"殺了她,殺了她!"寒宗夜也發瘋了,他無法面對寒錚那質疑的眼神。
他很後悔讓寒鳳虞活到了今天。
他早就該殺了她的。
當年就該殺了她。
什麼血濃於水,他連自己最愛的女人都殺了。
還有什麼人是他不能殺的?
這樣想著,寒宗夜的眸子通紅一片,眼底殺意洶湧,臉色更是鐵青一片。
此時寒宗夜,只想殺人!
殺光知道秘密的所有人。
一個也不留。
箭矢不斷的射向長公主府,家僕死了大半。
慘叫聲不絕於耳。
蘇珞綰扶著寒錚,抬手握住了他的手:"靖南王,我們先離開這裡吧。"
她覺得寒鳳虞死有餘辜,不值得可憐。
現在她只擔心寒錚的情緒,怕他想不開。
"錚兒,你相信父皇,父皇從未傷過你母妃,真的,你相信我..."寒宗夜的聲音蒼老而淒涼,不去管還在狂笑的寒鳳虞,而是直直看向寒錚,想過去,又不敢。
他不僅僅是怕寒錚,更是心疼。
"寒帝,這個時候,你最好不要說話,也不要出現在他面前,讓他好好靜一靜。"蘇珞綰擰眉,她對寒宗夜可沒有什麼好印像。
當初他為了隱瞞此事,可是聽了顏傾的安排,把玉清和顏盛押進了大牢。
若不是寒徹逼宮造反,寒宗夜怕是已經殺了玉清和顏盛了。
根本等不到他們來救。
想到這裡,蘇珞綰更反感寒宗夜,覺得眼下的他眾叛親離,是活該。
是罪有應得。
"你..."寒宗夜也想將蘇珞綰一同除掉,有寒錚在不敢動手。
只能忍了。
當然,他體內的毒也需要蘇珞綰出手醫治。
所以,得忍著!
他只是不知道寒錚會如何。
這個他守了十幾年的秘密,終於是包不住了。
有些頹廢的嘆息一聲,沒有再說話。
蘇珞綰握緊寒錚的手,後退了一步:"我們走,離開這裡。"
此時的寒錚更像是失去了靈魂的木偶一般,任由蘇珞綰扶著離開了。
寒鳳虞已經被射成了刺蝟,她自知今天必死無疑了。
臨死前,也沒讓寒宗夜好過。
"珞綰!"聞訊趕來的還有玄遲,他也聽說了長公府發生的一切,也有幾分擔心。
看到站在面前的玄遲,蘇珞綰的心情也極其複雜。
想到寒錚那番話,她對玄遲有些忌憚了。
見蘇珞綰扶著寒錚不接話,玄遲的心緊了一下,上前一步:"珞綰,你怎麼了?沒事吧,那日沒有受傷吧?是我沒用,讓你受委屈了。"
說著話,上前扶扶蘇珞綰的手臂。
蘇珞綰卻側身避開了,不著痕跡的說道:"寒鳳虞說出了當年惠貴妃是死於寒帝之手,靖南王無法承受,我先送他回王府。"
手還舉在半空中,玄遲有些急了:"我與你一起。"
更有些怕了。
他怕的是這些日子,自己不在蘇珞綰身邊,一旦她記起過去,就真的功虧一簣了。
他不想失去她,心裡是極度的失落和害怕。
蘇珞綰倒沒有說什麼,任由他隨身後。
她則扶著寒錚上了馬車,青代也走了過來,他的臉色也有些蒼白。
連他都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可想而知,寒錚是怎麼樣的心情了。
"寒錚,這件事,還要問問陛下。"坐在馬車裡,蘇珞綰輕聲的說著:"看看他怎麼說。"
玄遲也一同坐進了馬車,他恨不得立即擄走蘇珞綰。
他看不得蘇珞綰心疼寒錚的樣子。
看不得她關心寒錚的樣子。
"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寒錚看著蘇珞綰,努力不讓自己崩潰,努力讓自己清醒。
蘇珞綰搖了搖頭。
她根本無法想像。
"難道..."寒錚想到山莊裡的那封信,想到當初上官存的那些話,心更痛了。
他的手指有些顫抖,也用力回握了蘇珞綰的手,卻怎麼都無法緩過情緒來。
此時的寒錚是脆弱的。
換作任何人都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或者...有什麼誤會。"蘇珞綰有些不忍心,不管過去如何,在她的記憶裡,他已經為她不顧一切了。
已經讓她感動不已。
寒錚搖了搖頭:"會是什麼誤會呢,竟然能親手殺了他最愛的女人!"
真的是可悲,可怕。
蘇珞綰咬了咬唇瓣:"或者,他沒殺惠貴妃呢..."
她有些後悔讓寒錚來長公主府了。
突然就不想讓他面對這一切,這一切真的太殘忍了。
"珞綰,你不用安慰我。"寒錚搖了搖頭,面無血色,整個人更是萎靡不振:"父皇的表情已經出賣了他,其實我當初就該想到的,該想到的..."
他有些後悔當初那麼輕易的相信寒帝了。
不過他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要給自己的母妃報仇。
可他無法動手去殺了寒宗夜。
無論如何,寒宗夜都是他的父親。
玄遲也拍了拍蘇珞綰的肩膀:"珞綰,這件事,就差天下皆知了,不能讓靖南王一直矇在鼓裡,這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