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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黑暗神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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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利安.費拉維烏斯再度來到了他荒誕的夢境。

腳下的大地,燃燒著永不熄滅的綠色邪焰。頭頂的天空,充滿了不斷扭動,翻滾著的粘稠黑泥。無數細小的血肉觸鬚掙扎著在天空表面撕開一個個不規則的黑暗裂口,讓無數顆充滿血絲的邪惡眼珠,突破那臃腫淤泥的束縛。成為黑暗穹頂之上數不勝數的璀璨繁星。

突然,天空那腐爛粘稠的黑泥身上,爬滿了無數道扭曲怪異的符文!它們閃爍著世界上所有可被訴說與不可名狀的瘋狂色彩。凡人只要看上一眼,就會沉醉在那無上的絢麗之中!

而尤利安,卻面無表情的看著那天幕上的恐怖變化。內心毫無波瀾。他知道,那恐怖的天地異象,僅僅預示著自己的"老友",再一次造訪了這三千六百多個夜晚之中,一塵不變的無聊夢境。

"十年了,尤利安,十年了!你還要拒絕我多久?你還想當一個螻蟻般的人類多久?"在尤利安冰冷的注視下,一團爬滿了瘋狂色彩的粘稠汙泥,掙扎著從那黑暗天穹裡脫落出來,呼嘯著劃過晦暗的天際,最終跌在了燃燒著無邊邪焰的大地之上,濺起一片片泛著惡臭的黑暗泥點。

緊接著,那可憎的物質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轉化出骨骼,神經,血肉,皮膚,內臟的形狀,並精準的拼湊在一起,最終活生生變成了人類的模樣!

高大健壯的身軀,稜角分明,分外硬朗的英俊面龐。黑色的短捲髮之下,一雙墨綠色的雙瞳,洋溢著無比熱情的光芒。這副黑泥塑造的身軀,居然跟它面前的尤利安,一模一樣!

“無數的歲月裡,我造訪過無數的世界。瀏覽過無數的螻蟻。但只有兩人能讓我滿意,而你,便是其中之一!“那黑泥構造的人體,不滿的望向尤利安。“但是,你卻拒絕了我的恩賜?拒絕了成為神選的機會?"

“昨天我還殺了兩個邪惡的術士,您無比虔誠的信徒呢。"尤利安嘲諷的看著面前那由不潔黑泥偽造的褻瀆人偶。彷彿他的要求,如同小孩的無理取鬧一般,幼稚可笑。

“所以說,你就不要苛求我朝你下跪了好嗎?你這虛偽的神祇!該死的惡魔!玩弄人心的怪物!"

“難道你沒有見識過我無上的偉力?“人偶並不在意尤利安惡毒的詆譭。他隨意揮了揮手指,無數爬滿瘋狂色彩的扭曲黑泥,宛若傾盆暴雨一般,從汙濁的天穹上跌落下來,聚集在人偶的手上,化作一個精美的圓球。

“哦……抱歉,我忘了你這螻蟻還要更原始一點。“人偶突然想到了什麼,趕緊讓圓球展開成一塊巨大的平面沙盤。

在它精妙的操控下,汙濁的黑泥有的變成了山川河流,有的化作了城市村莊,還有一些直接變作了芸芸眾生,在這黑泥構造的微小世界之中,發展著自己的文明,建造著自己的城市,最終集結為一支支龐大的軍隊,呼喊著懾人心魄的戰吼,瘋狂屠戮著所有的敵人!佔領著所有的土地!

尤利安饒有興致的俯下身子,觀看他們的表演。在數萬短弓的掩護射擊之下,無數身穿鎖甲毛皮,手持重斧圓盾的蠻子們發出令人戰慄的咆哮。瘋狂的衝向敵軍!

而另一邊,在數萬重弩的掩護射擊之下,無數身穿紫袍扎甲,手持長劍鳶盾的士兵們也整齊的喊著帝國的口號,訓練有素的向前推進!與敵人拼勁全力的廝殺在了一起!

美麗的平原,瞬間就變成一塊被鮮血屍骸鋪滿的恐怖地獄!

殺戮,戰爭,死亡,勝利,百萬人的犧牲,只是為了一頂黑泥虛構出來的黃金王冠。

不知過了多久。這黑暗搭建的沙盤之上。數萬座城市村莊都飄揚著紫色的鷹旗。數百萬的軍團士兵皆高呼著帝國的威名。數以億記的黎民百姓盡數跪拜在一個人的腳下!

那華麗的紫袍之上,染血的皇冠之下,赫然是尤利安本人的英俊面龐!

“好可怕的邪法!好精妙的記技藝!你偽造的的世界萬物,真的是栩栩如生!“尤利安讚歎著,一巴掌扇飛了那頭戴王冠的黑泥小人。這玩意在邪綠色火海中翻滾了兩圈,又重新變回了一灘爬滿恐怖色彩的粘稠黑泥。在燃燒著邪焰的土地上,瘋狂的蠕動。“可惜。就像這個世界是被黑暗偽造的贗品一樣。你的力量也不過是一個被無盡謊言所粉飾的恐怖地獄。“

這個世界的空氣中充斥著魔能。就像火焰燃燒木頭,從而產生光和熱一樣。法師吸收並消耗著似乎取之不盡的魔能,來釋放強大的魔法。但那只有南方的蛇人,神秘的精靈才能做到。人類根本無法感知到身邊的魔能!更別提使用!

於是,毀滅源頭,瘋狂起始,臭名昭著的劊子手,惡魔…用任何貶義詞形容都不過分的大術士艾特妮希婭,第一個跪倒在了惡魔的腳下。換來了一種人類也能使用的魔法體系。它的能源不是充斥在空氣中的魔能,而是人的靈魂!術士只要把雙手接觸在他人裸露的皮膚上,就能在5秒內吸乾對方的靈魂。並且以此為能源施展威力不在法師之下的邪惡魔法。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術士最為恐怖的地方,是他們的氾濫程度。十萬個蛇人中才有一個人能與魔能溝通,而十個溝通成功的蛇人,只有一個能承受魔能狂暴的力量,不被其從裡到外撕成碎片。

百萬分之一的機率。法師是真真正正的天之驕子。

而術士呢?所有人都能學最為基礎的吸收靈魂。而且所有人都能成功!只是每次抽取靈魂時,人類那脆弱的肉體與意志,就會同時承受兩個靈魂的重量。稍有不慎,肉體就會崩潰重組,意志完全淪陷。變成一個只知吞噬他人靈魂,並施展邪法的瘋魔,一臺淪為本能奴隸的殺戮機器!

而抽取靈魂又會產生致命而又扭曲的快感!一但成癮,可憐的術士們必須不斷殺人,吞食靈魂,不然自己的靈魂就宛如被成千上萬條小蟲啃噬般痛苦難耐!那來源於靈魂深處的痛苦與飢餓,能讓意志最為堅定的術士,墮落成神志最為混亂的瘋魔。

簡單易學毫無門檻。極易成癮無法擺脫。意志脆弱墮成瘋魔……千年前,為了對抗無窮無盡的蛇人狂潮,幾乎每一個人類都投入了黑暗的懷抱。而當他們戰勝了蛇人之後,再也沒有鮮美的靈魂,能滿足他們無窮的飢餓!

不!擁有靈魂的智慧生物,不僅僅是那扭曲的蛇人!身邊觸手可及的人類靈魂,同樣鮮美多汁!

就這樣,強大的舊日帝國,還來不及為勝利舉杯慶祝,便爆發了第二場更加血腥恐怖的戰爭!短短一個月之內,帝國領地便化作世上最為悽慘的恐怖地獄。

最後,在弒法者軍團的幫助下。殘存的人們徹底放棄了歐德蘭德大陸,舊日帝國的全部領土,那個充滿了人類術士與蛇人天災的瘋狂廢土。來到了如今的戴雅蘭德。重新建立家園。制定了一系列滅絕術士的法律。

但還是有少量術士混在人群之中,一起來到了新大陸。繼續吸收著靈魂,逃避著弒法者的獵殺。親口傳播著惡魔的咒文,慢慢擴大術士的數量。與弒法者進行著一場永恆的殺戮遊戲。

“不要以為我什麼都不懂好嗎?不錯,邪法的力量凌駕於眾生之上。但那代價未免太過恐怖!我從書上過解了淪陷的歐德蘭德。我也親眼見證了無數術士的墮落!啊,他們嘴裡說的好啊!力量本身並無善惡之分。我手握黑暗,心擁光明。笑話!“尤利安越說越氣,最後直接衝向前去,雙手死死扼住了黑泥人偶的脖子!

伴隨著那劈啪作響的骨骼碎裂之聲,尤利安竟生生將那人偶脆弱的脖頸撕裂掰斷!黑暗偽造的鮮血噴灑的到處都是,斷裂的血管,軟骨,碎肉掛滿了尤利安的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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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自己的靈魂都出賣給了惡魔,他們憑什麼還希冀著一個美好的結局?那些蒼白無力的話語,只是身處地獄的傻子們在自我安慰罷了!“

“我力量的代價不過是小小的犧牲而已!據我所知,螻蟻可以為了戰爭的勝利,故意讓數以萬記的炮灰上前送死。那麼你為什麼不為了一個強大到改變戰局的法術,犧牲掉一個小小的螻蟻靈魂?這兩者間到底有什麼不同?“

脖子被捏斷之後,黑暗偽造的人偶,重新變回了汙濁粘稠的黑泥。掛在尤利安手上的殷紅血肉,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的無比漆黑,順著他的指縫滴答,滴答的跌落在無邊的綠火之中。只有那早已滾落在邪焰中的英俊頭顱,依然保持著人類的模樣。張開雙唇,訴說著來自虛空的可怖呢喃。

“一個小小的法術,能殺死敵軍的統帥。殺死敵軍的統帥,能改變戰爭的結局。戰爭的結局,能改變一個國家的命運!你明明知道這點,卻依然不肯向我屈膝!“

“難道說,這只是你的自尊心在作祟?難道說,你那該死的尊嚴,比這個稚嫩帝國所有人的性命加起來,還要重要?“

尤利安沒有回答。但,他那年輕而又英俊的面龐之上。一雙倒映著漆黑天穹與燎原邪火的墨綠色瞳孔,閃爍著世界上最為堅定的光芒。

“好,很好!非常好!十年。對我而言只是白駒過隙!一頓甜點的時間罷了!只不過,從現在開始。我拉攏你的手段,就不會那麼溫和了。尤利安.費拉維烏斯!“

黑暗低語憤怒的消失在了尤利安的夢境。隨著他的離去,那座由黑暗構造的巨大沙盤,連同上面無數的山川,城市,盡數崩潰、坍塌在了無邊的綠色火海之中!千萬個被製造出來的生靈在沸騰的火海中絕望的掙扎著,慘叫著,哀嚎著!而尤利安,卻對此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火海中的人們一個接一個極其悽慘的死去!

……

公元1024年4月1日6:00

維赫洛帝國-海文行省-阿爾達希爾。

在一個鋪有昂貴烏諾地毯的典雅房間之中。黑、白雙色的海文玫瑰錯落有致的掛滿了整塊大理石的牆壁。無數顆產自奧特蘭的細小碎鑽鑲在漆黑的屋頂之上,充當那黑暗穹頂中的璀璨繁星。

房間中央,是一張血紅色的天鵝絨大床。一個年輕的女子沉睡於此。白色的百褶睡裙遮蔽了她大半的肌膚。只有兩條修長渾圓的大腿,優雅的裸露在外。墨綠色的波浪長髮之下,絕美的容顏之上綻放出一個甜美的笑容,似乎是做了個好夢。

“艾特妮希婭,我親愛的神選。“突然,一道自黑暗深處的低語,在她腦海中宛若驚雷一般,轟然響起。

房間內的婀娜女子,竟然就是那第一個屈服於惡魔之人,瘋狂起始,毀滅源頭,大術士艾特妮希婭!虛空呢喃口中的第一位黑暗神選!

“昨天你發現的兩條獵狗中,右邊那個跟你擁有同樣的資質!去吧,為我帶來黑暗的第二位神選!“

“唉,您一定要在我睡覺的時候下達聖諭麼?“艾特妮希婭慵懶的直起了她婀娜的身軀。胸前兩團柔軟也隨之微微顫抖。墨綠色的波浪長髮之下,絕美的面龐之上,一對妖媚的眼眸緩緩睜開。露出兩灣碧綠色的明媚秋水。但此刻,那偉大存在已經離開,無法聽見她甜美誘人的聲音。

艾特妮希婭無奈的搖了搖頭。輕輕晃了晃潔白修長的玉指。一個高大健壯的男子,宛若被操控的木偶一般慢慢向這裡走來。不帶任何感情的擁她入懷。那健壯的身軀,將黑暗神選胸前的兩團柔軟,擠壓成血脈噴張的形狀。

在大術士精妙的控制下,那血肉的傀儡慢慢顫動著聲帶,捲曲著舌頭,僵硬的說出了宛若惡魔詛咒一般的永恆誓言。

“艾特妮希婭,哥哥會永遠陪在你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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