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嚴剛要說話，卻被司馬唐一下子攔住。
“小先生的建議，倒是不錯。”
秦令作揖，“陛下，此番我入許昌，並無其他想法，只想要回趙昭帝的屍體。若陛下執意為難，恐要使許昌城百姓寒心。若歸還於我，我自然竭盡全力，幫陛下成全一樁美事。”
“小先生，你循著許昌城，繞行三圈。另外，還需要披麻戴孝，當然，朕也會以國葬之禮，送趙昭帝出城。”
“三圈太多了，陛下也知，披麻戴孝的話，我雙腿有傷——”
“若是不從，請先生自行跳入油鍋！”司馬唐冷冷打斷。在旁的司馬嚴，也跟著看過來，只要秦令再拒絕，立即動手把人丟入油鍋。
“遵陛下意。”
滿朝文武，聽著秦令不甘的聲音，皆是臉色發笑，在他們以為，這位東楚的小使臣，又要吃癟了。
眾所周知，若是披麻戴孝的話，不僅是大恥辱，另外，還需步行，不能上馬上車。
“先生請靜候，三個時辰之後，立即開始送行。”
“外臣遵命。”
……
“小軍師，你的雙腿！”早等得不耐的東楚小校尉，看著秦令走出，又看著那雙血肉模糊的腫腿，一下子便掉了眼淚。
“無礙的。”出了皇宮，後勁一下子襲來，此時的秦令，只覺得一股劇烈的鑽心痛覺，差點讓他昏過去。
但即便如此，他依然挺住了。在幾個楚士的扶持下，走到了一個角落裡，艱難地上了些金瘡藥。
沒上一些，秦令的臉色，便要痛得發抽。
“小軍師大義……我等佩服。”無數聚在一邊的楚士，皆是聲音哽咽。
“我講過，無礙的。”上完了金瘡藥，秦令抬起頭，當看見巡邏的趙國御林軍，剛好遠去之時，一下子壓住聲音開口。
“等會送行之時，諸位記得，務必貼著牆走，離著巷口近一些。如果沒錯，陳相留在許昌城內的黑衣組，會想辦法趁著機會，將查到的情報，送到我等的手上——”
迅速說完，秦令立即收聲。在他的面前，又有一隊御林軍冷冷走來，將他們團團圍住。
“小先生莫怪，偏殿尚在收拾，驛館那邊，也並未建好。小先生便在這裡，暫且休息，等時間一到，再立即出發。”一個老太監，從後走出來，聲音乾啞地開口。
“有勞。”秦令點頭，臉龐之上，堆上了微微的不滿。當然，這份不滿，是做給近侍太監看的。實際上，他真正的計劃，已經算得成功。要不了多久，若是沒出差池，他便能收到黑衣組送來的情報。
要知道，由於許昌的鎖城，黑衣組也無法將訊息送出去。所以，這一次秦令作使臣的目的，不僅是司馬佑的遺體，另外，還要收集到黑衣組的資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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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的難度可想而知，但還好，秦令終究是接近了成功。只需要收到情報，這件事情便可以宣告完美。
只吃了些乾糧淨水，三個時辰很快過去。不多時，又有一位太監走來，在盯梢的御林軍統領耳邊，講了幾句。
那位五大三粗的御林軍統領，將一大摞的孝服丟在地上，立即冷笑開口。
“也好，請諸位東楚大賢，為我趙國昏君披麻戴孝，去送行吧。”
百餘個楚人，看著地上的孝服，臉龐湧出怒意。
“穿上。”秦令面無表情。大局考慮，披一件孝服，根本算不得什麼。連這種格局都沒有，以後怎麼跟著陳相打天下。
在秦令的命令之下，很快，百餘個楚士，都有些不甘不願的，將孝服披在了身上。
“哈哈，果然是東楚大孝子啊！諸位請看，昏君有楚人做大孝子，算是不枉此生了！”
無數的趙國御林軍，甚至是許許多多的太監宮娥，看著楚士們的模樣，都肆意笑了起來。
秦令面色平靜，吩咐了一句，才邁著艱難的腳步，開始跟在一個近侍太監之後，往側門走去。
只走到側門，便發現了一輛馬車。馬車附近，約莫還有三千人左右的趙國御林軍，看模樣，應當是要一路盯梢的。
“東楚的孝子們來了！快，送趙昭帝遺體，準備出許昌！”
一時間，哀樂便奏了起來。
人群最先的秦令，垂頭看了眼下方。每走一步，他的腳板，便是鑽心的痛，並非是他怕痛，而是他擔心，自己的身子會受不住。
但不管如何，這一次的送喪出城，他一定要好好完成。
……
“嚴兒，你怎麼看？”皇宮上的樓臺，司馬唐抬起頭，看著下方，一路送行的喪隊。
在人群裡，那位小使臣正走在最前列，像是個沒事人一般，步履平穩，沒有絲毫疼痛的意思。
“先前的刀板，莫非是假的？”
“父皇，肯定是真的。他流了很多血。”
“若是真的？他為何能有如此的意志，看他的模樣，也不過二十餘歲。”司馬唐嘆了口氣。
這等的人才，當真是不錯的。若非是各為其主，他說不定，要想辦法好好拉攏。只可惜，那位小使臣心堅如鐵，估摸著是不可能了。
“父皇應該殺了他！”司馬嚴冷聲道，“他這種人若是為敵，會很可怕。”
“我自然知曉。但如此光景之下，嚴兒啊，還是以大事為重吧。”
司馬唐仰面朝天，苦澀地嘆出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