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的作戰指揮室,四壁都是巨大的螢幕,還有幾十臺電腦,各項資料訊息眼花繚亂地滾動。
十幾名資料分析師頭戴耳機坐在電腦前,手指在鍵盤上如飛地敲打,分析加密傳來的資訊和下達指令。
整個指揮室裡,鍵盤噼啪聲如同大雨。
穿著筆挺軍裝的人們站在指揮室中央,他們是指揮官,每個人分管一部分工作。戰爭機器已經轟然啟動,機器的零件是全球的作戰人員,零件過多因此需要許多人共同指揮。
為首的是邵謙修。他一改往日儒雅老人的形象,軍制帽帽簷下臉色冷峻目光陰狠,像一匹年邁而依舊威力恐怖的猛獸。他禁閉嘴唇,但無端讓人感覺他一張嘴就能看見虎狼般血腥的獠牙。
幾小時前,邵謙修剛剛被協會任命為協會的總指揮。名副其實的總指揮,就像獨裁的皇帝。所有權力交付他手,整個協會都將聽從他的調遣。
原因很簡單。平時可以有許多首腦,凡事大家商量著來,但如今已經進入戰時,戰爭是瞬息萬變的事,需要高效的決斷,戰時必須要有且只有一個強有力的鐵腕領導,一個人控制全域性,否則戰事將無法進行。
這個人就是邵謙修。排名前十的協會長老裡,他最擅長指揮戰爭。因為他是曾在屍山血海的戰場前線退下來的人。
全球幾十個國家已經同時開闢數百個戰場,上萬的作戰小隊在宣戰書釋出的一刻起,同時進攻已探明的鬼蠱黨據點。
這是蓄謀已久的進攻,為的就是摧枯拉朽一擊致命,趁敵人還沒反應過來,當頭一棍把鬼蠱黨打翻在地。迅速解決戰鬥。
“專員李隆傑回報,挪威地下會議室作戰已結束,斃22人,無俘虜。我方重傷一人,正在火速搶救。”彙報員的聲音迅速而清晰,“請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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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訊速撤離,至安全點休整,確認擊斃者身份。”邵謙修立刻下令。第一份戰報就是大捷,這是個好兆頭。但他的表情沒有絲毫放鬆,李隆傑的任務只是幾百件任務的其中一件,說勝利為時尚早。
“專員Franold回報,阿登森林作戰失利,目標鬼蠱黨六號首領逃脫,但擊斃其部下十一名。我方陣亡四人,輕傷22人,正在追擊中。”彙報員唸誦下一份戰報,“請指示。”
“放棄追擊,去安全點待命,隨時準備援助鄰近隊伍作戰。”邵謙修下令。
“專員Lisa Gherardini回報,阿德尼山狙擊任務完成,擊斃鬼蠱黨十號首腦。”彙報員話鋒一轉,“她說十號首腦在山間別墅二樓用早餐,爆頭以後他的兒子和妻子正在抱著他的屍首大哭,請問是否一併擊斃他的兒子和妻子?”
“兒子斃了,他們父子都是鬼蠱黨成員。他的妻子不要斃,那只是個被矇騙的可憐姑娘。我們不是恐怖分子,不能殺普通人。”邵謙修說。
“Lisa Gherardini回報,已擊斃兒子,母親昏厥了。”不到五秒彙報員又立刻說。這個Lisa Gherardini顯然是個極其出色的狙擊手,指哪打哪,快的驚人。
“撤回。”邵謙修點頭。
“Giruppioni回報,里約熱內盧的行動陷入僵持,鬼蠱黨的徒眾聚集在貧民窟的販毒窩裡,人多勢眾且有各種武器,巴西分部的專員聯合當地警方大舉進攻,但警方裝甲車被火箭筒射爆,進攻人員觸及對方重機槍火力,傷亡慘重,現在正在據牆僵持。”
“讓他們自己決定,情況好就繼續攻,不好就立刻撤下來。”邵謙修思考兩秒下令,這份回報太過簡略,他無法知道戰場的具體情況,因此只能靠前線自行決斷,亂指揮反而容易出事,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就是這個意思,“把附近所有專員的調集權暫時交給Giruppioni,他可以呼叫援助。附近其他專員有任務的暫時放下,不惜一切代價支援。”
“玉置龍一回報,他們已經聯合可靠的黑幫衝進北海道札幌的鬼蠱黨別墅區,擊斃三人,俘虜156人,在地下酒窖發現大量準備製成人傀的札幌市民,不著寸縷囚禁在酒桶內,大約二百名。男女老幼皆有。”
“讓他和當地警察聯絡,所有人移交給警察。在警察來之前,把頭目帶走,檔案和電腦之類有資訊的東西帶走。”
“鬼蠱黨小頭目Mark A. Kolars率領部下三百人投降,並給予大量情報。”
“情報交由情報處。”邵謙修下令,“我記得Mark A. Kolars屠殺過我們十幾個專員,把他斃掉,先把他手下囚禁起來,等戰事平緩後移交當地警察,罪名毒品貿易、殺人、恐怖組織。”
邵謙修聽著一份份戰報,緊縮眉頭下達指令。他旁邊還有幾名長老,也在做同樣的事。只不過邵謙修處理的都是廝殺任務,嚴酷而重要,其他長老負責的是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任務。
戰報不停傳來,邵謙修站的筆直。他其實是個習慣背微駝的老人,人老了總會有些肌肉和骨骼的萎縮,駝背更舒服。
但他選擇挺直脊樑。一來這是他指揮作戰的習慣,人的姿勢會影響潛意識,姿勢認真時潛意思裡腦子也會更專注,姿勢懶散則容易低效和出錯。二來他站直也是一種敬意,對陣亡專員們的敬意。指揮部裡看不到鮮血,但一場場腥風血雨的的確確正在全球各地掀起,戰士們正在快槍炸彈的暴雨裡穿行。不斷有人倒下。他們值得被致以敬意。
看不到的地方,有人戰鬥至死。
……
何知樂和高橋靖彥坐在候機大廳的公共長椅上,警惕地左顧右盼。
候機大廳裡稀稀疏疏地坐著旅客。
許多人一看就是某個旅行團的,拖家帶口,大人把紅帽子拿在手裡,小孩戴著紅帽子高興地跑來跑去。許多旅行團都會發這樣的紅帽子,為的是讓導遊在人山人海的景區一眼看到自己團裡的人。
有西裝革履的男人,夾著公文包,大概是什麼公司的談判代表,要飛去外地商談某樁生意,金額小到十幾萬大到十幾億,都有可能。
有戴著耳機穿著潮流的小青年,一看就是大學生。
衣著陳舊的民工夫婦,臉上滿是風吹日曬的黝黑和皺紋。他們緊緊攥著登機牌,粗糙的手幾乎攥出汗來,好奇而緊張地抬頭打量寬敞明亮的候機大廳。他們應該是沒搶到回家的火車票,幾億人的春運從來是個老大難,但春節不回家團圓又心有不甘,正好今年賺錢多,咬咬牙買了飛機票。頭一次坐飛機,還有點農村人第一次進大都市的惶恐不安。
周圍人看上去都像普通旅客。可何知樂和高橋靖彥都提前穿好了防彈衣,用目光四處掃描。異常生物協會和鬼蠱黨已然開戰,大家不死不休,必須提防有敵人混在普通人堆裡。這種事不是沒有發生過。
尹夢諾的飛機晚點了。
準確說不是尹夢諾的飛機,而是尹夢諾搭乘的學校的私人飛機。
學校擔心放假在外的學生勢單力薄,遭遇不測,包了許多架專機飛往世界各地接學生返校。尹夢諾搭乘的就是這麼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