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想你的人全軍覆沒，就聽我的。另外，派人把我送到島上去。”
“你想上島？”
魯門臉色怪異，左眼下方的刀疤微微抖動，看向杜老頭的目光說不出的古怪。
“這是我的使命。”
魯門搖搖頭，眼中的怪異再也無法掩飾：“你只是個普通人，不說島上藏著那些兇手，就是一隻兇猛的海魚，都可以一口咬掉你的腦袋。你真決定要這麼做？”
“我已經說了，這是我的使命。至於你說的海魚，你覺得我這麼不堪一擊嗎？”杜大師飽含深意地說著。
最終，魯門還是接受了建議，關鍵在於杜老頭出示了海魂族長老會的特殊命令，他只能遵行。
就當一艘快艇把杜老頭送往島上，飛土號上突然響起刺耳警鈴，一些面色發紅，皮膚皸裂，眼睛如同黑寶石般的船員，拿著武器對周圍毫無察覺的人盡情殺戮。
一時間，飛濺的鮮血，染紅的衣服，血肉模糊的殘肢，成為了艦艇上的主旋律，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麼，原本神色正常的船員，竟然對自己人痛下殺手。
“船長！船長！”
“砰砰”
魯門正將溫熱咖啡送進嘴裡，慌亂的敲擊聲闖入耳中，讓他從沉思中驚醒。
“進來”
“轟”
令人不寒而慄的刀光從眼前劃過，滾燙的鮮血濺入咖啡，失去腦袋的身體，無力倒下，門口，一道鮮紅色的身影，發出野獸般的低吼，舉著長刀向魯門劈來。
“找死！”
作為艦隊指揮，魯門的實力在海魂族中絲毫不遜色於其他長老，只見他抬起變成鯊魚頭顱的左手，迎向這道血紅身影。
鯊魚頭顱勢不可擋，不禁崩碎劈來的長刀，還順勢擊穿血紅身影的胸口，留下一個失去內臟的空洞，終結了血紅身影的性命。
魯門收回左手，看著已經倒下的血紅身影，似乎想起什麼，蹲下身體，仔細檢查了一番。
“納魯，怎麼是他！”
這道血紅身影竟然是船上的導航員，他的脖子，還有活靈活現的血魚紋身，一種海魂族的特殊標誌。
魯門大步流星地來到門外，看向下方，尖叫和痛苦交融，鮮血成為最常見到的顏色，滿地的殘破屍體，彷彿在控訴暴徒的惡行，但是那些正在殺戮的身影卻無動於衷。
“混蛋！”
魯門強壓下心頭怒火，正要拿起聯絡器通訊所有船隻，不遠處的兩艘炮艇，卻轟然爆炸，直接斷成了兩截。
“是誰？誰能無聲無息地入侵，是誰！！？”
或許是魯門的氣息非常強大，就像聚光燈般吸引著殺戮的人，十幾個身上沾滿碎肉的血色身影，匯聚一起，本能地朝?望塔湧來。
這些艦艇上的血腥殺戮，讓躲在海水中的魔澈非常滿意，雖然時代變了，但是人類的本性並沒有進化多少，只要稍加引導，就可以誘發出無與倫比的殺戮本能。
當這些人類滿足殺戮本能，他們就會像夢蝶般死去，無能為力。
“殺戮吧，盡情殺戮吧！充滿殺戮氣息的鮮血，是最好的養料。”
魔澈陷入某種狀態，喃喃低語，看向柯思拉的目光充滿莫名意味。
艦艇上的殺戮發生得非常突然，護送杜老頭的快艇立即想要返回，但是杜老頭的一句話，改變了他們的決定。
“把我送到島上，我有辦法阻止這件事。”
當杜老頭的雙腳踏上鬆軟沙灘，藏在長袖中的手指微微搓動，一種無色無味的粉末，隨風散開，沒有被其他人注意。
“大人，您還需要我們做什麼？”
杜老頭轉過身來，帶著人畜無害的笑容，道：“你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現在”
“倒”
這些護送的人還未察覺到異常，鼻子一酸，眼皮搖搖欲墜，然後全都倒在沙灘上。
看著他們陷入沉睡，杜老頭抬起目光，看向已經斷裂沉沒的船隻，眉眼間閃過一道狠厲神色。
“果然，它就在這裡。”
杜老頭可不只是為了白解而來，海魂族從古老時代繼承下來的零號海獸，才是他的最終目標。
在人類還沒有成為世界主宰前，這片大海是人類禁區，雖然如此，人類的冒險精神壓過了對於禁區的恐懼，海魂族就是當時一隻數量較多的人類團體。
那時候，他們還不叫海魂族，也不能抽取海獸靈魂融入自身，不過，隨著他們發現海淵深處的一個遺蹟，一種能夠抽取海獸靈魂的秘術被他們發現，海魂族自此誕生。
在那個久遠的時代，海魂族的實力無比孱弱，只能算作人類群體中的末流，雖然有著寶山，卻不敢大肆發掘，只能一點一點地挖掘那處遺蹟。
發現魔澈殘軀的時代，已經是幾百年後，海魂族也漸漸有了自己的勢力，不再擔心強大勢力的環伺，能夠正大光明地發掘遺蹟。
魔澈殘軀，就是海魂族在遺蹟中的最大發現。
那是一種能夠和任何靈魂共融的組織，越強大的海獸靈魂，對於人類身體的排斥性就越強，這無法透過基因手段改變，海魂族想了很多辦法，做過許多嘗試，結果都不太理想。
這時，有個極富想象力的族人提出一種猜想，如果用魔澈殘軀的組織作為海獸靈魂的載體，會不會大幅減少排斥性的產生。
海魂族都是群充滿冒險意識的傢伙，自然說幹就幹。
花了幾十年，他們將兩個族人是身體完全替換成魔澈殘軀的組織，然後融入最暴虐的海魂，沒想到，這些海魂彷彿如魚得水，不僅沒有排斥性，融合度遠遠超出想象。
這兩個族人，就成為了那一代海魂族的守護者，成為了他們開疆闢土的最大依仗。
好景不長，就在海魂族對某個敵對族群發動突襲的時候，兩位守護者突然在戰場上失控，不分敵我，盡情殺戮。
那一戰，海魂族元氣大傷，最重要的是，兩位守護者雖然不久後恢復了理智，卻很快無疾而亡。
海魂族痛定思痛，決定找出守護者力量失控以及無疾而亡的具體原因。
但是這個原因並不好找，缺少足夠的知識積累，這個過程註定沒有結果。
又過了幾十年，時代已經進入科技時代，隨著各種科學技術蓬勃發展，海魂族一直沒有忘記尋找原因，他們收集來各種技術，終於，依靠某些大腦技術，找到了些許眉目。
事情還得從排斥性說起。
海獸靈魂對於人類身體的排斥，源於意識層次的不同，如果人類的意識強大，可以強行忽視這種不同。
不過很多海獸的意識絲毫不遜色於人類，這種排斥，自然無法斷絕，而魔澈殘軀原本就擁有屬於魔澈的印記，魔澈是怎樣的存在，那可是遠古時代以萬物生靈為食的古老生靈，而且吞噬過真神的血肉，那些所謂的海獸意識，對魔澈來說，好比螢火之輝，根本沒有反抗之力。
正因為如此，那兩位守護者才能掌控暴虐無比的海獸靈魂。
但是，這種取巧的方式總會有致命缺陷。
透過魔澈的印記可以完美掌控海獸靈魂，隨著時間演變，魔澈印記會漸漸找回主動，畢竟是世間最強大生靈之一，魔澈印記可不是普通人類能夠融合的。
當它們想要找回主導權，失控就自然而然的發生了。
想到這裡，杜老頭掀開身上的長袍，露出一副滿是血盆大口的身體，只有尖牙利齒的扁嘴，輕輕摩挲，發出一陣滲人的磨牙聲。
“魔，我知道你在這裡，我要和你做個交易，出來！“
魔澈本來沒有注意登上島嶼的幾人，直到感受到熟悉氣息，它才看向沙灘，看到那個身體怪異恐怖的老頭。
“我的身體“
被杜老頭融入身體的古怪部分，其實來自魔澈殘軀，也是其中印記最為強大的部分。
魔澈倒沒想到，一個普通人竟然敢融入這麼多的殘軀組織，難怪它感覺不到這部分軀體，原來在這個老頭的身上。
平靜的海面突然向兩邊掀開，一隻章魚狀的異獸，被海水載著送上了沙灘。
“老頭，把你的身體交給我，我可以放過你的靈魂。”
一團霧霾似的物質，從柯思拉的腦袋上冒了出來。
這還是杜老頭第一次見到魔澈的這種狀態，雙目一亮，心頭那種探尋的慾望彷彿要壓垮理智。
“我可以把它們還給你，但是公平起見，你也要給我一樣東西。”
“公平桀桀，人類，你太高看自己了。”
在魔澈的時代，人類只是它的點心，天壤之別的生命層次，讓它根本不會把人類當成同等存在。
杜老頭沒有生氣，只是拿出一種試劑服下，然後身上的所有扁嘴開始吐血，他的雙腿一軟，撲通跪在沙灘上。
“我剛才喝下的東西，可以像火焰般燃燒這些組織的印記，現在，我的建議怎麼樣？”
魔澈看不到自己的臉色，但是一股怒火在心頭熊熊燃燒，如果屬於它的印記徹底消失，這些組織就和它再也沒有關係。
以它目前的實力，基本上無法復生這些組織，換句話說，失去了就是永遠失去。
“很好，人類，你想要怎麼和本魔交易？”
魔澈壓著語氣中的怒火。
“我需要一枚靈魂之種。”
“靈魂之種！”
魔澈一字一句說著，語氣中飽含著特意意味，讓人很難不產生遐想。
“不可能。”
杜老頭的內心也沒有太大把握，只是想藉此嘗試一下。
“那用‘真靈魂蛻’交易。”
“真靈魂蛻”的價值遠遜靈魂之種，但對他們海魂族來說，卻是目前最合適的選擇。畢竟“真靈魂蛻”本來就是靈魂之種的產物，對於靈魂之種的損傷微乎其微。
“你們竟然知道‘真靈魂蛻’，看來時代的確變了。”
魔澈知道杜老頭代表的是那個傳承久遠的海魂族，當年，它剛剛甦醒的時候，這個族群曾經把它當作供奉，供奉了數百年之久，如果不是這個族群內部的一番劇變，他們斷然不會改變對它的態度。
“好，我可以把你們想要的東西給你。”
本來惴惴不安的杜老頭，從未和魔澈真正打過交道，所有的瞭解都來自族中資料，見到魔澈答應下來，緊繃的心臟微微放鬆，面色舒緩。
“馬上交易吧。”
魔澈可沒有時間耽擱，它得趁著殘軀上的印記沒有徹底燒燬，保下它們。
看著從魔澈所化物質飄出的朦朦光團，杜老頭雙目一亮，呼吸變得急促，目光死死盯著。
“這就是‘真靈魂蛻’”
“真靈魂蛻”，是海魂族透過近百年的潛心研究，花費大量精力，這才找到的消除排斥性的最佳物質，是一種介於虛幻空間和物質空間的特殊產物，只要將其融入大腦，就可以完美解決對於海獸靈魂的排斥，而且不需要提升，任何位階的海魂靈魂都是同等效果。
當然，這些還只是一個偉大猜想，想要付諸實踐，並且成功，還需要時間和金錢的累積。
或許，幾十年後，海魂族將成為整個南海的統治者，屹立於世界聯盟。
心情激盪中，杜老頭放開了身上的限制，拿出一把鋒利短刀直刺胸口，如同墨汁般的鮮血隨著傷口噴湧而出，卻沒有掉在地上，而是化作徘徊在身體周圍的黑霧，發出?的雜碎聲音。
魔澈冷眼旁觀，放任杜老頭施為，它相信，海魂族絕對捨不得放棄“真靈魂蛻”，所以這個交易一定能夠成功。
杜老頭的鮮血似乎無窮無盡，臉色只是稍稍變暗，堆滿皺紋的雙眼仍然如同燈泡一樣，幾個呼吸後，杜老頭的身體已經被黑霧包裹，那種?的聲音越來越響，彷彿無數爬動的蝙蝠。
“給你”
杜老頭彷彿感受不到痛苦，眼睛射出奪目光芒，同時，黑霧包裹著從他身上撕下的皮膚，向魔澈的方向飄去。
魔澈一邊檢視殘缺組織的情況，一邊注意著杜老頭的狀態。
硬生生撕下全身皮膚，應該是件無比痛苦的事情，但是杜老頭的氣息並沒有受到太大影響，呼吸稍微有些紊亂，臉色卻和剛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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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思”
魔澈突然對這個不曾感興趣的族群產生一絲興趣，在遠古時代，被魔澈盯住的族群或個體生靈，往往意味著災難。
那時，人類把它稱作“天災”，“魔祖”各種各樣的稱呼，不變的是，它就代表了毀滅。
“真靈魂蛻”緩緩飄向杜老頭的位置，就在和殘缺組織交錯的時候，一道直徑超過五米的光焰，重重地轟在兩者身上，然後直接橫穿整座島嶼，在另外一邊的海面消散。
“混蛋！”
“誰幹的！”
不管杜老頭或者魔澈，都火冒三丈，一邊怒罵，一邊望向光焰發射的源頭。
數百米外，一艘正在大火熊熊的重型戰艦，代表著最強武器的聚能光炮，黑洞洞的炮口正好對著這邊。
“是他！”
杜老頭的感知遠不如魔澈，但是他認得站在炮口旁邊的血色身影，那位和他熟識的艦隊指揮官。
似乎看到了這邊的目光，站在炮口的身影抬起右手，然後朝著這邊用力揮下。
“本魔生氣了，看來，給他們的教訓還不夠。”
說完，漂浮著的墨色物質分離出一團，像離弦之箭一樣，往那艘戰艦上飛去。
回過神來，杜老頭正好看到魔澈的行為，只是冷眼看著，並沒有阻止的意思。
“人類，我們的交易已經失敗，你可以去死了。”
魔澈打算給杜老頭一個體面的死法，或許是因為他的身上有自己的氣息。
“不，不。”
杜老頭擺擺手，面色沒有改變。
“我們的交易沒有失敗。”
話音剛落，一道螺旋波紋在兩人之間震盪，然後原本應該湮滅的兩樣東西，從緩緩張開的空間裂縫中出來。
這本來是杜老頭用來保命的手段，沒想到，竟然用在保護其他東西，不過，它的作用已經完成。
看著失而復得的殘缺組織，魔澈對海魂族的興趣更加濃烈，不過它的意識波動無法被外人看到，現在，最重要的是完成交易。
戰艦上的指揮官雖然發現了這件事情，但是聚能光炮需要重新充能時間，雖然只是數秒，卻足夠沙灘上的兩人完成交易。
當失去的身體組織重新融入體內，帶給魔澈的快感如同吞噬了數只王級守護者，心神沉浸其中，舒服得想要張口呻吟。
杜老頭得到夢寐以求的的東西，心情也和魔澈一樣，不過他的快感神經早就被時間磨滅，雖然內心充滿欣喜，臉色卻沒有多少變化。
嘭嘭
一陣一陣的岩石撞擊聲，驚醒了欣喜的兩人。
杜老頭皺起眉頭，看向島上的那座矮山，雖然沒有能力者的感應能力，但是豐富的經驗告訴他，那裡或許藏著那個追捕目標。
“我想”
魔澈非常直接地打斷了杜老頭，語氣中的威脅絲毫不減。
“你可以離開了。”
“不，我覺得我們還可以做個交易。”
“本魔對你的其他交易不感興趣，如果不想死在這，趕緊滾。”
“那好吧，既然你不想快速恢復。”
杜老頭正話反說，充滿自信，似乎不怕魔澈沒有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