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裡，氣氛格外沉重。
兩方人馬盡數在場，幾乎沒有人的臉色會好看。如今在這裡的人都知道，內鬥許久的顧氏，要有結果了。
“大少，這次董事會是不是召開的太匆忙了些？我們有些人甚至連會議內容都不知道。”
有人開口，聽不出來意是好是壞。
顧辛彥抿唇不語，雙手交叉放在桌面上。銳利的目光掃過全場，最後的最後，才停留在身側的男人身上。
薄唇終於蠕動，說出冰冷而簡潔的字眼：“媒體全都到場，在這裡還不知道的人，應該檢討。”
他說話的時候，聲音格外冷漠。也不知是為了示威抑或是打擊對手，看著那人的樣子，讓人不自覺感到恐懼。
顧志北這才輕咳兩聲，算是緩解氣氛：“李董，既來之則安之。咱們也不必太急著詢問顧總的意思，就看看顧總召集這次會議，要說些什麼、改變些什麼。”
他似笑非笑，做派十分大度。似乎並不受到顧辛彥的影響。
“如果大家心態都能像二少這麼好，這次董事會恐怕也不會召開。”王斯裡明裡暗裡的，總是打擊顧志北。一開口便是二少，好似他不在顧氏有任何職位，想手握大權，怕是名不正言不順。
顧志北張張嘴想說什麼，可話還沒說出口又被王斯裡打斷：“首先會給在座的各位做一次彙報，關於新藥推出的成績，以及這段時間公司出現的某些不良現象。”
他們，收集了顧志北在管理上的失誤和所有汙點，只等著這一次將他拉下。
“說什麼不良現象，我的好大哥，你什麼時候還把自己的野心給遮遮掩掩的？”
他嗤笑，恨不得每一處都能贏過顧辛彥。
從小時候開始，他被驅離顧宅，頂著棄子的頭銜過了二十多年。以為是顧家對他不公，卻不料，原來他根本就不是顧威起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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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父親，和自己的大嫂發生關係，生下見不得人的他。
過去二十多年，過的都是見不得光的生活。二十年之後，他要成為顧家、顧氏，最堂堂正正的人！
顧辛彥沒有出聲反駁，只淡淡將王斯裡給的資料放在桌面上：“既然想攤開了說，也好。顧氏散亂太久，我以顧氏大股東的身份，要求出任顧氏CEO，獲得顧氏旗下所有子公司及各部門的管理權。”
“並且在這一前提下，開始加持百分之五的顧氏股份，除去散股之外，在座任何一位有意向都可與我商談。”
他淡淡垂下眸子，被遮掩住的透著尖銳的眼眸，陡然看向顧志北所在的地方。
手裡資料，轟然甩下。
“兩個月前，顧志北接手顧氏日常事務。這兩個月內，顧氏業績有明顯下滑，研發中的新藥也受到影響，遲遲未曾推出。”
“顧氏旗下子公司，有兩家出現赤字。具體名字應該不用我多說，大家心裡清楚。”
他的輕描淡寫，掩蓋了眸裡的意味不明：“我這弟弟，最近心思也有些多。既認為我野心勃勃，那也不必隱藏。”
男人坐下，面色深沉陰霾，而那細緻的唇角，卻還帶著淡淡笑意。
王斯裡在一旁，面無表情。
他只將放在旁邊的資料全部推到桌面：“這些，是顧志北在任兩個月的業績。以此，要求收回其對顧氏的控制權，並要求其卸任理事一職。”
呵……
顧志北冷笑：“你憑什麼？我對顧氏業務不熟，有所疏漏也算正常。但大哥你呢？這段日子，真正疏於管理的人，是誰？”
他邪肆狷狂，北城的人都知道，顧家二少顧志北，是不被外界承認的男人。他出現在顧氏，時機奇怪。
唯有真正知悉內幕的那幾個，會不遺餘力支援他。
江城，算是其中之一。
“是啊，小北就算有所疏漏也可以原諒，至少，有他在，顧氏和江氏的合作也會一直親密無間。我手裡沒有多少顧氏的股份，今天卻還可以坐在這裡，不就因為兩家的合作嘛。”
他說完，臉上的笑容越發明顯。其他人看過去，江城也只是淡淡笑了笑，還一一點頭示意。
這番話，意味著他支援的人，是顧志北。
會議室頓時安靜下來，誰都知道這次推出的新藥對顧氏有多大意義。前期在新藥研發上已經下了太多功夫，江氏與顧氏合作緊密，之後也缺之不可。
場面有車沉默，大部分人都將目光投向了顧辛彥，只等他的說法。
後者唇角抿出輕笑，指節細細扣在桌面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他側過身，露出奢華到極致的衣領，深沉而見不到底的眸子有過細微閃爍：“江董的意思，我不是很明白。顧江兩家多年合作無間，江董說著話，莫不成是想斷了與顧氏的聯絡？”
“你……”
江城嘴角抽搐了下，沒發覺自己掌心裡竟開始滲出汗漬：“江氏一向誠信為本，何況兩家合約也未到期。我江城自不是那般無情無義的人，但為了保障兩家之間的合作，我自然也要選一個信任的來進行後續事宜。顧理事這段時間的表現雖不突出，卻也差強人意。”
他已有所指，權利支援顧志北。
而下一刻，顧辛彥卻只緩緩站了起來，意味不明地看著他：“如果要接手後續事宜的人，是我呢？”
江城愣了愣，很久沒有反應過來。
而男人斯毫不介意再好好提醒他，細緻溫雅的氣息漸漸縈繞開來，他像一隻蓄勢待發的豹，目標鎖定，但不到萬無一失，卻不肯動手。
“江董也要知道，兩家的合作非常重要。若是一個不小心兩敗俱傷，呵……”
“新藥效益如何在座格外都清楚，難道還需要我來提醒你們如何選擇？”
江城猛地站起，有些氣急敗壞的意思，一時間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他狠狠瞪向顧辛彥，氣自己被他擾亂思緒。
但，也好。
至少旗幟鮮明的表現出對顧志北的支援，其他人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要如何避免損失。
席下竊竊私語。
席上，黑色西裝裹覆下的頎長身軀，依舊沒有任何動靜。
手指輕勾動，王斯裡立刻上前。
這樣的氣氛，連他也有些緊張，假若自家老闆沒有後手，這次機會怕就失掉了。而且如若失敗，將會對顧辛彥的威信造成影響，也很有可能，間接幫助了顧志北。
“顧總，您是不是還留了別的牌？”
他挑眉，停頓兩：“你去辦公室一趟，照著我的吩咐去做。”
“好的。”王斯裡有些緊張，這一次，他要去做的事，應該會造成極其轟動的效果。
然而某總裁只輕輕攏起眉，沉聲道：“把抽屜裡的模型給念念帶過去，告訴他只要再安分一個小時，那東西就是他的。”
某特助一手扶額，艱難點頭……
小包子如今就縮在角落裡，臉蛋變得有些慘白。他將頭埋在膝蓋裡，小心翼翼把身體蜷縮成一個團。
紅嫩的唇裡一直在說著什麼，恨不得能立刻跑到顧辛彥那去。
可偏偏，那個人就在那間房外不遠，他不敢再靠近。
小包子扭動著指尖，有些焦急，又有些緊張。
他在心底，有些厭惡這麼懦弱的自己。媽咪說，越是害怕的東西越要去面對，可他只要看見那個人，就會想起有人曾把自己綁在床上。
用很粗很粗的針刺到身體裡，那種痛痛的好久他現在還能感受到。
小包子憋著唇，包子臉也皺成一團：“舒念，你一點都不勇敢。”
王斯裡出來尋他，並未看見其他人。徑直走到秘書室之後，才看見縮在角落裡的小包子。
“小少爺，您今兒個是在玩哪一出？”
小包子不理他，王斯裡只能用詢問的視線看向秘書。
後者有些無奈，攤攤手：“我也不知道。先前騙我說去洗手間，結果是為了跑出去玩。追過去的時候，他又一個人站在走廊裡，一動不動的。”
“後來就這樣。”
“這都半個小時了，一直沒動過？”
“嗯。”
王斯裡緊了緊拳頭，緩緩在小包子面前蹲下。他盡力讓自己看起來更友好善良：“念念，認得我吧？”
小包子本不想理會他，可王斯裡靠得太近，他只能抬起頭看了他一眼。而後便翻翻白眼。
“嘿，你這表情才對嘛。說吧怎麼不開心？誰惹我們小少爺不開心？”
他不語，嘟著唇，又把頭垂了下去：“我爹地在哪裡？”
“還在開會。”
王斯裡很是無奈，想起顧辛彥的叮囑，便示意秘書將放在那邊的盒子拿過來。
他把盒子放在小包子面前的地板上，用極緩極緩的動作把它拆開：“這是你爹地特意為你準備的，因為沒空陪你，所以要賠罪！”
“我不要。”
他也是很有個性的好不，怎麼會隨隨便便就被一個禮物收買。
“嘿小子，先看看是什麼東西再說行不？”
王斯裡緩緩開啟包裝，將被仔細收妥放在裡頭的限量版模型攤開在他面前：“鐺鐺鐺，看，現在還不要不要？”
是他最愛的模型。
媽咪說，這些人，都很勇敢。
小包子捏著模型的手動了動，心裡有些遲疑。他是不是，也要更勇敢一些？